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琪沉着脸走进大牢,视线扫过跪了一地的官兵,不叫众人起身,只单单伸手扶起白昸琇,见他安然无恙,提了一路的心才算是彻底安了下来。
“听黄内官说你被人偷袭,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有人假传殿下的话,试图引开微臣,之后罪犯蒙陀便被人劫走。李大人说弟兄们曾奋死抵抗,可经微臣仔细观察,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白昸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庆生,继续道:“所以微臣怀疑,是李大人与黑刹罗串谋,故意引开微臣,让黑刹罗门人劫走罪犯。”
李庆生听他这样说,连忙直起身体,抱拳哭冤:“殿下圣明,这些都是白大人的一面之词,请殿下明鉴。”
燕琪看了看白昸琇,白昸琇冲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自幼一同长大,自是十分默契,燕琪立马会意,避开众人走到无人处,。
白昸琇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凑到燕琪耳边,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嗓音低声道:“方才属下是故意指出黑刹罗,其实与他串谋的,是戴则渊。”
燕琪略一回想,点头道:“不错,这李庆生曾是戴则渊的部下。”
“殿下不是怀疑谋害太子殿下的是戴则渊,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动手么。这倒是个好机会。”
燕琪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
白昸琇唇角轻扬,桀然一笑,“戴则渊要想不露出马脚,必定会杀人灭口,咱就来个守株待兔。”
燕琪颔首,拂袖走到李庆生面前,背他而立,冷言道:“不管你有没有与黑刹罗串谋,堂堂的禁军统领竟看不住一个罪犯,实属无能,当受失责之罚。白昸琇——”
“微臣在。”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
白昸琇衣摆一撩,单膝跪下,“微臣领命!”
李庆生被关进大牢后,白昸琇从禁军里挑出几个身家比较清白,与戴则渊没有牵连的官兵看押李庆生,昼夜不歇地审讯,杨书荣也过来一同协助。
两日后,审讯室里终于传出消息,李庆生禁不住拷问,意志已有些松动,相信加以用刑,必定会招供。
是夜,近水楼内,戴则渊与虞云对席而坐。
“这次,还得请少主亲自出马。”
虞云双目微敛,羽扇似的睫毛下是淡淡的烟影,叫人看不清那一对墨瞳里的暗流浮动。
戴则渊又道:“本官为了救你们人主,可是不惜搭了个得力猛将进去,若那李庆生不济事,难保会吐出点什么,于本官和黑刹罗都不利。”
虞云依旧垂着脸,戴则渊等了良久,才见他终于抬起眼眸,眼神淡漠,声调平的像一潭死水:“成交。”
戴则渊有些意外,起初他找的并不是虞云,而是黑刹罗天尊,要想不留痕迹地除掉李庆生,还得黑刹罗出面。不想黑曜转手便将这事交给虞云处理,曼娘颇为不解,虞云与白昸琇的关系黑刹罗天尊不是不晓得,按理应该避免他二人正面交锋才是。黑曜只是笑笑,说道白昸琇已然是盯上了黑刹罗,他二人总有刀剑相向的那天,与其一直回避着,不如趁他还能压得住虞云,让他二人彻底反目,以免将来虞云独掌黑刹罗,为情所累,葬送了黑刹罗百年的基业。
戴则渊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虞云,他看得出,虞云对白昸琇余情未了,定不会轻易与白昸琇为敌。
不想虞云却一口应了下来,倒叫他有些意外之喜,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又试探性地多问了一句:“如今看守禁军的可是白昸琇,少主当真舍得与他对敌?”
