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曦叹了口气,“教主别着急,外头安静了,信儿很快就会睡的。”
他不单害怕小家伙会受惊,还在担心李云恪的安危,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不然还是我哄信儿睡吧?”许明曦见他神情不太对,道,“教主,这一路你也累坏了,得好好休息才行。”
南宫煊刚想说不累,就听到门外有人道:“施温求见教主。”
许明曦心说这些烂事怕是没头了,伸手过去道:“教主,把信儿给我吧,你和施坛主谈谈,但别太久了,早点歇着。”
南宫煊见小家伙不哭了,揉着眼睛有要睡的意思,便有些不舍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将他递给了许明曦,“不用惦记我,照顾好他便是。”
“教主放心。”许明曦在南宫信的襁褓外又裹了一层被子,这才抱着出去了。
他与门口的施温点头打了招呼,道:“施坛主,教主有请。”
“有劳青玉护法。”施温微微颔首,视线在他怀中裹得厚厚的一团上扫过,没有开口询问,进房去了。
许明曦走出几步又停下,原地站了一会儿,抬起头四下看看,犹豫道:“康大哥,你在么?”
凉风扫过,无人应声。
许明曦心口堵得难受,失去了再开口的勇气,抱着南宫信快步离开了。
蹲在南宫煊房顶的项铎看向对面墙头面无表情的康辉,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施温走进里间,恭敬有礼道:“属下参见教主。”
“施坛主坐吧。”南宫煊将他让到靠窗的椅子处,一人一边坐了。
施温人如其名,生得温和,说话也温和,面上总带着得体的微笑。他以往在教中大会上见过南宫煊几次,只是没什么机会说得上话,可此时与他坐在一处,却也并不显得拘谨,道:“教主还习惯这里么?”
“很好,施坛主费心了。”南宫煊道,“我一到这里来就为骧州分坛引了这么大的乱子,着实对不住。”
施温摇了摇头,“教主切莫这么说,身为紫暝教弟子能为教主出力,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南宫煊想得到分坛弟子必然是有不少怨言的,不过听他这么说,知道他会帮自己挡着,倒也不如何操心了——事实上他也操心不来。
“你应该也听到了,这群官兵来是想带走我的孩子,不过他们都是胡扯,这个孩子与朝廷并无瓜葛,我也不可能将孩子交给他们。”南宫煊手指无意识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刘敬文一直在派人追杀我,我最近着实有些跑不动了,就当暂在你这里歇个脚。如果几日后这些官兵仍然不走,且还要继续找我的茬,我不会拖累你和分坛弟兄,会另寻别处藏身。”
施温道:“教主这样说不是见外了?骧州分坛是紫暝教的分坛,您是紫暝教的教主,有什么事难道不该吩咐我们去做么?教主放心,有施温在这分坛一日,不管是官兵也好,刘敬文也好,都不能伤害教主。”
南宫煊被他说得心头微热,苦笑道:“我久不在紫暝教,也未接触过分坛兄弟,在大家面前,还真不大好意思当自己是教主。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他日若擒得刘敬文,送他归西的最后一刀,你我同来。”
施温怔了一下,起身走到他面前,噗通跪了下来,“施温誓死追随教主!”
南宫煊也站了起来,在他手臂上虚扶了一把,“从颍中到骧州,他派来的人一直追着我不放,此刻应该也还在附近。我担心我们再与官兵起冲突,那群人也会趁火打劫,这事你多留心着吧。”
“属下明白。”施温精神振奋了不少,却也知收敛,见南宫煊面上疲意明显,抱拳道,“教主想必早已累坏了,属下不打扰了,教主歇了吧。”
南宫煊将他送走,落了门栓后到里头,找了身干净的衣衫换上。
他看了看亵裤上沾了的血迹,皱眉将那从里到外的一身衣服团成了一团,丢到床下去了。
接连几日下来,官兵那边并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围在分坛外的那些人始终没撤。分坛弟子进进出出,很快便习惯了,该吃吃该喝喝,都当那群人不存在。
南宫煊也总算能稍稍放松下来,每日除了逗逗南宫信,便是向康辉与项铎询问李云恪的消息。李云恪那边却没再传来别的消息,不过眼下没有消息,便也能算作好消息了。
许明曦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和康辉说上话的同时,开始继续为南宫煊调理产后一直没怎么被他自己在意的身体。
可却没想到,一路被追杀没出什么事,跟官兵对峙也没出什么事,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南宫煊居然在一场小雪过后染上了风寒。
许明曦看他看得紧,每天吃药都是盯着,可盯了七八日,他的病竟也没什么起色。眼看着明日又是初一,许明曦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
南宫煊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来南宫信身体太弱,他病了便不再方便见儿子;二来李云恪那边还没什么消息,也不知他到底如何了。这两个人是目前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可他一个都看不到只能惦念,病情没严重下去已经是许明曦的功劳了,他也不奢望能好得多快。
勉强过了初一的练功,南宫煊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床头矮几上那盏油灯下放着的木喜鹊,心想若那个人再不传回个只言片语,不知自己还不能顺利撑过十五的练功了。
如果没有孩子在,我会不会去找他?南宫煊在心里这样问,可一直到昏昏沉沉睡着了,也没得出一个答案来。
次日,许明曦套上了小棉袄,蹲在南宫煊屋檐下给他煎药。
天愈发冷了,他把自己缩成了球,可也不知为什么,煎药非要在南宫煊住的院子里,也不进屋,就在门口蹲着。
他往手里呵了口气,捡起小扇子对着药炉子扇了两下。
面前忽然覆下一道阴影。
许明曦抬头看去,背着光吃力地辨认着来人的脸,待看清后惊喜地蹦了起来,“康大哥!”
