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李云恪起身告辞。
“王爷,”贲朗亲自将他送到了驿站外,道,“小王带来的礼物,不如先由王爷送入宫中交给皇上?”
李云恪微笑道:“礼物自当是明日虬厥王面见圣上时再带去,才显得更为庄重些,您说是么?”
贲朗听后点头,“还是王爷思虑周全。”
李云恪微一颔首,“时候不早了,虬厥王与二位王子一路远来辛苦,早早歇了吧。”
贲朗应了,见李云恪上了马,道:“王爷慢走。”
贲鸿生却上前一步,问道:“王爷,不知我家熊将军现下如何了?”
李云恪在马背上偏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二王子觉得他如何了?”
犯下这般重罪,就算有请和书在,承宁也愿意讲和,也没人会善待一个来犯的别国将领。贲鸿生心里明白,但要成大事,他不能少了这个助力。
“放心,人还活着。”撂下这一句,李云恪催马前行,赶着回宫向李云慎复命去了。
贲鸿生望着他背影,唇角弯出阴冷的弧度,“有意思。”
用过晚膳,许明曦陪着南宫煊在院中散步,想起他叫自己打听教中出逃弟子下落的事,叹气道:“教主,颍中没有咱们的分坛,事情可能不太好办。我之前找了几个行商让他们帮忙沿途问问看,可这群人收了钱就没动静了,我连要钱的地方都没有。”
南宫煊好笑道:“行商出一趟门短则几月,长则数年,什么时候能把消息带回来?你也真是……”
他说着,感觉身后有声响,忙回头看去。
一个与康辉相似打扮的身着黑衫腰悬佩剑的年轻男子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秦少君,参见南宫教主。”
南宫煊记起李云恪曾提过一个叫“少君”的人,想来便是此人了。他走过去,伸手在对方手臂下虚托了一把,道:“不必拘礼。”
秦少君站起来,对他微微笑了一下,“南宫教主着属下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南宫煊忙问:“如何?”
“据庄中兄弟多方打探,有人看到疑似紫暝教弟子的一行人往南进了遥溪地界,现藏身在遥溪东部的一处村庄里。”秦少君道,“庄里派人去了,说那里的确有一些扮作农夫的江湖人,应当便是南宫教主想找的人。怕惹那些人怀疑,前去的那位兄弟并未与之搭话,一切还等南宫教主吩咐。”
南宫煊长出一口气,点头道:“甚好,他们没有被抓回教中我就安心了。”
“是太好了!”许明曦抚着自己胸口,高兴地道。
秦少君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了?”南宫煊看出他有话要说。
“还有一事,属下觉得应当让南宫教主知晓,可您现在的身子……”
南宫煊便知不是什么好事,面色沉了沉,道:“但说无妨。”
秦少君便道:“属下还在外头听说,紫暝教原教主刘敬文广发英雄帖,邀请众江湖人士八月十五沉鱼湾落雁门共度中秋,似乎……似乎有意针对南宫教主您。”
南宫煊心里咯噔一声。
刘敬文这是什么意思?告知了沈豪纪艳芳还不够,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么?
许明曦见他身形微晃了一下,忙扶住他道:“教主,你没事吧?”
南宫煊四肢冰冷,木然地摇了摇头。
秦少君脸上现出悔意,“属下……”
南宫煊站定,摆了下手,“没事,辛苦你了。”
“那属下告退了?”秦少君心想,等着主子回来,指不定要怎么罚自己了。
南宫煊先点了头,又想起什么,在他飞身消失前叫住他,问道:“这些话,你可告知你们王爷知晓了么?”
“没有,”秦少君道,“主子说过,紫暝教的事听南宫教主命令行事,有消息直接报给南宫教主就好。”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南宫煊内心是忐忑的,怕李云恪表面答应帮忙,实际却将自己当个犯人一样监视着,时时掌控着有关自己的一切。听了秦少君的话后,他因为适才那则消息而冷得如坠冰窟的心霎时被涌上的温暖包围,麻木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眼眶竟有些发热。
似乎……有点想他了。
第45章 感动
自打上次回来得晚发现南宫煊没睡后,李云恪不管多晚回来,也会到静苑他房中去过夜。
这晚从宫中复命回来也不算早了,沐浴后进到南宫煊房里,不出意外看到他还醒着。
听到声响,靠坐在床上发呆的南宫煊抬头朝他看过来。
李云恪笑着走过去,伸指在他脸上戳了一下,道:“等我?”