虞云听他语调轻浮,略带一点看好戏的意味,不欲再与他多说,抿紧了双唇,冰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刮过,举起酒杯干脆利落地喝了下去,起身告辞。
无影正等在外头,虞云走过去,凤眼如刀刮了他一眼,别过脸抿唇不语。
无影只觉那一眼刀锋凌厉,寒气罩顶,忙垂首请罪:“属下无能。”
原来,那假传命令的宫人正是安插在东宫的无影界,而虞云之所以答应戴则渊出手解决李庆生,也是为了不牵扯到无影界。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次博弈,白昸琇竟没有落在下风,可见这一年多长进不少,不可同日而语,虞云心里欣慰不已,这才稍稍缓下脸色。
他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不怪你,是白昸琇太过机敏了。”
入夜时分,无影界传来消息,说是白昸琇没再审讯李庆生,大牢里只剩几个守卫看着。虞云何等聪慧,如何看不出这是白昸琇设下的埋伏,等着敌人上钩。然而,即便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不得不冒险一搏,李庆生随时有可能招供,断不能再留他一日活头。
夜已深,月黑风高,禁军大牢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大牢外却埋伏了众多官兵,白昸琇与杨书荣亲自上阵,一左一右隐身在牢中阴暗处。
等到半夜,静谧的夜空一阵细微的清风袭来,一道黑影出现在屋顶,行动轻盈,衣袂无风,若非早有预料,在这漆黑的夜里一阵风似得来,又如何察觉得到。
埋伏在四处的官兵得了白昸琇的嘱咐,先按兵不动,只等来人进到大牢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虞云一身黑衣伏在屋顶上,朝下观望了一圈,见大牢外果真只有几个守卫,四下里寂静无人,却隐隐可察觉到一丝危机。他思量了一番,蒙上面巾,只露出一双清冽的凤目,飞身一跃而下,自半空中抽出双刀,未等那几个守卫反应过来,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便一一打晕在地。
白昸琇听到外头传来打斗的声响,握紧了手中长剑,示意杨书荣做好伏击的准备。
虞云悄声走到牢门外,透过木栏,看到李庆生被吊在刑架上,已是不省人事。他一刀劈开锁头,侧过身缓缓推开了牢门,白昸琇屏住呼吸,手悄悄放在剑柄上,慢慢地抽出长剑。
第46章 点绛唇
虞云往里迈进一步,忽觉有些异样,只觉牢中的大片阴影下似乎潜伏着什么。他收回脚步,看向那被吊在架子上的李庆生,略一思索,手伸向胸口摸出两支银针,针锋在月色下泛着幽绿的光芒。
白昸琇正等得焦急,忽然眼前一道精光射过,紧接着听到两道“飒飒”声,刑架那边传来一阵铁索相撞的声响。
白昸琇暗呼不好,顾不得其他跑上前查看,便见那李庆生唇色发紫,已没了气息。
白昸琇立马提剑冲了出去,杨书荣紧跟其后,两人跑到外面,正好看到一个背负双刀的黑色背影飞过高墙。
白昸琇想也未想便追了上去,杨书荣却愣在了原地,他依稀记得,燕琌太子遇害那日,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人也是背负双刀!
白昸琇与虞云一前一后飞出了皇宫,两人皆是习武之人,脚程极快,不出片刻便到了城郊,夜色暗沉,白昸琇只隐约瞧见一抹敏捷如风的黑影,从怀里掏出一支飞镖射了出去。
虞云听到飞镖刺穿空气的风声,侧身一闪,便轻轻巧巧躲过。白昸琇又摸出两支飞镖,左右夹击射出去。虞云听得两耳皆有风声呼啸而来,奔跑间算准了时机弯下腰,勉强躲过。
“可恶,”白昸琇暗暗咬牙,两手并用,指间夹着八只飞镖,数支齐发,形成一个镖阵如一张网飞射向前方。
以虞云的功力,若换做旁人,本可以在飞镖射来之前便还击回去,可射镖之人是白昸琇,还击回去那飞镖势必会原路射回,白昸琇非死即伤。
容不得虞云犹豫,飞镖转瞬即至,虞云一闭眼,旋身飞到半空中,几只飞镖擦着他的鞋底飞射入前方一颗大树的树干上,镖身入木三分,可见来势之凶猛。
等他落地时,白昸琇已经飞身至他身后,冰冷的剑锋抵在他颈间,寒气透过他的声音传入耳中,竟有些颤抖:“云儿,是你吗?”
虞云猛的睁开眼,眼底闪过惊色。此刻他蒙着脸,又背对白昸琇,他何以认出自己?
他只是不懂得,他的背影,早已是白昸琇烙印于心的印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白昸琇目光里唯一追随的风景,白昸琇怎可认不出来他来。
白昸琇看着近在眼前的背影,眼底交织着震惊和无措,他希望这人是虞云,一别两年,他有太多的话要问虞云,问他当初为何失约,问他为何不告而别,问他白昸琇对他虞云来说到底是什么人。可他又害怕这人是虞云,害怕虞云与戴则渊勾结,害怕与虞云为敌。
他犹豫着抬起手,伸向虞云脑后,欲解开他脸上的面巾,却在那绳结上徘徊了几下,终是放下手,低声叹息:“你自己解吧。”
虞云听了,似是温顺地微微垂下头颅,手伸到脑后,修长的五指搭在绳结上。
白昸琇呼吸一紧,眼睛死死盯着那细白的手指解开绳结,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
虞云耳力极好,听出他呼吸紊乱,此刻定是心神俱乱,他眼神骤然一变,趁白昸琇不备猛然将手中面巾挥向白昸琇。
他全身功力皆聚于指上,那轻飘飘的面巾此刻如一把坚硬锋利的刀片,带着凌厉的风势,白昸琇乍然受袭,来不及闪躲,下意识里闭上双目,然下一刻,风势骤然减弱,一阵清风拂面,面料轻柔覆面,与此同时,颈上突然一麻,再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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