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完方才帝王毒舌的众臣本就不敢有异议,再加着燕周的意思已达成,苏谋也没落下,自然没人吭声。
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燕稷心情稍缓,看他们也顺眼不少,没在开启过毒舌模式。众臣看帝王脸色变好,逐渐放宽了心,就科举一事来来往往争论起来。
燕稷懒得听他们说,坐在上面漫不经心朝下面看去,视线最终不由自主落在谢闻灼身上,后者笑着站在那边,嘴角温润笑意在看到燕稷目光扫过来时稍稍一勾,就与之前说着要进行言传身教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大概是习惯导致,燕稷又开始心猿意马,但想了没多久,又念起二十四岁的这道坎,神色渐渐黯了下去,移开视线。
谢闻灼看着他的模样,眼睛稍稍眯起。傅知怀和谢闻灼站在边上,将他们的神色收入眼中,低头沉默许久,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
下朝回了御书房后,燕稷情绪依旧没能恢复,二十四岁这件事原本就一直梗在他心里,之前想要过得舒心些,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如今突然意识到,须臾之间便是一根扎在心里的刺。
他心情不好,自然少言寡语,只有在之后傅知怀和贺戟前来时稍微有了些笑模样,送走他们之后就立即散了去。
谢闻灼站在他边上烹茶磨墨,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在最后燕稷实在烦躁摔了笔的时候,伸手拿了布巾将他手上沾上的墨汁擦掉,道:“陛下心里可是有事?”
燕稷抬眼看看他的脸,想着这么好的人不能要,心情就更糟了。
他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太傅可还记得之前朕同你和邵和说过的那个话本子里的故事?”
谢闻灼点了点头:“自然是没忘的。”
“好。”燕稷道:“之前邵和问我,那人再次回到过去之后如何了,当时朕没想起来,现在突然想到,其实当时那话本子后面还有一段,说的是那人喜欢上了一人,想与之共度余生。”
谢闻灼笑笑:“这是好事。”
“是好事,但是……”燕稷定定看着他:“但这人活不过二十四岁,他心里知道自己恐怕给不那人多久,自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太傅,觉着会如何?”
谢闻灼想了想:“他喜欢的那人在结发之事上如何?”
“应当算是执着之人。”燕稷道:“就是那种,认定一人便就只是这一人,若是这人死了,他终生不会再有旁人,了了一生。这也是为何那人会纠结,毕竟用几年误这人一生,太……难过了。”
听燕稷这么说,谢闻灼却笑了:“若是这样,这不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了么?”
“嗯?”
“既然一生只认定一人,若是那人与他在一起,他这一生至少还有那几年,余生也还有个念想,可若是不在,那才是真正的了了一生,什么都没有了。”
他垂下眼,声音很轻:“人这一生,最痛的其实不是得后失去,而是在迟暮之时回首,发现自己这辈子居然连个能在临死时记得的人都没有。”
燕稷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抬头,愣愣看向谢闻灼,后者微笑着对上他的眼睛,乌黑瞳孔深处有着带着暖意的温柔。
仿佛被这样的眼神迷惑,燕稷抬起手,手指轻轻触上谢闻灼的眼角,被触碰的人没动,任由他动作,这样过了许久,燕稷突然笑起来:“太傅的意思是,不如及时行乐?”
谢闻灼笑笑:“或许也可以这么认为。”
闻言,燕稷脸上的黯淡彻底消散,手指在谢闻灼眼旁轻点一下,半晌,道:“朕记住了。”
谢闻灼看着他,眉眼浸满温柔。
第32章
将及时行乐奉为准则后,燕稷撩谢闻灼撩得更加心安理得。
但就是撩不过。
如此数次,燕稷痛定思痛,仔细思考一番,觉着大概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接触过风月之事,而谢闻灼自小云游四方颇有些见识,平日里也总研究龙阳卷,会撩是自然的,若是想撩过他,自己应当多多练习一番。
至于这练习对象,谢闻灼撩不过,自然就只剩下了邵和。
于是邵和便由此步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平日里被陛下笑眯眯调戏,已经觉得自己唐突陛下实在忐忑,末了还要受太傅似笑非笑的面容惊吓,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这日又是如此,被燕稷挑着一双桃花眼调戏了,邵和红着脸退到一边,觉得耳边一片滚烫。二狗子蹲在边上看着他,眼里的羡慕嫉妒恨丝毫不加掩饰。
它也想被饲主挑起下巴低声笑着说情话。
心动不如行动,二狗子站起来,刚想要跑过去,就看到饲主身边已经站了一人,眉眼温和沉稳,身上穿着玄色银纹衣袍,跟边上帝王的服饰很是相配。
服饰这件事,燕稷在明白谢闻灼心意后也发现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惯常穿的玄底金纹袍,再看看谢闻灼的,突然就明白了从前他在宣景殿第一次换上衣袍被谢闻灼见到时,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他心情也好了几分,抬起头:“太傅今日回来倒是比往日早了些。”
谢闻灼手中抱着一个蒙着黑布的东西站在边上,闻言嗯了一声:“云老先生学识渊博,与他小坐片刻,受益匪浅。”
燕稷点了点头,看向他手中抱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回来时路过一个卖花草的摊子,觉着这东西很有趣,就买了下来。”谢闻灼将黑布拿了下来,露出底下一颗绒球状的草。
燕稷好奇用手戳一下,绒球叶子瞬间十分娇羞的缩了回去。
“……含羞草?”