正常情况下,南宫煊一定是会否定的,心情不好时还可能骂他两句推他一把,谁知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嗯。”
李云恪:“……”
南宫煊往里挪了挪。
李云恪坐下,细细端详他的脸,“怎么了?”
已经想了整晚,南宫煊早想好要如何向他开口了,道:“刘敬文发了英雄帖,邀请各门各派的侠士于八月十五到沉鱼湾落雁门过中秋,这是他重掌紫暝教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必是想对我不利。”
李云恪立刻听明白了,脸上笑容不见,“你要去?”
南宫煊抿了抿唇,道:“我得去。”
“以这样的身子?”李云恪指了指他的腹部,“还是八月十五?”
南宫煊皱起眉来,“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这次我都必须要去,我不能任他在别人面前乱说话。你……你如果不能与我一道,我自会想别的办法应对……”
“你怕他说什么?就是那些不管我怎么问你也不肯告诉我的话是不是?”李云恪有些生气,“你已经下了决定,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可有片刻想过要问问我的意见么?”
南宫煊没说话,手一点一点攥住了被子。他忽然觉得这几日以来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所怕之事,到底还是来了。
李云恪站起身,烦躁地在房中踱了两圈,又道:“你想别的办法应对,你想什么办法,难道要去随便找个人来助你练功么?”
南宫煊的脸一下子便白了,恼怒地瞪着他。
李云恪惊觉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被瞪了一阵,他泄气似地垂下肩膀,再次凑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将南宫煊捞进怀里,道:“对不起阿煊,是我该死胡说,你别动气。”
南宫煊用力挣开他,“走开,我的事以后都不用你管了。”
“我真知道错了,别乱动,当心伤着自己。”李云恪不敢用力抱他腰腹,只好死死扣住他的肩,“阿煊,纵然是我不对,可你也要偶尔想想我的感受好不好?你这样去见仇人,就算有我跟着我都怕你会有什么闪失,更何况虬厥王来了颍中不知何时回去,我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不能与你同去,你叫我怎么放心?”
他的感受?南宫煊不动了,迟疑地看过来。
李云恪见他似是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阿煊,我不愿你犯险。”
“可是……”南宫煊眉头皱得更深——他知道自己动摇了,且动摇得十分轻易。
李云恪扶他躺了,自己半躺下来看着他,“且不说我答不答应,距离八月十五不过就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你还没到,人家那边宴席便散了,你还去做什么?”
南宫煊道:“沉鱼湾距颍中也不算太远,快马不出十日……”
“快马?”李云恪咬牙切齿地捏住他的脸,手劲儿却是极轻,“你挺着肚子骑快马,是想把我儿子颠下去么?”
南宫煊:“……”
李云恪将他额上的发拨开,低头在上边亲了一下,手在他腹上打着圈,“再说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看到你这样了么,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往外跑?”
南宫煊拍开他的手,道:“用布缠上就好了。”
“……”李云恪捉过他的手,在他指尖上轻轻咬了一下,恨恨道,“你连这都打算好了,对自己可真是狠得下心来。”
南宫煊缩了下手指,却没把手抽回来,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对不住李云恪。
李云恪与他十指交握,道:“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手底下还有个庄子的吧,那时你没让我说完,现在告诉你。”
南宫煊不解他为何突然扯到那里去了,还是顺着他问道:“告诉我什么?”
“庄子是个帮我办事的秘密组织,并非是朝廷机构,严格说也不能算是江湖门派,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可却有不少高手在里头。”李云恪道,“如今那姓刘的把你的紫暝教夺走了,我再给你一个新的门派,叫他们代你去赴这中秋盛宴,如何?”
南宫煊被他说得怔住了,“什么?”
“你要给你的新门派取什么名字?”李云恪含笑问。
南宫煊呆呆道:“紫暝……”
“好,就叫紫暝山庄。”李云恪倒痛快,“到时就看看,谁的紫暝更厉害。”
南宫煊目光依旧是呆滞的,鼻间却泛上酸劲儿来。
李云恪躺倒,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柔顺的长发,“这回总行了吧,睡吧。”
南宫煊想了想,道:“你说得对,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不能单单让你的人去,我也得去。”
“……”李云恪另一手递过来给他捏腰,两只手呈将他整个圈在怀里的姿势,“这说不定是刘敬文的什么阴谋,故意要将你骗去。你若不去,兴许他还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去了才是中了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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