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血,冷静的与刀允周旋:“袭击皇亲,已是大罪,你想连累木流凨和你一起受苦吗?”
刀允嗤之以鼻:“皇亲?皇你奶奶的亲!老子若惧你这皇亲半分,老子都不是人养的!”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举起烛台朝司马敬华头顶狠狠抡去。
只听咣得一声,不知哪里来的铜盆朝刀允头顶砸去,刀允急忙收势,向后跳了几步。
司马敬华趁着间隙,调头逃了。
“他奶奶的!你给老子站住!”刀允想去追,刚迈出一步,又一只茶壶砸了下来。
刀允瞪眼观望四处,怒不可遏的直跺脚:“他奶奶的!明人不做暗事,快给老子滚出来!”
却听嘭得一声,从树上掉下一物,随即一道人影落在刀允身旁,一把踩住了地上那一物。
“玉藕杀?”刀允看着地上那团黑物一愣,倏然一脸愤怒的一把提起玉藕杀:“居然是你在帮司马敬华!”
明明是玉藕杀将司马敬华败坏至此,可又在生死关头出手相救,玉藕杀到底是希望司马敬华死还是活?
刀允用力晃了晃玉藕杀:“你这个阴沉的小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玉藕杀被刀允摇得头脑昏涨,抬腿照着刀允的肋下就是狠狠一脚,刀允吃痛大叫,一把松了手。
玉藕杀就地打了个滚,站起身,后退数步,远远的戒备着刀允与夏流年:“司马敬华的命是师傅的,你还没有权利替师傅决定司马敬华的生死。”
刀允还想冲上去踢死那个死气沉沉的小鬼,玉藕杀却早已逃得不见踪迹,夏流年一把拉住刀允,开口毫不留情的训斥道:“连一个孩子都能把你气得跺脚,瞧你这点儿出息,也不嫌丢人,回去!”
黑夜对于司马敬华来说,突然变成了煎熬,尤其是在没有木流凨的时间里,司马敬华更是煎熬。他从来不知在意一个人居然会是这样清晰沉重又疼痛的感觉,直到此刻,他才确切的认识到,自己对木流凨的那颗心是真的。
司马敬华轻轻摸着包扎好的脸,眯着眼睛望着头顶,默默的思索对策,只是照目前来看,木流凨那几个属下软硬皆不惧,既然如此,那就该借他皇兄的影子用一下了。
打定主意的司马敬华,在黑夜中森森的无声笑了一下,恨恨的想道:木流凨是本王的,谁都别想抢走!
木流凨再醒来时,果然过了隅中,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终于有力气了,才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目光便不经意擦过床榻下散落的白灰上,他怔怔得望了一会儿,心里直纳闷:司马敬华胆子还真肥,有他们几个把门,居然也敢来焚香。
“门主,您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贺霜白一手扶住木流凨的一只胳膊关切道。
只听门外刀允扯着嗓子道:“好了,汤好了。”却在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脚,人绊了趔趄,手里的汤和碗全摔了出去。
贺霜白恨铁不成钢的叫道:“瞎子。”
夏流年二话不说一脚将刀允踢了出去。
木流凨看着他们熟悉的打闹,欣慰的笑起来,替刀允打抱不平道:“小白,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欺负刀子了。”
贺霜白古怪的瞧了木流凨一眼:“以前你可比我们更喜欢欺负刀子。”贺霜白一顿,痛心道:“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你就是我们逍遥门的门主,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狂放不羁,不拘尘礼的门主到底去了哪里了?”
贺霜白眼睛突然红了,他别开头吸了吸鼻子:“门主你可赚大了,我亲爹娘死的时候都没掉一颗眼泪,今儿全为你流了。”
“本公子荣幸之至。”
贺霜白与夏流年小心伺候着木流凨穿衣起身,贺霜白拍了拍夏流年的胳膊:“你好好伺候门主穿衣,我去厨房添几道菜。”说着出门去了。
夏流年看着木流凨单薄的样子,总觉得他会冷,又扶着木流凨躺回床:“门主,你等我一下。”
木流凨叫他:“瞎子,你干什么去?没听小白说吗?先伺候本公子更衣,更衣!”木流凨望着夏流年远去的背影,看着自己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贺霜白回来时,一眼看见桌边坐着的一团忍不住一愣,旁边坐着淡定自若的夏流年,木流凨一见贺霜白,神情顿时幽怨起来:“小白,快救救我,要起痱子了。”
贺霜白走到夏流年身边时,抬腿踢了他一脚:“还不把门主身上的狐裘扒下来,你想热死他是不是?”
