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参商双目通红地按住茅小飞的肩膀,吼道:“别动了!你他妈别动了!”
茅小飞哪儿会听他的,现在的穆参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在茅小飞要再次推开穆参商时,一个绝望粗暴的吻让他下半身软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衣襟被果断分开。
嗖然的凉意让茅小飞心里打了个突。
“你别动了。”穆参商嗓音里带了哭腔。
这让茅小飞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而穆参商没有看他,他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给茅小飞止血,伤口并不深,很快就被包扎好了。
“你赢了。”穆参商眼角湿润,鼻子微微发红。
怎么好像是他欺负人一样?茅小飞很为自己不平。这倔驴肯开口,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才觉得伤口疼,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早认输不就好了?扶我起来,疼着呢。”茅小飞递出一只手去。被他握在手里穆参商的手很凉,轻轻颤抖着。
穆参商把茅小飞拽起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他,他的脸贴着茅小飞的脖颈。
茅小飞觉得颈子里有点潮,也不能确定是穆参商流泪还是自己流的汗,只是心里有点憋闷难受,他揉了两把穆参商的脑袋,把人推开些许。
“说吧,穆小将军,愿赌服输。为什么要娶妻,为什么突然又愿意放我走了,不是要把我关起来也不愿意让我走吗?你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穆参商避开茅小飞尖锐的目光,他起身推开窗户,一阵冷风穿过窗,室内稀薄的血腥气散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穆参商揽住了茅小飞的腰,带着他要翻窗。
茅小飞按住穆参商的手,换了个姿势,换他揽着穆参商,他笑了起来,扬起下巴:“还是我来带你。”
·
还没入亥,水上小楼的窗户里就熄了灯。
茅小飞扒开面前的芦杆,遥遥望了一眼远处:“这么冷的天,怎么让一个姑娘住在水上。”
“她爹续了弦,现在的夫人另有一子一女。”穆参商道。
“你倒是很清楚。”茅小飞揶揄道。
“我同她私下见过面。”穆参商越说越小声。
茅小飞没说什么,外面五人一行的护院走了过去。
等护院走远了,茅小飞才半抱地扶着穆参商走出藏身的草丛,两人不敢多逗留,顺着通往湖里的小道,走到小楼前。
茅小飞上去敲门。
楼里亮起了灯。
茅小飞紧张地四处张望,突然被人握住手,差点吓得他叫出声。
穆参商轻柔地捏了捏茅小飞的手,门开时,茅小飞下意识往后抽回手,穆参商南面一阵失落。
来开门的是个女子,当然是个女子,伺候这官小姐的也只能是个女的。茅小飞暗骂自己傻,往旁边把穆参商让了出来。
毕竟穆参商和这家小姐私下见过面,应该是认识的。
结果果然认识,而且俩人还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了起来。
茅小飞不是滋味地冷眼旁观片刻,那女子才反应过来,将两人请进门,又小心地探出身去,良久,确定没人跟着才关上了门。
原来这里只有一个人,就是给他们开门的女子。女子身着白衣,怕冷地裹着一袭鲜红棉披风,房中有火盆取暖,说不上多冷。
“你怎么来了?”那是个生相柔美的女子,话音却粗哑得像个男人。
“我不能娶你了。”穆参商冷冷道。
金属磕碰在一起的声音刺入耳内,女子两拢秀眉猛然蹙起,转向旁边坐着的茅小飞,手炉里滚出来的鲜红炭块灼到她的手掌,她仿佛也不觉疼。
“你是谁?”
来之前茅小飞没想到是要直面穆参商的新娘,现在他明白了,这间楼里就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没人服侍她,她独自一人住在一座水上小楼,处境显然不妙。
茅小飞把她的手炉捡起来,合上,轻轻叹了口气:“你手烫伤了,有没有药?”
姜家小姐眼圈渐渐涌起红,隐忍不发的眉睫俱在激颤。
“就是你吗?穆参商带回来的上齐男人。”说话间她缩回手,右手握住烫伤了手掌边缘的左手手腕,毫无避让地直视茅小飞,尖锐的目光像要在茅小飞脸上盯出个洞。
茅小飞讪讪一笑,旋即下颌上抬,展眉向着女子拱手:“就是我,看不出来,我还挺出名啊?”
“镇国大将军的犬子,大张旗鼓带了个男人回来,安排在自己的住宅里,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那么,你才是我要求的人了。”女子微翘的鼻头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情绪波动才通红起来,她将碍事的披风一撩,直直朝着茅小飞跪了下去。
随着那个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茅小飞几乎感到自己又要输了,还是溃不成军丢盔弃甲的狼狈。
一只手揽了上来,穆参商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我不会再犯错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茅小飞怀疑地看了穆参商一眼,一拍大腿,差点叫起来。
他现在不想知道了行不行?被女人这么一跪,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就当没来过!
