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那孩童第一个说话,奶声奶气,却带着说不出的阴狠。
“……”莫无无言,眼前三人还是有些名气的,江湖上称“鬼三代”。
有鬼三代,遇之则败,若想不败,破其三代。
如此,自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江湖“好类”。
不过,现在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凛然一股正气,自也不会把自个儿当做邪门歪道。
莫无下马,撤去了按着腹间的左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破三代,便说的是要破了三人的默契,关键从哪里下手。
老人、女人、孩童各有弱点,看起来都不强大。
但他们在江湖中存活,他也是。
能存活,自是要有点本事的!
老者拿出了笛子,女人脱了衣物,孩童举起了弓弩。
不过一瞬间,三人同时动了,你会先看到什么?
女人。
正常的人都会看到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丰盈的乳房,饱满柔软的小腹,勾人心魄的红唇。
耳边传来笛子的声音,带着深厚的内力,直直压迫着你的身子,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而与此同时,与你心猿意马、身子被禁锢的同时,小童的弩箭已经射到了面前!
如此,遇之则败。
叮——
弩箭碰上了长剑,应声落地。
破三代,是抉择,选错了,就算有挣扎,也是徒劳。
选女人者,为意志不坚者。
选老人者,为内力不强者。
选小童者,为……正确者!
为何?
因为只有小童发了话,场合中能说话的,通常是有地位之人。
三人中最厉害的应为老者,最坏事的应为女人,不过最动一发而牵全身的,定然是这个小童!
比快斗狠,谁也赢不了第一杀手莫无,更何况眼前三人,不过下三滥的借着人的弱点有些手段罢了。
他瞬间栖身到了小童的跟前,那股子狠厉的杀气铺头盖面,小童一个激灵,尿了。
笛声一下子暴涨,女人也不顾一切地跑过来要抱住他。
但,晚了。
小童倒下,睁着恐惧的眸子,喉管断了。
空中的笛声乱了,冲过来的女人呆了,莫无的唇边勾起嗜血的笑意。
三代破,因为他们不该招惹真正的鬼。
死人一地,鲜血横流,会如此在意的,应当是真的祖孙三代,死于一日,也算幸事。
莫无的剑上依旧没血,因为剑快,沾不上。
但他的口角边有血,他的左手又按住了腹部,微微弯下了腰,疼得有些受不住。
他用内力扛住了老者的内力,于是便压不住毒,如今腹内宛如战场厮杀,柔嫩的内腑仿若遭到铁蹄践踏,金戈戳戮,一阵赛过一阵,手下的痉挛抽搐清晰可感,就好像若不是他用力压着,定然是要冲破肌肉皮肤,冲将到身子外面来!
“呃……”污血随着痉挛的节奏从口中呕出,这毒应当是可以致使肠穿肚烂的毒,也不知这样捱着,能不能捱到鬼狼山。
不过这种受伤捱痛的日子他也早就习惯了。
踉踉跄跄地走到马儿边上,他看了看食盒,笑了笑,按了按胸口,那里面怀揣着什么。
这便是现实。
他游走于刀尖血口,那人拥坐着锦衣玉食。
黑与白,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何以这般贪恋,这般宵想?
他不知道。
不知道内心念念不舍的、魂萦梦牵的、死心塌地的究竟是什么。
只知道……
于那人,无论如何,放不下。
再次上马前行,伏趴着着身子,用剑柄死死抵着剧痛难当的腹部,加快了行程。
那些扰人的事情暂且不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回鬼狼山是为了找他师父。
他找师父,为两件事。
一是他的弯月刀断了,他遇到了师父口中的爹。
当初寻觅爹娘不过想要知道个被抛弃的理由,如今理由已知,对于他来说,爹娘是谁也就无甚关系,眼下,他更关心他的师父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知道他爹和他爹的剑。
另一件,是向师父讨要一本武功心法。
他的师父是个武痴,之所以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就是因为武功秘籍多,且贪练。相生也好,相克也罢,胡乱的内息纠结在他师父的身子里,走火入魔的事情几乎每年发生两到三次。他从不碰那些秘籍,即便是多么了不得的功夫,可这次,却有了例外……
“咳咳……”马背上的他轻咳,唇角落下一些殷红。
眼前又一字排开几人,他微微皱眉,觉得厌烦。
杀手,自然是有仇家的,不过彼时他的行踪不定,样貌不明,鲜有人敢来招惹,而如今赏金正义诱惑着人心,一茬茬跑来送死,倒像是赶不完的苍蝇。
他没有细数这一路杀了多少人,也没去管任何一个死在路边的横尸。
仇家越积越多,究竟是谁要杀谁已经不重要了,人们只看,最后死掉的是谁。
转瞬间又死了五人,五个拦路的人,五个蠢人。
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何必多管闲事,招来杀身之祸?