第88章 第088章 善变公子戏三喜
“我觉得门主有点冷。”夏流年辩解了一句。
贺霜白毫不客气讥讽他:“我觉得你应该去死,请吧。”他赶紧将木流凨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又拿了件外衣仔细给木流凨披上。
夏流年顿时缄口不言。
木流凨享受似的看他们拌嘴,末了,无所谓摇了摇手,微斥道:“行了,小白白啊。”木流凨见贺霜白恶寒的手一抖,顿时坏心暗起:“小白白啊,瞎子本来就不太聪明,你天天这么训他,小心他习好了剑术一剑砍了你。”他说到此处,突然想起许久不见三喜与玉藕杀了,轻声问:“三喜和小玉呢?”
“哦,三喜啊,让他去街上买东西去了,至于那个小玉,不知道。”贺霜白一撩袍摆坐在木流凨对面,伸手抓过他的手沉眉低眼的诊脉,片刻又凑近了细瞧他的眼睛,木流凨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本就狭长的一双眼越有些细长,犹笑似笑的一双眸光微漾眼睛让人神往难罢。
贺霜白不禁一愣,他虽知他家门主的一双眼天生如妖,却不曾细看过,今日这么细瞧下来,还真觉得诡异又奇妙。
贺霜白愣愣的回不过神,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大耳光,木流凨森森笑着,晃了晃垂在贺霜白眼前的手:“回神了吗?贺霜白。”
贺霜白啊得一声,急忙赔不是:“门主别生气,我看走神了,不小心看走神了。”
木流凨冷哼一声,他知道贺霜白没有非分之想,若不然,他早让夏流年削死他了,可他心中仍觉异样,不悦的别头朝门外看去,恰见一溜侍婢手托木盘步步莲花而来,他托起下巴,又有些入神。
贺霜白见他没有动怒,顿时松了口气,忙起身,引着侍婢将木盘的饭食一一布下:“门主,漱漱口,先吃些东西吧。”
木流凨近来,除了昏迷就是睡觉,一顿正经的饭都没吃过,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却还是依着他们的意思,洗手漱口吃饭。
贺霜白是行医的,与木流凨其实还是有师兄弟的情分,又精通食道,自然将每道菜都加了滋补的草药。
木流凨味觉已失,吃不出什么好坏来,只是看着哪道菜卖相好,便多夹几筷,如今的他不为品尝,只为饱腹而已。
夏流年见木流凨吃的差不多了,便倒了杯水递给他。
木流凨接过水看着杯底晃着的水纹,突然道:“把三喜找来,一向都是他给本公子沏茶的,你们一来,他倒学会偷懒了。”
他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今天日头不错,我出去晒晒太阳。”
自从贺霜白他们来之后,便死皮赖脸的占据了引凤院,司马敬华三次借了皇室暗卫前去偷袭刀允他们,皆是无功而返。司马敬华只得作罢,由他们在那里故作非为,知道贺霜白他们定会照顾好木流凨,反而时常外出会友,很少回府。
贺霜白亲自为木流凨调养,不几日身体便不再如之前那般羸弱,眉间眸底都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只是依旧提不起剑,练不得武。
玉藕杀见到木流凨时,想到了一种生物,蝴蝶。
木流凨便如一只被强行裹进茧中的蝴蝶,在他再一次挣来束缚的时候,虽然精神如复,翅膀却早已破损,早没了蹁跹半空的能力。
木流凨,不过一只垂死蝴蝶而已。
三喜蹲在茶具前认真的沏着茶,刀允在一棵梧桐树下磨刀,夏流年端了一碟瓜子坐在树上磕瓜子,贺霜白体贴入微伴在木流凨身侧。
玉藕杀冰冷的站在三喜身侧,看着三喜把刚沏好的茶殷勤的递给了木流凨。
木流凨爱答不理的接过茶,揭盖喝了一口:“难喝。”
却听一旁的贺霜白赞道:“好茶。”
三喜委屈巴巴的看着木流凨:“贺公子说好茶,偏主子说不好喝。”
“难喝。”木流凨强调。
三喜无法,只好认了:“哦,小的再多加练习。”
“本公子说难喝,你不乐意?”木流凨把茶杯放下,抬眼见日头正中,热烈非常,便想捉弄他:“三喜,你家主子想喝白玉蝉粥,想吃高汤炖辣玉。”他看着三喜,眼中冷意四散,微挑得眉梢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三喜尽管不知道白玉蝉是什么,也不知辣玉是什么,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一刻也不敢逗留,急急忙忙出府了。
“门主怎么总是和一个孩子过不去,什么白玉蝉辣玉啊,不就是莲子粥,萝卜汤吗?”刀允直肠子,有什么便毫不顾忌的说出来,连贺霜白给他使眼色都没看到。
木流凨恣意的笑道:“告诉他就不好玩了,我还想打他,你也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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