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姜轩灵没有怀孕,要是她是个处境不这么艰难的姑娘,也许他茅小飞还能没脸皮地争一争。茅小飞深深注视着穆参商,一涌而上的悲凉席卷心头,他想和这个人厮守一生,日出而作,和他相拥而眠,在他身边醒来,不管时局如何,也能好好经营一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小窝,却太难了。
“你又要放弃我了吗?”穆参商脸色极其难看,紧抓住茅小飞的胳膊不放。
“要放弃的不是我。”舌尖在口中尝到一丝苦涩,茅小飞抬手摸了摸穆参商的额发,他眼里饱含的深情猛然撞击在穆参商的心口。
“我……”穆参商整颗心都乱了,他能感觉到茅小飞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急促地喘息,咬牙道:“是你逼我正视这一切,现在你都知道了,不能这个时候丢下我。”
“该正视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收拾起满脸的仓皇,茅小飞牵扯起嘴角,轻道:“我是一个男人,得不到你父亲的承认,而且,姜小姐比我更需要你。”茅小飞的手掌贴上穆参商的手背。
“你们不用这么生离死别的,我要的,只是一个名分。”姜轩灵忽然开口,打断两人说不出口的为难。
茅小飞愣住了,和穆参商同时转过去看她。
被两个大男人盯着,姜轩灵再坚韧,也忍不住有些红了脸,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眼里的羡慕,两只苍白冰冷的手抓紧披风的边缘,把自己裹得再紧一些。
“今天我就可以写一封和离书,等孩子生下来,成为穆家的长孙,我就会离开。”姜轩灵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恳切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最后停顿在茅小飞的脸上,“若是你不放心,这封和离书,就由你来保管。”
好一会儿,茅小飞才能动弹,他摇了摇头,劝说的话却说不出来,那不是他的本心,只是道义。
“要是你不答应,这个孩子明天就会不复存在。”姜轩灵的声音轻极了,像一阵风,却狠狠撞击在茅小飞的耳朵里。
“你用你的孩子来威胁我?”
“是。”姜轩灵惜字如金。
抓着茅小飞胳膊的穆参商的手越来越紧,掐得茅小飞胳膊疼,他不满地皱紧了眉头,“松手。”
穆参商急切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个希望,也是两人唯一的机会。
顺着姜轩灵的目光,茅小飞看见烛台上有几只小虫,逡巡在烛火周围,轻微的“噼啪”声之后,一切归于寂灭。
“好。我答应你。”说出这句话时,茅小飞感觉他悬了这么久的心重新又落了下去。
穆参商几乎立刻松开了手,要不是这是姜轩灵的闺房,他真想就这么抱着他狠狠地亲,让茅小飞的每一次呼吸都染上他的气息,他想尽情占有这个总想着逃跑,胆小得如同蜗牛的男人,让他彻彻底底踏踏实实地待在他的势力范围里。
·
茶馆“梅”字间的雅室两扇门洞开,焦急走动的陈宋忽然顿住脚。
“哥,你们去哪儿了?这么晚了……再晚一会,真要被父亲发现了,你还想再挨一顿家法吗?”不需要陈宋的帮忙,穆星云等不及地滑动轮椅迎了上去。
走到雅室门口,穆参商把茅小飞推进屋,抓住门,朝门外人淡漠却不容拒绝道:“陈叔,带星云下楼,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马上就来。”
门一关,他们谁都没有多说话,时间不允许他们在这个时候互诉衷肠。穆参商急迫地抓住茅小飞的手,边亲吻他,边揽着他的腰往矮榻上压。
茅小飞被吻得晕头转向,他的心激动地砰砰直跳。
“这么短时间,你能干什么呀?”谈笑间茅小飞一只手挑逗地弹了一下穆参商裤裆里抬起头的宝贝。
穆参商面无表情,侧脸却微微发红,亲了亲茅小飞的耳发,声音低沉而性感:“我能让你舒服,”旋即没什么表情地挑起眉,“要不要试试?”
“别,万一回去不小心被你爹碰上,我不想你没力气应对。”茅小飞凑上去,甜蜜而满足地轻轻亲吻穆参商的唇。
“我有的是力气。”穆参商不满地抱怨。
“不行,等你成了亲再说。”等穆参商成了亲,穆家就不会再管着他,茅小飞拿脚不满地踹开穆参商屈膝往他腿间磨蹭的那条腿,“这件事你干什么瞒着我?就算你直接告诉我,我也未必不会通情达理。”
“你是通情达理,通情达理得把我拱手相让。”穆参商惩罚地咬了一口茅小飞细白的耳朵,满足地听见茅小飞克制的喘息。
“再也不会了。”茅小飞抚摸穆参商的背脊,他确实过于胆怯和害怕,很怕眼前的幸福都只是镜花水月,早晚会落空。
就在穆参商扳起茅小飞的下巴,火热的吻随着下颌优美的弧线落在脆弱的喉结上时,突然被茅小飞一把推开。穆参商猝不及防,差点摔到床下去。
“怎么了?”
