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穆,你这狗娘养的,我还以为你抢了那什么煦寒珠准备杀进京城,披袍称帝呢。怎么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刑三岁,极为不满的蒙拍了几下余穆微驼的背部。
江湖传来各种消息余穆闯了墨规池,抢了煦寒珠,引得各方豪杰追杀,还传闻,余穆谋害前太子太傅余行远已经被朝廷通缉。近些个日子,各路打铁的突然增多,花府大摆寿宴还抓了一个余穆的同党。刑三岁每天都活的如同热锅里翻搅的蚂蚁,想要帮忙却又没有半点头绪。最近江湖消息全都指向扬州。前些日子预备关了铺子几天,去扬州找找打探打探实情。正好今天白天交托完了别人的差事,拾掇拾掇,明天一早便出发。
刑三岁,原名邢三月,因为是三月出生,后来因为身高一直是少儿模样不见增长,村子里的人就给他弄了个绰号叫刑三岁。他爹也觉着这名字很妥帖,也就默认了。余穆和刑三岁说来缘分使然,有一次余穆陪同家师去阳城拜访故人,在这小镇附近休整,前去打水的余穆看到一群孩童将刑三岁逼到了泥沼后惊慌跑走,弃置不顾。余穆急急忙忙伸手去拉刑三岁,救人未达成竟将自己也深陷泥沼不能脱身。辛亏师父即使赶到,否则他们两个倒是全了同生共死的说法。被师父凌空翻飞的本事给震惊到的邢三岁,磕头,下跪期望能学的这一番“飞天遁地”般的本事。事后家师被刑三岁拜师的诚意,弄的不堪其扰,教了几招防身所用的招式打发掉并没有承认这个徒弟。倒是多年后遇见余穆的刑三岁,热情的唤自己师弟。余穆和刑三岁累而计之也不过三面之缘,这次也是不得已而来。一路的万夫所指,横眉冷对,世态炎凉。风知儒、花无尘、玉清……这朝夕而处的情单义薄,师兄和智光大师的片面缘分尽是死生之机。突然间自己过去近二十年的江湖闯荡,人情世故都风翻书,粗粗掠过。最常在的不过是朗月清风下一壶酒,孤独以慰。
“三嫂,劳烦你给我们弄只烧鸡”
“怎么,你三嫂我的手艺不错吧”
“至今难忘”余穆真心的道着
“嘿嘿,我这婆娘没半点本事,可这手艺当真不输”刑三岁想着自己还能有几分入得余穆心念的,心下更是几分高兴不由说道“没什么事,就先在师哥这里待着,我让你嫂子天天弄给你吃!”
如同大海上飘摇过久的船,这久违的停泊让余穆感觉米酒的热度更加灼烈,全身上下都灌注了温度。
墨执,听到烧鸡时整个人都变坐不住了,话也变得多了。“我看到那个夫人头上金簪银饰的甚是有意思”
余穆不由说道,“三嫂的名字叫金银花”
“咦,这不是一味药材的名字吗”
刑三岁自夸的说道“就是它”
“春分时现,花开之时白色素雅,日营月染转而为黄,藤蔓缠生,风干晒制,可清热解毒,消暑止咳。”墨礼接着墨信的话说道“金银花因其一蒂二花,两条花蕊常成双而开,相互依偎,状若比翼双飞,鸳鸯对舞,故又有鸳鸯藤之称。夫人此名……”
未待墨礼说完,金银花端着一大只烧鸡从屋外走进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刚好给这个短腿的准备着上路用的干粮,热了下大伙现在就可以放开了吃”
“师兄要出远门?”余穆疑惑的问道,思及师兄常年守着一个铁匠铺一般都是送货上门,上门取物,不由得几分奇怪。
刑三岁不由的大着声说道“一个妇道人家,男人的事,瞎参合什么”。
金银花为自己说漏嘴,补救的说道“没什么事,也没什么事。”
“师弟耽误了”余穆心下有愧的说道
“说什么了,亲师弟说什么见外的话。我不过是听说扬州城最近几天很是热闹,想过去看看有什么要打铁的,招揽个活干。”刑三岁别扭的说出后,端着杯子把酒猛地一口喝完。
师兄知足常乐,勤勉良善向来远近有名,根本就不缺生意。余穆心下哽咽难语,成名弱冠,肆意飞扬、狂妄不羁不亚于诡公子花无尘。锦衣名剑,美人倾慕,朝堂江湖,游刃有余。天下双剑当真是风光无限,而今愧见恩师,朝野追杀,还劳得……。余穆拎着酒壶,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倒着。
“别喝得这么急,有的是”金银花担忧的劝阻道
“别管他,让他喝,他心里憋的慌,让他喝”刑三岁揣着一肚子酒味,冲自己老婆子大喊道。
墨执闻闻酒杯,也想尝一口试试,瞄了眼墨易,似乎不同意,瞄了眼墨礼,一脸的严肃警告。拿着酒杯往鼻子下面使劲的嗅着,余穆看着这模样,笑的星辰失色,抱住墨执,时或念叨几句,时而乖觉安分,将人紧紧的包围在自己的手里。时而笑的眼泪,口水全抹在墨执的身上。刑三岁似也喝高了,冲着余穆一直喊“喝,使劲喝,你师兄我在这,天王老子也别想管你”。
一顿饭,两个醉的不省人事。因为余穆把墨执实在是抱得太紧,墨易便让他两在一张床躺着,其他人都各自休息。
第二天早上醒来,余穆看着腰酸背痛的墨执,疑惑万分“墨执长老,银针难道毒性发作了?”