康辉嗯了一声,淡淡道:“我找南宫教主。”
许明曦纵有千言万语,也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堵回去了,杵在那里眼眶急得都红了,喜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委屈。
南宫煊已听到他二人说话,在里头说了一句“进来吧”。
康辉推门往里走。
许明曦不自觉地跟了一小步,吸着鼻子道:“康大哥……”
康辉又站住了,转身飞快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这才关了房门朝里间去了。
许明曦感觉手中一暖,低头去看,见手心里多了个小手炉,崭新的,花纹也十分好看。
项铎突然倒吊在房檐上探头看过来,道:“我说,你大冷天一定要在外头煎药,不是就为了喊他两声‘康大哥’吧?”
“要你管?”许明曦怔怔看着小手炉,脑袋有点转不动。
项铎啧啧两声道:“那是他昨日去庄子里拿的,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怕冷了,他死活不肯说。”
许明曦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炉,最后傻傻地笑了。
项铎:“……”
感觉春天不远了。
第90章 会面
李云恪让章礼新递了结盟书,沧洵君给了回复,说请他十一月二十入沧洵王宫相见。
沧洵王城汋州并不处在三十六州中心,而是靠着边界,在章礼新的营帐中便能远远望见王宫。李云恪因此便也不到汋州城里去住,而是一直住在章礼新的小山头上。
可十一月二十一早,他起身收拾妥当要往汋州去时,却被匆忙赶来的章礼新拦住了。
章礼新眉头轻轻锁着,道:“大哥不必去了,沧洵君病了,可能要休朝几日。”
李云恪一听,心里也有点急,“我本想着处理好此事后就想办法脱身的,那边总有人要害你大嫂,我放心不下。”
章礼新张了张嘴,又感觉要说的话有些不好开口,又把嘴闭上了。
李云恪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怎么?”
章礼新闭了闭眼,认命般地道:“他会来。”
“谁回来?”李云恪莫名其妙,“你大嫂?”
“……”章礼新干咳一声,道,“沧洵君会来!虽不能太早在王宫里见到他,却可以在……在此处……”
李云恪越听越惊奇,“他病得不能上朝了,还要到你这里来?”
“他不舒服的时候总喜欢……”章礼新说不下去了,“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云恪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你还说你和他没私情?”
章礼新道:“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好歹也是沧洵的主人,到我大营中来,我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你们二人身份都特殊,”李云恪警告道,“你要玩火,我不说不行,不过你可得悠着点。”
章礼新转身出去了,“跟你算是说不明白了。”
他走后,李云恪站在帐前想了好一会儿,面上表情越来越放松,最后还露出一丝微笑来。
“要是真能成,好像也不错。”李云恪负手望着远处苍山碧海,又想念南宫煊了。
亥时过半,李云恪终于见到了章礼新说一定会来的沧洵君。
那人外边穿了一件带帽子的宽大黑色披风,将他从头到脚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又因为低着头,连眼睛都没叫人看见。
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将他扶进章礼新的营帐后,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相似小说推荐
-
无处归 完结+番外 (笔灯敲花) JJ2016-06-26完结本该是相守一世的缘分偏偏落了个阴差阳错的结局,所有的誓言和希冀瞬间落空成了幻影。原以为...
-
重生之承续 (无措仓惶) 完结就算被废了太子的身份,圈禁了一生,就算到死,他都一直相信着他的父皇。天大的造化机缘,让他经历了百世轮回,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