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伯山玺微微湿润的鼻端贴着茅小飞脖子蹭了两下。他从来没见过茅小飞这样的醉态,他皮肤本就白皙,让酒意熏染得像一颗熟透的果子,还没有下嘴,就能想见果皮之下醉人的鲜甜滋味。
伯山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揽住茅小飞的腰,他想过很多次,这个男人怎么在别人身下承欢。同样是男人,那穆参商也不比他成熟稳重多少,况且他还要娶妻生子。伯山玺眼神蒙上一层狂乱,茅小飞白皙皮肤里透出的绯红,微微翕动的鼻翼,都在不断撩动他脑子里一根名为“理智”的脆弱的弦。
茅小飞张开了眼,神情痛苦地望着伯山玺,他整张脸艳丽鲜红,嘴唇却出奇的苍白。
“穆参商,穆参商……”近乎咬牙切齿的沙哑嗓音里又包含着难以形容的脆弱,突然,茅小飞一头撞在伯山玺的怀里,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我他娘的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要是我能少喜欢一点,少一点,再少一点……”他就不会觉得痛苦,他就能不在乎穆参商和谁成亲,他就能抹去妒忌的嘴脸。
茅小飞可悲地想:他在嫉妒一个能给穆家生儿育女的女人,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狗屁的生死不离,全都是嘴炮。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茅小飞像现在这样自厌,他为什么不能退一步?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一个悲凉的声音冒了出来:是你自己。
是他茅小飞自己不肯妥协,造就了互相折磨的局面。可另一条路,一样像是个狰狞的油锅。
总有一天,穆参商会有儿孙满堂的幸福,到时候他就成了那个多出来的,余下来的。
又有一个念头冒出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什么以后?
这时,穆霆忠沧桑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猝然响起:“让一个柔弱的女人嫁给你守活寡,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是啊,还有一个无辜的女人,还有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只手按住茅小飞的腰,将他往一个人身上按去,茅小飞头痛欲裂地睁开眼,一张模糊的脸往他靠过来。
那双年轻清澈的眼眸,带着些许煎熬。
“我陪你,陪你……”眉峰猛然极其痛苦地一蹙,茅小飞伸手到了面前人的脑后,正将嘴唇贴上去。
一个人影猛然扑了上来。
矫捷得如同一头猎豹的穆参商一拳揍在伯山玺的脸上,伯山玺半张脸高高肿起,还没回过神,肚子和另外一边脸又挨了两拳。穆参商站起身,一脚猛踹在伯山玺腹部,伯山玺腮帮一阵鼓突,“哇”的一声难受地吐了出来。他抓住旁边栏杆试图站起身,试了好几次却根本站不起来。
穆参商胸口激剧起伏,满脸凶光,狠狠一脚将伯山玺踹得滚下楼梯。
“少将军?”结账出来的陈宋恰好撞见这一幕,上去把伯山玺扶起来,伯山玺醉得不省人事,直接晕了过去。
走到茅小飞的面前,穆参商一把抱起他,扛上肩头,他的马就在前面,穆参商把人往马上一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陈宋知道他去了哪里,却忍不住按住不断跳动的额角,叫来一人:“去告诉二少爷。”穆参商被他爹关禁闭,每次出来都是穆星云帮忙,眼看着没法收拾了,当然只有让穆星云来兜,就是他陈宋想兜,这也兜不住了。
·
被人抱下马时,茅小飞难受得直哼哼,淡色嘴唇一开一合好像要说话,话还没说出来,整张脸拧巴成一张皱巴巴的抹布,侧身就吐了。
晚上没吃东西,净喝酒了,吐出来的都是酒水。
穆参商脸色极难看地在旁边等,眼前就是他今晚给茅小飞安排的最后一个节目,但不像前两场那样大张旗鼓。这家南风馆从外看根本不像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东南方隔着一条街,大多是官员居住的大宅。这个时辰,通街的屋舍都隐藏在昏暗的夜色里,分辨不出主人是不是已经睡了。
穆参商上去敲门,立刻有人来开,门内小厮看见穆参商,眼神一松,扫向他的身后。
“让你们准备的房间。”
“姑爹过午就让人候着了,一年多前是琴房,现在不住人的。”言下之意,房间是绝对干净的,不会有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都睡过。
这时茅小飞吐得一嘴的苦味,脸色煞白地靠在树上,气若游丝地喘息。
穆参商一脸的又爱又恨,眼前的人不可能看见,他的目光就更为放肆。他真想就在这里,把烂醉如泥的茅小飞就按在粗粝的树干上狠狠扒光。