茅小飞擦了擦脖子,“还有一件事。”
“还有?”穆参商不悦地抗议道。
茅小飞微微眯起了眼睛:“康紫鸿来找我了。”
穆参商两条眉毛耷拉下去,看上去就像心虚。
“你跟东门月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他写封信给你,你就故意整治我?”看穆参商撇过脸去,茅小飞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脸正对自己用手固定住。
穆参商不得不看着他。
“小飞哥,你在吃醋吗?”穆参商神色古怪地问,古怪中有一丝窃喜。
茅小飞屈起食指敲在穆参商的脑门上,“我吃醋你还能舒舒服服地趴在我身上?”
“他都说我什么了?”穆参商不太高兴地问。有一个太了解你过去的竹马就有这种坏处。
“说跟你有干系的男人,还有你接近我的初衷。”这一晚上对茅小飞的冲击太大,他没有想到穆参商跟姜轩灵的联姻只是利益结合,但他还是有疑问,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问清楚。他再也不想跟穆参商有一丝猜疑,太折腾人了。
穆参商不太敢看茅小飞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攥起拳头,压得极低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歉疚:“是东门月的信让我注意你,可后来就不是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你不想帮你的兄弟伸张正义了?”
“东门月跟我不是什么兄弟,皇家子弟,我还高攀不起,他和他的兄长一般,不过想利用我。”
穆参商带着自嘲的语气让茅小飞想起他的身世,本来就软得差不多的心又软了一截,面上还得绷着脸,“那你一开始确实是报复我了?”
穆参商飞快瞟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出其不意紧紧抱住了茅小飞。
“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茅小飞抗议的叫声被一个吻封在嘴里。
穆参商一手箍住他的腰,一手按着茅小飞的后脑勺,里里外外亲了个够本,深邃双目注视满面潮红的茅小飞,认真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对你的每一次承诺,都是真的。我让你走,也是怕回不来,这一战吉凶未卜,如果我不能回来,我也不会把你留在这里,我的家族不会善待你,我宁愿你回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过上安乐的日子。”穆参商眼神闪烁,盯着面前脸色微红,衣襟微敞的心上人,紧紧抿了一下唇。
“别在这里发情。”茅小飞回过神来,他推开穆参商一些,低垂着头,整理衣袍的手却无法平静。
穆参商一时要他走,一时又想把他关起来,一时又让人备好了他远行的行李。原来煎熬着、摇摆不定着的人,不止他一个。茅小飞又是震惊又是心痛,想再多跟穆参商说几句话,敲门声骤起。
敲得并不用力,显示出来人的犹豫不决和隐隐试探。
茅小飞一条腿下了地,单膝跪在矮榻上,捏起穆参商的下巴,主动而热烈地亲了他一下。
穆参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茅小飞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陈宋,他的眼睛很规矩。
两人在穆星云吩咐的马车上短暂地同行了一段路,他们的手交互握着,掌心都温热。
“回去把伤治好。”穆参商下车时茅小飞说。
穆参商抓住茅小飞要抽回去的手,身后是无边夜幕,唯独大红灯笼在他的背后被风扯得轻轻晃动。
“我找了个相熟的打铁师傅,给你铸剑,现在有机会给你了。他后日在家,我让陈宋带你去取。”穆参商轻轻抓起茅小飞的手,在他指上亲了亲,拉起兜帽低下头,随在穆星云的身后推动轮椅。
穆家的两个下人帮忙牵马,陈宋一身寒意地坐进马车。
“后日是十四了?”
陈宋听见茅小飞这么问,看了他一眼,见他略有倦容地靠在车厢上,白皙的脸上,唯一点红润的嘴唇添了分色彩。
“是。”陈宋回答时,马车动了。
“多谢了,陈叔。”
陈宋肩头轻颤了一下,旋即看去,茅小飞却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一三三
正月十四大清早,卯时刚过,天还没亮,陈宋就备好车马在西角门外面等。
茅小飞不仅自己去,还带着傅冬和伯山玺,伯山珏留了下来,把前两天打包起来的行李都归置好。
估摸着等不到下个月初,这个月底就要启程北上,茅小飞让他把换洗的衣物拿出来放好就行,其他的到时候还得收拾也是一桩麻烦事。
这一天大家就当踏青了,本来茅小飞以为只是穆参商不想让他待在城里,毕竟这桩皇帝钦赐的婚礼必然隆重热闹,他应该是不想影响自己心情。这份情茅小飞很受用,不过说开以后,他不会再为这件事劳力伤神,这话显然是不用说了。既然穆参商安排了,就接受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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