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两套衣服,我又不是长住三天后就回来了,我有个建议,让洋行礼拜天休息吧,和上海一样,书局礼拜一歇业,顺便盘点,有好多地方现在都休礼拜天了,咱们也不能太抠门。”贝勒爷说道,他主要是想让凯尔索也能跟着休息。
“行,我也正考虑这事儿呢,现在生意还算可以,休息一天也不会耽误赚钱的,我把他们的活儿重新安排一下,下月就开始让大家周休一天……但是相对的,春节不能放太久假了,之前都是半个月,往后只能十天。”凯尔索算了算,十天也基本够大家往返的了,从大年28一直放到初八,北京的员工都是津京地区的,回老家两天足够。
载堃无奈的笑了:“要么说你比我更会算计呢,他们不会有啥意见,毕竟假日更多了。”
“那可不一定,有希望过年休假半个月的,之前也想过有累积的年假,每做满一年,就有一天的年假,薪水照发,但又怕他们都在过年提出要休息,我的人手就不够用了。”作为老板,他十分纠结,既不想当黑心守财奴,又不能损失利润。
“那你就特别要求,不能春节期间休,错开时间休,事先要提前和你申请,他们可以理解的,毕竟都跟你做了好几年了。”他帮“夫人”想了好主意,对于人情世故自己要比凯尔索在行的多。
子爵忽然试探着问:“要不,您帮着我做生意吧,我也不想太累了,最近总是力不从心,您在官场上人脉数落,又认识很多权贵,做起来肯定比我顺手。”他一直想提来着,只是怕伤了贝勒爷的自尊心。
载堃低头思忖了片刻才答道:“我这次去天津就是和萧谦商量将来的出路,做生意不是人人都行的,我没做过,还要从头学,与其这样,还不如应了袁世凯的差事,或再想其他的营生。”
“您不是不乐意给他做事么,就和您讲的一样,咱家并不缺钱。”凯尔索不想让他的男人做不开心的事儿,他也懂得面子对中国人的重要性。
“关键的问题不在这儿,我总不能以此为理由一直闲呆着,总还是要出来做事,面对现实的,大清国已经没了,我们不再是皇亲国戚了,但凡公民都要劳动,自食其力么,就连箐竺也要去做裁缝,我这个阿玛还不如闺女?”他说得很轻松,但心里却实在是难受,往日里献媚溜须拍马的人们,一下子作鸟兽散,所以好长时间他都闭门不出,只和载渝有来往,偶尔会和对方去戏园子里听戏解解闷。
“您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格格要开裁缝店的事,您要支持的。”这件事他不便参与,因为孩子依然讨厌自己。
载堃起身说道:“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和她说改名换姓的事,只是想让她考虑清楚了,毕竟她还太年轻,她若真的下定了决心,我只会给他一间店面而已,其他的都要她自己解决。”从小到大,他对女儿的管教不够,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就不能太娇惯了。
“总要添置设备和面料,那也是需要钱的。”凯尔索追问。
“她自己有储蓄的习惯,这点儿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我主要是看看她做这件事的决心而已,若她一直坚持下来,我自然会帮衬了,我去趟载渝那里,晚饭前回来。”说完载堃就匆忙的坐着马车出了门,直奔堂弟家,二人约好了去南味楼吃午饭。
兄弟二人坐着马车来到南味楼,朱氏站在柜台前忙的不亦乐乎了。
“您二位来了,楼上坐吧。”朱氏热情的请他们上楼,因为楼下全满了,而且挺吵闹的,主要是有几个山东的客商,说话的嗓门很大。
“你就别忙了,随便给我们弄三个菜。”载渝说道,虽然芙蓉没了,但孙家的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全凭这小馆子撑着,一家人忙忙活活的每天都过得挺充实,芙蓉的儿子和闺女也都长大了。
儿子在念小学堂,闺女也是琳达教,晚上忙的时候还会在后厨帮着打打下手,两个孩子都特别懂事。
俩人上了楼,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想去报馆做事,虽然赚钱不多,可也总算是有事情做。”载渝闲的要长毛了,在家呆着又总瞧见那个不顺眼的妻子孛儿只斤.乌兰。
二人说话的功夫,楼下又上来两客人,是一对母女,女的着翠色旗袍,梳着整齐的发髻,姿色平庸,但身边的小姑娘却生得俏丽可爱,一双大眼睛和会说话似的,水汪汪的勾人视线,披着银色的披风,内着浅粉色的小花袄子,梳着两条麻花辫,走路的姿势婀娜多姿,瞧模样有十二三岁了。
“姨娘,我们就坐这儿吧!”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芳莲,她一双秀眼早就瞧见坐在一旁的载渝和贝勒爷了。
小蕊刚坐下,方才发现载堃他们,顿时觉得非常尴尬,但菜已经点了,扭头就走更没面子。她并不知道,丈夫已经和贝勒爷“和解”,还想着过去的种种纠葛呢。