他再次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向鬼狼山继续前进,只留一地血腥,一片骂名。
杀,或者被杀,其实没有那般复杂。
他离开鬼狼山已经十五年,但他每年都会回山里一次,带些常用的物什和酒水,看看师父状况。这次距上一次入山已经有六个多月,上次去时师父正在闭关练功,如今也不知练得如何。
鬼狼山上,自是有狼的,他在山下弃了马,拿了食盒包袱,徒步入山。
山间阴风阵阵,湿气极重,他按压着腹部,脸色煞白,略显吃力地走着,从未觉得山路如此难行。
狼群嗅到腥气一个个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的唇角勾了勾,犹如没见着一般继续前行。
说来也怪,那些野狼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却没有任何该有的攻击,如此走着,倒有些护送的意味。
说怪也不怪,因为他是莫无,对于野狼来说,他不是猎物,他才是猎人,整座鬼狼山,其实唯有他一只鬼狼。
原本只要行将半个时辰的山路,他硬是走了近一个时辰,疼痛他可以忍耐,但忍耐消耗体力。
他在想,若是师父问起何以受伤,他该如何回答,若是那般荒唐可笑的答案,师父可会耻笑他一番?
第二十五回:师徒情谊
想着想着,他却先笑了,不知何故,分明是想着师父来着的,却忽然好像见到了那人又气又急牙尖嘴利豆腐心的模样。
如此这般想着,身子里的痛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等他终于熬到师父平日里住的一间木屋时,仿若归家的孩子松了心神,整个身子一软,便直直地栽倒在地上,食盒摔落地上,乳白色的糕点滚落出来,桂花的香味散开,淡淡的,甜甜的,他竭力伸了伸手,却是身子猛然一抽,双手死命地摁进翻搅剧痛的胃腹,双膝弯曲,蜷缩起来,咬牙拼命忍着。
他的师父,不在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很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昏昏沉沉间,唯有那桂花的香气带来一丝清明,忽然十分想念,想着那人在身侧喋喋不休,很吵也很温柔。
怎地,就生出这么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软弱来?
唇角带笑,他就这般缩着躺了一盏茶的功夫,强忍过那阵激烈的抽绞,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沾染了灰尘的桂花糕放回食盒,在药柜边上翻了翻,找到了可以解断肠毒药的药物,胡乱吞下,支撑着盘腿坐下,用内力帮助药物更快地起效。
“呃……”一大口污血从口中吐出,毒素排了大半,身子轻松了许多,剩下的痛只要不会殃及性命,他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用衣袖擦了擦额际的汗水和唇边的污渍,他已不去想中毒的事情,而是开始搜寻自己的师父。
木屋里微乱,桌上的酒壶斜倒着,还在滴着残余的酒水,说明师父离开并没有多久。
他走到门外,对于如何找到师父,还是有些心得的,通常情况下,不是在山洞里练武,便是在树林里劈树。
劈树,自然不是为了捡柴火,劈树是为了宣泄体力乱窜的气。
轰隆隆,果不其然,很快西边的林子便发出大树倒下的轰鸣。
他试了试自己的内息,尚可,身子里虽还有闷痛,但也完全可以忍耐,便提了腰间的剑,内息一起,向西边的林子冲将过去。
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健壮的身子,有力的四肢,锐利的眸子,疯癫的举止,这便是他的师父。
分明已过耳顺之年,可那脸色精神都当真好,至少比此刻的莫无好了许多。
“师父。”他唤了一声,却见对方还是一味胡乱拍打着大树,心中微微失望,这次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没有走火入魔的师父,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若是慢慢引导,还是可以知道一些有用的讯息,可如今不知又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这般双眼赤红,定然是走火入魔的情状。
他一边叹息,一边上前,却是到了跟前,忽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穆杰青!”他在老者身后一声大吼,不过投石问路,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这次运气当真好,好得差点死在师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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