“爷。”小厮怯生生地出声提醒,左右看了两眼。
穆参商意识到这里不能久留,这一次没有粗鲁地把人扛进去,不是怕茅小飞吐在他身上,而是这张病弱消瘦的脸让穆参商有点喘不过气地难受。他弯下腰,一把抱起茅小飞,茅小飞是比他矮一点,毕竟也是男人,体重不轻,穆参商一使力,背上伤口撕裂,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冷汗涔涔而落,直扎进他的眼睛。
那睫毛微微颤动,绷着一股劲,怎么也不肯闭上。
被一把摔到床上的人立刻蜷缩起整个身体,茅小飞跟人搂搂抱抱的情景不断冲刷着穆参商的神经,他拨开茅小飞脸上汗湿的头发的手指滑落到他的脖子上,那里泛着诱人的粉红,从酒楼一直拉拉扯扯到这里,茅小飞衣襟早就开了,小半片白皙的皮肤上蒙了一层薄汗,摸上去光滑得如同一匹上好丝缎。
这触感唤醒了穆参商全身所有感官,他喉头鼓噪地动了动,脑子里浮现出在小人镇上茅小飞喝醉了,那销魂的一夜。穆参商情不自禁握住了茅小飞的腰,想让这个无情的、瘦弱的男人,像从前那样,在他的身下发出那种失了节奏的紧促喘息。
穆参商眼神迷乱起来。
脑子里仿佛有一只小鼓:凭什么那个小兔崽子能碰他,他应该剁了他的手。
穆参商烦躁地把头埋在茅小飞的脖子里,发出困兽一般的粗重喘息。
室内轻微的一声闷哼,茅小飞指头弹动了一下,他干渴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口腔突然触及到一股温暖潮湿,茅小飞无意识地张开嘴,放任穆参商火热的纠缠探入口中。
然而,不消片刻,茅小飞麻木的神经就警惕起来。这不是他想要的水。
紧接着,饱含欲念的粗喘声伴随难以忍受的剧痛刺穿了他整个人,像一条鞭子毫无阻滞地抽打在魂灵上。
疼痛让茅小飞清醒了起来。
他整个人双手被推高绑在床上,嘴唇被粗暴地吸吮舔吻,穆参商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再次大力往前一送。
这一下,意识彻底回笼。
茅小飞的眼神让穆参商被情谷欠一下下冲击的滚烫身躯彻底冰冷下来。
茅小飞的眼里,只有厌恶和憎恨,眼前的处境只能让他愈加难堪。然而闭上眼的瞬间,他变得无比顺从,手脚才刚奋起的反抗一瞬间软化。
穆参商颤抖的嘴唇贴上了茅小飞的眼角,他喑哑的嗓音透着难言的恐惧:“别恨我,你别恨我,茅小飞,你别这么对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唔……”刹那的紧收让穆参商的身体不由自主绷直,他微微张开了嘴,上扬的脖颈忽然弯下来,叼住茅小飞的肩膀,刻骨缠绵的滋味让他眼神涣散。粉红的汗珠落到茅小飞的身上。
穆参商整个人脱了力,突然趴在了茅小飞身上,这一下沉沉的重量让茅小飞睁开茫然的、湿润的眼睛。他抬手摸了摸穆参商汗湿的脸,入手就像握着一块火炭,毁灭自己,也彻底灼伤了茅小飞。
☆、一三〇
那样的眼神穆参商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他粗声喘气,紧紧闭着眼,感觉茅小飞的手在他脸上游移。
茅小飞近乎茫然地看见手腕被勒出的乌青肿胀的痕迹,大概太痛了,什么时候挣脱的茅小飞完全没有印象。
“出去。”
听到茅小飞沙哑的说话,穆参商浑身一颤,旋即按住他的腰,令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眉头重重拧紧,被侵入的感觉那样清晰,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茅小飞脸通红,额角冷汗淋漓,低沉的声音说:“你闹够了没有,捉弄人也要有个限度……”
“没有!”穆参商激烈地打断他,“我不会够,我永远也不会够。”他眦目欲裂地贴着茅小飞的侧脸,使劲抱着茅小飞的腰,干涩得如同火燎的嗓子里挤出话来,“你再信我一次,我是真心,真的是真心……”说话间他的手牵引着茅小飞触碰他的胸膛,那些狰狞疤痕让茅小飞触电一般浑身发抖。
“别拿这个要挟我,”重重的吐息愤怒地喷在穆参商脖颈间,“别让我看不起你。”那些疤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这是穆参商救了他性命的证明,可不代表没有欺骗。
稍微一动,身后撕裂的痛楚就让茅小飞嘴边溢出痛哼。
“不要。”穆参商嘶哑地低吼,抓住茅小飞的肩,侧身紧紧压制他,不让他起身。
胸腹间湿润的触感让茅小飞低垂下无措的眼睛。
“你伤还没好……”这话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
“我愿意,跟你没关系。”穆参商语气生硬,他忘了怎么去软化,他又做错了事,连撒娇都不敢。从前他说两句软话茅小飞也许会听,有时候糊弄糊弄就过去了,现在他恨透他了,穆参商比任何时候都害怕,怕他一松手,这个人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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