芳莲坐在载渝斜对面,一边喝茶一边用漂亮的大眼睛打量此人,心中更是不胜欢喜,但这种喜悦却只能憋着,不能和对方分享,实在是急死人了!可如今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才刚来了月事,要等到瓜熟蒂落,嫁人的年龄,怎么也得四五年呢。
载渝见到伙计把菜上了桌,便忙着给载堃倒酒,但视线稍微偏移就看到了对面桌边坐着的少女。开始他以为是人家姑娘在看英俊的载堃,所以还侧过脸来观瞧,可少女的视线却随着自己移动,他很莫名的摸摸面颊,以为脸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出门前,他洗过脸的。
“瞧什么呢?”贝勒爷看他呆呆的望着对面桌,便也把视线投向了那边,一眼就认出了慧珠生前的丫头,小蕊。
“小蕊?”他问道,小蕊正是武海的夫人,那这小姑娘一定是芳莲了,别说,那双眼睛还挺像慧珠的,只是芳莲比她母亲更端正,还有一股子媚劲儿,完全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小闺女,到有几分伶人的气质。
“贝勒爷吉祥!”小蕊知道躲不过,就战战兢兢的行礼,也让继女跟着打招呼。
“贝勒爷,您吉祥,渝公爷吉祥!”芳莲起身行了满人的礼,但她只是半个满人,说白了其实还是汉人。
这到让小蕊懵了,她都没见过堃贝勒身边的男子,芳莲怎么知道这位就是渝公爷呢?
“芳莲都这么大了,生得真标志,小蕊,带着孩子坐过来吧,一块儿吃,我做东!”载堃连忙把母女二人叫了过来,四人一起坐下来吃。
“我说哥哥,她们是谁的家眷?”载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凑近了低声问。
“这位是……武夫人,小姑娘是芳莲。”堃贝勒简单的介绍,等回去的路上再和堂弟解释吧。
“您就是渝公爷吧,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号儿,但是从没见过您,还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呢。”小蕊知道这位是堃贝勒爷的堂弟,庚子之后被削爵成了辅国公,是个戏迷。
“太夸奖我了,既然是我堂哥的熟人,那就不必客气了。”载渝说着客套话,却被对面的小姑娘看得发毛,这孩子也太早熟了吧?嘿,要是搁一般爷们被这小眼神儿一瞅,魂儿都得飞了,但他是不会动心的。
“贝勒爷,我还小不能喝酒,我姨娘是女人家也不能喝,我就以茶代酒,敬您和渝公爷了。”芳莲说话的口吻十分成熟,就像个大人似的劝酒,好像特别熟悉场面上的事儿。
“好,干了!”载堃高兴的喝下酒,心里却是过意不去的,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手段过激,这孩子就不会成了没亲娘的可怜娃,再怎么说芳莲也是无辜的,小孩儿不能掺合到大人们的矛盾里,那就是作孽!
小蕊习惯了芳莲人小鬼大的性子,搭着腔说道:“贝勒爷您宅心仁厚,将来必是福寿延绵!”她一直觉得载堃是个很好的主子,更是个好男人,虽然主子撞柱而亡,但却不能怪贝勒爷,甚至是主子“咎由自取”,自己的男人运气好,凭着主子的一片痴情,逃过一劫
载渝也喝干了,却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二位,但一回神儿,芳莲的小脸就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那双秀眼忽闪忽闪的,看得他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了……
☆、谎言终不能圆
在回去的路上,载堃才把母女两人的身份和载渝说清楚了。
“你可真够宽宏大量的,要我绝对做不到和她们心平气和的吃饭。”载渝实在是佩服这位哥哥的胸怀。
“也不能这么说,芳莲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现在想起来我确实不应该那么做,那种事情私了就算了,两人能过一辈子都是命,硬要凑在一起就是彼此折磨。”他掀开马车的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轻轻叹了口气。
载渝也跟着叹气:“唉,可不是,你说我现在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呢,大清国都没了,我还压在奉旨成婚的圣旨下面翻不了身,今儿你可是看见了她那德行了吧,说出去吃饭喝酒,那叫一个不乐意呦,莫非还想让我带她同去,做梦吧!”
“既然要过下去,就得对她好点儿,要不就是折磨自个儿呢,实在不行就离婚吧,这年头也不算啥新鲜事儿。”载堃放下窗帘,靠在在垫子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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