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女人为男人斟满一杯酒,送到他的嘴边柔声地说。
男人握起女人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迷醉的眼睛望着女人说道:“我是醉了,但醉人的却不是酒香,而是妈妈你的体香。”
女人又拿起酒瓶,再次斟满一杯酒送过去,笑道:“我翠香楼的姑娘们更香,大人为何非要让贱身作陪,你知道妾身这段时间是不能伺候大人的。”
陆俊似醉非醉地眯眼笑道:“没关系,谁让别的姑娘在我眼里只是褪色的麻雀,而你却是一只凤凰,麻雀随处都是,而凤凰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得到,你能每天陪我喝喝酒,我那些钱也不白花。”
“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能跟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相比,大人真是醉了。”老鸨脸上忽然出现了少女的红晕,她举起一只空杯掩饰着羞涩。
“醉了也好,我宁愿醉死在这里。”陆俊笑道。
老鸨又倒满两杯诱人的女儿红,与陆俊喝起了交杯酒。
门突然开了,又一个醉鬼闯了进来,他冲过去一把拿起一边的无极剑,拔剑指着陆俊,圆鼓鼓的眼睛瞪着陆俊道:“我要杀了你!”
陆俊仿佛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依然喝着那杯美酒,可老鸨却再也喝不下去,睁睁看着闯进来的醉汉痴痴发愣。
陆俊慢慢地品味着女儿红的醇香,仿佛人生是那么的美,如此的妙,吴三再次把剑逼近他的胸膛,沙哑的声音道:“你不信我会杀了你?”
“你会的。”
陆俊看了眼吴三,又饮下一杯酒,说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悲,所谓生死,有生才有死,生了就要死,你想杀我就杀吧,反正我早晚都要死。”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鬼捕陆大人,也是如此无聊之人。”吴三放下剑,举起桌上的酒壶,往喉咙里灌进一大口酒。
“的确很无聊,不过来这里的人有哪一个不无聊呢?无聊又何尝不是生活的一部分?”陆俊向老鸨眨着眼笑道。
“你准备何时启程?”吴三一本正经地问。
“不着急,吴先生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吗?”陆俊漫不经心道。
“习惯,很习惯!”吴三答道。
“习惯就好,那就安心享乐吧,人生得意需尽欢,钱我们还多的是。”陆俊闭起眼睛,还是很惬意。
“我只是奇怪你到底是在等什么呢?”吴三问道。
“等它出现的时侯你就知道了。”陆俊喃喃道。
“什么时候会出现?”吴三又问。
“快了。”陆俊说。
“它是什么?”吴三再问。
“他是一个人。”陆俊笑道。
“是什么人?”吴三问。
“我要找的人。”陆俊道。
“岂不是废话!”吴三道。
“这世界本来就很多废话,但如果没有那些废话,人们岂不是更无聊。”陆俊漫漫地说。
“如果他永远不出现,你会不会在这里永远等下去呢?”吴三道。
“吴先生怎会知道他永远都不出现呢?”陆俊反问。
“那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见你。”吴三道。
“他绝对不想见我,可又偏偏自己要来找我。”陆俊笑道。
“这很矛盾。”吴三笑道。
“是很矛盾,可他为什么会很矛盾?”陆俊笑问。
“这你要问他了。”吴三笑道。
“如果你是他,你又会为了什么呢?”陆俊又问。
“可我不是他。”吴三道。
“但你却用剑指着我。”陆俊道。
“拿剑指着你的人,就是你要等的人?”吴三问。
“没错。”陆俊道。
“等到的人是我,你会很失望?”吴三也笑道。
“恰恰相反,我很满意。”陆俊笑道。
“哦,不知我哪里使你满意?”吴三笑道。
陆俊道:“你不仅会自己送上门来,还送我一件贵重的礼物。”
“就算我不找你,你迟早也会找到我。”吴三笑道。
陆俊笑道:“因为你知道自己的老板定会出卖自己?”
