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这还是桀林官场的一种特殊刑罚?
“不过只有内宫天家才用得起玲珑火花的鲜活植株,运送此物十分不易,一路至少也要搭上好几个人。”
茅小飞摸摸下巴,想起来一件事:“我听说,这种毒性也不是永久的,只要用玲珑火花的根茎,配上一个方子,就可以解除。”
“确实如此,但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其中有几味药不仅难得,就算能买到的,也价格不菲。要是能负担这样金贵的药材,也不必干这样受罪的活了。而且这个过程,十分痛苦,骨骼皮肉都将错位重组,新的骨头、血肉都要生长出来,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三个月。寻常百姓家里的劳力,怎么有时间白白躺上三个月?还不如干一些短小身材也能做的活。”
“比如呢?”
“有的杂技班子,就专收这样的人,个子小可以钻火圈,体重也轻,可以表演高空节目。”桀林官员似乎想起什么,脸色不大好看。
“大人想到什么了?”茅小飞自然不会放过,整个上身前倾,挨近官员一些,逼视着他。
官员见躲不过去,苦笑道:“壮士真是为难在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当年一个远方表亲,因为一手字写得极漂亮,他父亲官居二品,作为高官之子,又是庶出,出头不易。就被他父亲送去宫中,被赐给三王子殿下做侍读,后来年久日深,我那个表亲,自然也从个小小侍童长大了。该当行冠礼那日,他父母亲被特许进宫观礼,那时候人还好好的。冠礼之后不足三个月,他逃回家中,连亲爹妈都不认识了。”
“他变小了?”自然而然茅小飞就想到这个。
“变小还是其次。”官员难以启齿,但经不住茅小飞一直催促,又见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和茅小飞头挨着头,小声说:“我不是京里的官,都是听说,原本还不信。京里有贵人专门买这种花,不管玩儿男人还是女人的,总有人好那口,喜欢小的。对孩子那么干是伤天害理败德之事,可要是有了这东西,不管长得多大的人,都能给你弄小了。”说到这里,他怀疑地看着茅小飞。
“看什么呢?我们不是要它做这个的!”本来茅小飞没反应过来他想哪儿去了,对着那怪异的眼神半天才猛然回神。这个官员大概以为他们买玲珑火花也是为了把大人变成“小孩”,行那伤风败德之事。顿时满脸通红,问也不想继续问下去。
官员却开了话匣子,索性全说了。
“本来我不是不信吗?后来我那个表亲,为了躲避三王子,他家里自然不能待,只好送走,越远越好,就送到我二叔的家里去了。离京城足有七百余里,又住在偏僻之地,穷亲戚派上了用场。这个表亲,虽然是家里不得宠的庶子,总归他老子还是疼他,千方百计找来药材,给他喝了。那年冬天恰好过年节去我二叔家,晚上多喝了点酒,在他家过夜,半夜里听见惨叫,把我吓得酒都醒了。大冬天,被子全被那人的汗和血水湿透,一席一席卷出来换。”
“……”
官员说完了,直愣愣瞪直一双眼睛看茅小飞。
看得茅小飞毛骨悚然,叫道:“看我做什么?”
“没,没。”官员嘿嘿笑两声,转过眼去,叹了口气,“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做,伴君如伴虎呐,其实在这偏远之地,做个小官,能养家糊口,能被人叫一声‘大人’,也不比京官差。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壮士看着格外亲切,这些话,连我媳妇也没听过。”
“……”茅小飞干笑两声,“谢您抬举了啊。”
“你是不知道,我那个表亲,当年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号人物,就这么,被折腾得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后来,就疯啦,被人发现在山上,自己拿腰带把自己吊死了。那时候他已经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人了,居然还有法子把自己吊死。”官员啧啧两声,连连摇头。
茅小飞那点淡薄的睡意顿时杳然无踪,一背寒粒炸开。
“可惜了。”最后茅小飞也只能这么说,他想了想,说:“那些已经中毒的人,为什么不做专门运送这种花的买卖?”
“一夜之间,变成小孩,还有人疯疯癫癫的,这种不祥之物,要不是因为能卖出好价钱,干花都不会有人买。除了宫里和达官显贵家中,偶或要一两株,平常时候,有价无市,谁愿意做这个买卖?”