墨执气呼呼的看着他,甩了一下袖子,哼哼的走了过去。站在旁侧的墨礼说了一句“余施主,酒品不是很好。”
早饭后,余穆把一个羊皮纸包裹的东西给了刑三岁,便开始六个人各自忙碌开来。得一空隙,金银花把余穆拉了过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余穆不解的问道“嫂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些话本是你的私事,我们不便说道,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什么别的喜好,也没什么,天下好相貌的女子多的是,有些你嫂子我见着了都有几分心动,余弟你千万莫过于死心眼。”
余穆以为自己酒后胡言乱语,将溪蓝的事情给说了出去,不由得神色有了几分伤感,缓缓道“我自知今生有缘无分,不强求亦不会强留,累得嫂子忧心,余穆实在是无能。”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那个花无尘有什么好,一肚子阴险伎俩,虽然长得确实不错,可到底不是个什么好鸟,花家上辈子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主,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
站在门后面的墨易补充着说道“虽然我不曾见过这位花施主,但是他处事太过凌厉决绝,并非良人。”
“……”
余穆一脸懵了的状态,让金银花心中更加难受,不由得劝慰道“我知道这种事搁谁身上一时半会都说不通,可你听嫂子一句劝。”
“……”余穆听得师嫂语带着哽咽的,忧心难受一时哑言,知这必定是自己昨日喝酒招惹的误会,解释起来只怕越描越黑,右手立誓,十分慎重的向金银花保证诺绝对不会有龙阳之好。见余穆如此诚恳的做出答复,金银花心口大石着落噗嗤一声笑得异常灿烂,左手轻轻的拍了下余穆的脑袋,催促着大家进屋去吃点东西。
这方,墨执在放柴火的口子旁另外弄了一个小小的满是针孔的东西,一抽一拉之间将酒洒在炉火上。顿时火力升了几倍,放入进去的银块慢慢融化,向着小球注入。一天的赶工后终于把银块融入到一个透亮的小球里面,隐约可见的阴阳太极符。刑三岁和金银花惊讶的看着成品,不由开玩笑的说道“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像那传说中的煦寒珠呀。”四位老者和余穆惊喜的盯着他们夫妻,倒是让着一对乡野夫妻,受宠若惊。
“对,这就是煦寒珠”
“呀!煦寒珠长这样”若这话别人说出来,刑三岁肯定会嗤笑不止,可是余穆说的,即便是荒唐至极也深信不疑。“原来这就是煦寒珠”认真的摸了摸,说道“你看你看这里面两个活的在流,肯定是真的”
“咳咳咳”余穆有些尴尬的补充道“这个珠子是我们今天做的,里面是银水铸造的,可是除了几个真正见过煦寒珠的,大家都从书上面知道煦寒珠内有八卦活图,能引动天地气脉。所以这颗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刑三岁被余穆整的晕头晕脑的,金银花见到自己丈夫那一脸蒙了的傻样,不由说道“这颗珠子他是假的,可是余弟他要用这个假的珠子变成真的让那群狼心狗肺的人去抢。”
“嫂子,说的不错”余穆沉声回应道。邢三岁被自己婆娘抢白了甚是不快,不又说道“那群没头没脑的小子肯定分不出真假,到时候我们来个狸猫换太子说不定还能拿到真的!”
听得邢三岁这番话,不由的打从心里赞叹师兄的大智若愚。月光照在珠子上的光晕,让余穆心里万种惭愧,歉疚,离别终将到来,不再迟犹“师兄,师弟仇怨在身,罪名未清,不便久留。就此告辞”想说千句谢,难还一分情,到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才算对得住的告别。余下的话对着邢三岁怒目而视的神情再也不好说出口。
“师弟,是觉得师兄这三脚猫功夫拖了后腿?”想着余穆要孤身面对,不愿自己插手,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气。
“师兄不要多想,只是师父曾说过,此生功名自就,艰难险阻皆是修行。师兄难道想违背师父的教导吗?”余穆,此刻耍了几分心机,但自己惹的祸连累及这般良善的师兄,余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问心无愧,更何况此行凶险万分,师兄一个过着安安稳稳日子的乡下打铁匠无端送了性命,自己纵使死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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