“柳大官人从来不会让麻烦走进家门。”吴三道。
“这次他却带进了大麻烦。”陆俊道。
“麻烦跟他有什么关系?”吴三道。
“因为你的关系。”陆俊道。
“我早已说过吴家的遭遇,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吴三笑道。
“所以你劫持了太子,来要挟朝廷?”陆俊问。
“没那么简单。”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吴三就是高瑞,陆俊没想到他果真就是主谋,而且是自己承认。既然吴三就是高瑞,老鸨自然就是阿碧,这一点陆俊进翠香楼时就知道了,因为他早在京城时就已得知高瑞有一相好,两人以姐弟相称,后来又从柳连成那里得知阿碧这个名字,而翠香楼里年龄稍大一点的女人也只有她了,所以他一来到这里就缠上老鸨,等高瑞出现。
吴三是高瑞,还是高瑞是吴三呢?也许这个问题并重要,或者根本没必要去问。一个人的面貌都很容易地随意更改,何况是名字。不过一个人无论怎样伪装,都无法伪装自己的灵魂,因为没有人能超越自己的灵魂。
老鸨缓过神来,轻轻拂弄着陆俊的发稍,媚声娇笑道:“两位大人说的话,贱妾一句也听不懂,这里可不是谈公事的地方,来到这里我们只谈情。”
“可我怎么记得,来到这里是先谈钱,再谈情,还有个人差点被妈妈你轰出去。”陆俊轻扯着老鸨的嘴笑道。
“放开他吧,不用再演了,戏已经演玩了。”吴三轻轻说。
“我不懂什么是演戏,只知道我就是个卖笑的,什么都卖,却不卖命……”老鸨狠狠笑道。
“为了自己的男人,你会不会为他卖命呢?”陆俊问阿碧道。
“哈哈……”,阿碧大声笑道:“大人真能说笑,我怎会去为一个男人卖命,我只会……”
“只会什么?”陆俊笑问。
“我只会要男人的命!”
老鸨忽然抢起吴三放下的无极,剑锋逼近陆俊的咽喉。
“不要!”
吴三话音未落,已瞬间夺下无极。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陆俊依然神情自若问道。
吴三道:“你不是我的敌人,死了倒可惜。”
“但他却会抓你。”阿碧接道。
“他抓不到我,也不会抓我。”吴三对阿碧说。
“你很有把握?”陆俊问。
“至少九成。”吴三道。
“也许我的武功赢不了你,但要抓一个人会有很多种方法。”陆俊笑道。
吴三道:“我说了你不会抓我,我若被抓,太子就永远找不到了,你也活不成。”
“呵呵!”陆俊笑道:“听你的意思,好像已做足了准备。”
“草民也只是为活下去。”吴三道。
“但有个人一定要死。”阿碧突然道。
“谁”吴三陆俊异口同声问。
“我。”阿碧沉沉地说。
“你不用死,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吴三道。
阿碧又道:“我必须死,我活着只会再次拖累你。”
“你不会,永远都不会。”吴三望着她说。
“这也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别忘了我陆俊能找到这里,其他人也一定能找到阿碧,查这件案子的人也并非就我一个。”陆俊插口道。
吴三又说:“这就不劳陆大人费心了,不过草民还是要谢谢大人的提醒。”
“谢字万万莫说出口,我是官,你是贼。”
“呵呵……”
“你为何发笑?”陆俊问。
吴三笑道:“早民忽然想起大人说过的话,“有官就有贼,有贼才有官,官贼一家人”,看来这句话很有道理。”
“我说过吗?”陆俊问。
“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大人不记得了。”吴三笑道。
“我好像说的是猫和老鼠的故事吧?”陆俊道。
“有区别吗?”吴三问。
“当然有,至少你不是鼠辈。”陆俊微笑道。
“多谢大人抬举!”吴三向陆俊拱手作揖。
没错,吴三这种从小就以偷盗为生的人,比喻成耗子也绝不过分,而陆俊不会把他当鼠辈,也使他由衷地感激这位陆大人。
也许不觉陆俊讨厌的人还不止吴三,否则刚才阿碧的一剑可能真的割破了他的喉咙。
阿碧全名沈碧辉,出身仕族,七岁家道中落,被卖入翠香楼,十四岁开始接客。十五岁时因有位客人称在她房中丢失财物,而遭受责难,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幸得此时,翠香楼的房梁上跳下一个男孩儿,声称自己是贼,阿碧才躲过一劫。后来阿碧对那位男孩儿产生了难以捉摸的情愫,以后的日子里,她倾尽所有地为那男孩儿买好吃的、好玩的和漂亮的衣服,两人渐渐成了最好的伙伴。男孩儿就是吴三,当时他十二岁,已经有两年没有在盗窃时失手了,后来每每提起那日的事,他总会说那次是他偷得最成功的一次,因为他那次偷到了他认为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但有时候感情太浓烈,会是一个人的致命点。正如阿碧所说,她活着总会拖累到吴三,但对吴三而言她死去他又何往世事都是如此,如果没有矛就不会有盾,天底下不会有绝对完美的人和事。
……
如果问什么人最让人讨厌?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像陆俊这样长得使人见了就很不舒服的,另一种大概就是那种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不该做的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