想想也是,本来茅小飞还想跟他打听打听怎么上山,但要再问得多了,意图就太明显了。他打了个哈欠,官员即招手叫婢女上茶。
茅小飞喝了一口浓茶,咂嘴道:“有劳大人陪我在这儿坐这么久,我上去看看我那个朋友。”便提步上楼去了。
站在二楼,能看见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
要不是昨天傍晚睡了一会,估计他已经晕过去不止一次了。茅小飞弯下腰,捶了两下僵硬的小腿。
右手虎口的裂口又张开了,他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这间屋子本来是给他睡的,也拱手让了出来。现在站在这里,茅小飞心里有一些茫然,也有一些忐忑,一滴辣油糊在他的心里。
茅小飞长长呼出一口白气,转身找大夫去了,把手包扎好,再上楼来,这时候他已经不打算再去看穆参商,反正穆参商醒了应该会来找他。
就在从房门外走过时,门忽然开了。
茅小飞一愣。
“小飞哥,你怎么不进来?”
被抓包的感觉太尴尬,茅小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是天快亮时的青光把穆参商的脸映得格外憔悴,还是他确实身体太虚弱。
“我一晚上没睡,昨晚半夜被叫起来,现在好困……”茅小飞打了个哈欠,“正要去睡。”他故作轻松地捏捏肩膀,实则在强迫自己放轻松,“你怎么就起来了?大夫说让你多躺着……”
话音未落,一只有力的手以完全看不出虚弱的力道,把茅小飞一把拖进门里,被穆参商按在门板上时,茅小飞完全还是懵的。
屋里半明半暗,他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嘛?”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茅小飞要挣扎开去,下巴却被穆参商捏得紧紧的,他不禁皱眉:“松手,痛。”
穆参商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浮现出一丝恨意。
“你去哪了?”
“啊?”茅小飞一头雾水。
“我以为……”兴许是茅小飞听岔了,他觉得穆参商的语气很是委屈,“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谁也不在,只有一间黑屋子,只有我一个人。我以为是做梦,醒来就发现,我还没有找到你。”穆参商使劲地抱住茅小飞,潮湿的面颊贴在茅小飞的脖子上不停地蹭。
茅小飞心一下子软了,手抚在穆参商的背脊上,小声安慰:“你不是吃了药该睡觉吗?你睡觉我守着你干嘛?又不能跟你说话,还不能点灯,稍微有个人找我还会把你吵醒。”
“谁找你?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找你?谁也不能把你带走,那些人想都别想。”穆参商身躯微微颤抖,语气急促,仿佛有些害怕。
害怕?为了这个荒谬的念头,茅小飞一哂,试图把人推开,他犹犹豫豫地说:“你到床上躺着,我们好好说话,你压着我不舒服。”
“本来你就是给我压的。”穆参商不满地嘀咕,短暂地停顿片刻,却没让开。
茅小飞推了他一下,听见穆参商疼得倒抽气,连忙撒手,尽量温柔一些。他大爷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温柔也是粗声粗气。
“你起来呀。”
“我没力气了。”穆参商有些尴尬,又有些无赖地说。
茅小飞这时才发现,穆参商压在他肩头的脑袋太沉了,快把他肩膀压得塌了。只好认命地架住穆参商的胳膊,十分小心地把人弄到床上,这次茅小飞有防备,堪堪躲过穆参商来拽他的手,面有愠色:“不要命了?我现在砸你身上一次,你可挨不住!”
即使没有点灯,茅小飞也看见穆参商眼睛里的笑意,像一汪清冽的甘泉。
“等着,我点灯。”
这次穆参商没有冒失地拽住茅小飞,也是没力气了,他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天要亮了,不要点了。小飞哥,你陪我躺一会。”
脱口而出的拒绝在和穆参商的眼神对决里败下阵来,茅小飞没好气地撇撇嘴,“躺躺躺,我就躺一会,你别瞎动。”
“嗯!”穆参商连忙点头,那双眼睛跟会发亮似的,看得茅小飞一阵心虚,掀开被子,脱靴躺到穆参商的身旁,他一本正经板着个脸,看也不看穆参商一眼。
可就是不看,他也知道,穆参商正在看他,而且那目光灼热,把空气都灼得噼里啪啦发出细响。
☆、九十三
背后伸过来穆参商的手,茅小飞踌躇片刻,心里一软,索性大着胆子抓住穆参商的手指。穆参商显得很兴奋,分开茅小飞的五根手指,彼此交叉地扣在一起。
被子里,穆参商贴着茅小飞的小腿,沉稳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在茅小飞耳廓上,看着茅小飞耳朵发红,穆参商就像毛头小子一样,快速亲了亲茅小飞的耳朵,看他没反抗,含住近在眼前的耳廓,舌尖在那小巧玲珑的脆骨上穿梭。
“你……”茅小飞哑声道,抬脚往后踹。
穆参商抬起一条腿,把茅小飞死死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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