谢闻灼嗯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转身将另外一盆也拿了过来:“这是摊主送的,便一并带了回来。”
燕稷低头一看,也是一盆含羞草,下意识伸手戳了一下,毫无反应。
再戳,依旧一动不动。
燕稷惊奇脸看向谢闻灼。
被他看着的低头:“这盆看着倒是与众不同。”
燕稷嗯一声表示认同,将他手里这盆接了过来,挑眉:“大概是脸皮厚了点。”随你。
谢闻灼就笑笑,把另外一盆拿起,跟着他一同进了宣景殿。
这两盆含羞草最终被放在了内殿的窗台上,分别取名羞羞和阿脸。
燕稷站在窗边看看它们,内心很是感叹。
如今连植物都是成双入对,真真是十分气人。
谢闻灼此次回来没了多久,便再次出去了。
每年的后半年都是朝堂忙碌时期,除了科举外杂事颇多,他近日待在宣景殿的时间确实少了很多。
二狗子对此喜闻乐见,闲着没事就往燕稷身边蹭。燕稷心里也轻松,带着它每日四处走,回来后就去调戏邵和,而后看着他红脸羞涩低头的模样笑。
这样的日子过的飞快,八月十七,燕稷午睡醒来后收到底下人递来的文书,打开看了,才惊觉之前布置下的事情居然已经到了时候。
他当即宣了傅知怀和贺戟入宫,几人在御书房中商谋,一直待到黄昏时候才各自接下手中的事务,脚步匆匆散了去。
傅知怀和贺戟走后,燕稷同谢闻灼一起出了御书房,沿着青石路慢慢朝着宣景殿方向走,此时天边尽是暮色,边上开着的木芙蓉被淡淡的光笼着,宁静的美。
燕稷看着,心里突然升起那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挣扎百年,这样的感觉对他其实太过陌生,突然触及,他闭了闭眼睛:“太傅,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停下来好好看过花了。”
谢闻灼偏头静静看着他。
燕稷却没再说话,伸手折了枝木芙蓉拿在手中,凝视半响,笑了笑:“等这事过后,恐怕许多事就要明晰很多,朕也不想再继续做戏了,今后或许无需同现在这般装模作样,但要留心的事情就多了许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闻灼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燕稷看他一眼,微微笑起来:“好了,回去吧,今日没怎么见到邵和,嗯,颇有些想念他红着脸低头时的模样了。”
谢闻灼手一顿,眼睛稍稍眯起对上他的眼,许久,突然露出一个温柔得有些鬼畜的笑容。
于是这日夜里,燕稷再次受到了谢太傅的言传身教,面红耳赤心猿意马大半个时辰,最终耳边发烫把脸埋进被子自暴自弃摊开四肢。
谢闻灼看着他低声笑,伸手为他盖好被子,熄灯后走了出去。留下燕稷一人趴在榻上,在寂静的夜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急促,又有些沉。
燕稷捂上眼睛。
到底是彻底栽了。
……
又过两日,科举越来越近,事前各部该做的准备也就差不多了。
骆铭将一切安排好,只等着科举到来,朝堂众人对此事很是关心,毕竟京城势力错根盘结,万事瞬息万变,都要时时刻刻注意着,才能让自己站的更稳些。
等待中,四方考生入京,试卷蜡封入库,一直都没出什么差错,众人也慢慢放缓了心思,静心等着,原以为又会是顺利的一年,不曾想在距离考试仅仅剩下七日时,贺戟率烈焰营按例巡查客栈,突然在十余考生房中搜出相同书信,里面上书写十个策论题目,正是本次考试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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