☆、一三二
兵部尚书姜文修做官至今二十年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寒门子弟,十年寒窗,在家乡有一糟糠,以卖酥饼为生,供其赴京赶考。
“我爹高中以后,从御史大夫做到中丞,任职兵部尚书是第六年。我娘身份低微,随我爹来京之后,一直没有得到该有的尊荣。薛姨是国公家备受恩宠的小女儿,待我爹也是痴心一片,当年惊鸿一面,一直待字闺中等成了个老姑娘,直至我娘去世以后,才如愿嫁给我爹。”姜轩灵是姜文修的长女,但她娘从来没做过一天正室,即使姜文修只有她一个,姜轩灵却不是正室所出,并非姜家嫡女。
一丝一寸薄烟从火盆里升腾起来。
鲜红披风映衬出姜轩灵雪白的脸孔,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仍然跪在地上,茅小飞伸手扶过她两次,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也只好让她跪着说。
来都来了,不管她说什么,他也不能动摇。心里是这么想,茅小飞的表情却显然已有些动容。
穆参商着急地握了握他的手。
茅小飞没理他,向姜轩灵道:“这是小姐的家事,与我何干?就是要求,总也求不到我的身上。”
“你们两个既然一起来了,那穆哥哥不肯娶我自然是因为你了。”
茅小飞听明白了,姜穆两家一定有旧交,否则姜文修一介寒门,就算被国公的女儿看上,怕也不至于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不娶糟糠为妻,怕也是一早就有高人指点,为仕途铺路。
“轩灵,即使我不娶你,我也会帮你安排……”
姜轩灵凄楚地看了他一眼,微扬的下巴透出一股坚毅:“没有更好的安排。我就是知道你的心永远不会在我身上,才要你娶我,我根本不想委身于另外一个男人。”
茅小飞听得一头雾水,把头发向后一捋,喃喃道:“你不在乎嫁个根本不爱你将来也不会爱你的男人?”
“我这辈子,早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姜轩灵轻声道,缥缈的眼神落在闪动不已的烛光上,那里什么也没有。
茅小飞不由一个寒颤。
“我只要一个体面的身份,把孩子生下来。”
这句话不啻一记惊雷,把茅小飞砸得晕头转向,他看了一眼穆参商,穆参商镇定的脸色,显然早知道姜轩灵有孕。再看姜轩灵,怪不得她一只手一直轻轻抚在腹部,那里还很平坦,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的情郎,也愿意这么做?”茅小飞皱起了眉头。
姜轩灵满面苍白地抿了抿唇:“他已经下了诏狱,秋后问斩。”
茅小飞两次张开嘴,却都没说出话来,他心里的天秤已经彻底向着面前这个女人倾斜了。他看了看穆参商,穆参商的神色就没有轻松过半刻,想必他也挣扎了很久,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才决定娶姜轩灵。茅小飞甚至有点为自己的刨根问底感到后悔,要是乖乖听话留在穆参商的宅邸,而不是坚决反抗到底,他还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心里便充满了愧疚,他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把穆参商和他自己都弄得精疲力尽,结果还是只有一个选择。
“你先起来。”半晌,茅小飞才挤出这句话,他的嗓子眼干得像火燎。
这次姜轩灵没有拒绝,她已经看出来茅小飞根本没有她想的难对付,她清楚看到这个男人的动摇,既安心又感到了一丝歉疚。
“离问斩还有大半年,也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要是他出来以后,知道你嫁给了别人……”茅小飞道。
“他下狱之前,我们已经断了。”姜轩灵不愿意多谈她的私事,只是抬起头,用让人难以拒绝的坚定眼神看着茅小飞,“要是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对天起誓。”
“算了算了,让你发誓,动不动就一尸两命,我罪过岂不是大了。”说不出的疲惫和有口难言的纠结让茅小飞显得格外沮丧。他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情敌,是一个什么也不要,还肚子里揣着一个的情敌,这太棘手了,即使姜轩灵没有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甚至一再让步,他居然还是不想和人分享穆参商。
茅小飞苦笑着按压住突突直跳的额角,沉声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穆参商猛然起身,带翻他腿边的凳子,他急向前走了两步,抓住茅小飞的胳膊。
相似小说推荐
-
美人难戏 (落孤) 晋江2016-10-3完结这是一个爱与美人插科打诨的翩翩公子想要调戏美人却反而被美人抱回家的故事。好吧,反正都...
-
入骨相思与谁知 (端言) 晋江2016-10-21完结本文倒叙,不习惯的亲可以移步第十章先看前传,再回来看终曲哦!请相信:文外话唠,文中正经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