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浴
室内热气袅袅,决明子将药草一一浸在木桶热水中,不断用手试着水温。慕容霜坐在床边看着他撩起水花又落下,各种药草浮在水面上起起伏伏随波晃动,映着他的双眸也温温热热,他哀伤道:“从前我爹常将我浸在药汤之中,儿时只当是惩罚,如今才知晓其中深情。”决明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慕容前辈医术高明,我师父常常提起他,这药浴之法亦是效仿而来。”
决明子准备就绪,一步步走近床来。他的目光纠缠在慕容霜的一发一肤间,似有温度和力量的双手,温柔地描摹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肌肤,他将双手覆在他的衣带上,谎作无意划过他的腰腹,腰侧肋下三寸,这里的皮肉突然猛烈的收缩了一下,连带着小腹一阵轻颤,决明子心中暗爽,这几日的紧密相处与从前的亲近生活让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具身体,上天垂怜,这一块美味的鲜肉,终于是到了嘴边,终于有机会纠正从前的错误,弥补昔日的遗憾了。
他轻轻解开他的衣带,将他抱下床来,双手自他胸前撩起衣襟往后掀起,他的动作笨拙缓慢,像是第一次给别人脱衣服一般,两个人的身体都贴到了一起,也还是没有脱下来,他懊恼地轻轻叹了口气,那气息温热绵长带着如晨露滑过荷叶般清润的嗓音,不偏不倚地吹在慕容霜的耳垂脖颈,慕容霜抬手搔了搔耳际,雪白如霜的肌肤上很快现出三道鲜红的爪痕。决明子忍住笑松开手中衣带,那衣衫随即利落地垂落下来,他捉住慕容霜的双手看了看他微长的指甲,微笑道:“明日该给你剪剪指甲。”他的目光自慕容霜手上移开,很快移到了别处,他眼中笑意渐渐变得清冷。□□的慕容霜立在夕阳的余晖中瑟瑟发抖,他全身上下布满了凹凸不平粗细不一的疤痕和纵横的针脚,那疤痕如蛇似滕包裹着病中的雪白肌肤,原本光滑紧致的皮肤此刻丑陋不堪,他静静看着自己的躯体,慢慢地垂下脑袋,长长的白发散落下来掩住面目垂在腰际,像极了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幼童,他垂着头低声问道:“我像不像一个妖怪?”
决明子没有说话,只是躬身捧起他的脸,温柔看着他湿润的眼瞳,深情地落下了一个吻,这吻悠长温暖,诉相思诉心肠诉心中无限爱恋,慕容霜感受着他的气息与温暖,一时之间分辨不清过去与现在,他心中对这气息残存的执念被慢慢地调动起来,很久很久以前,他是那样渴望得到这样一个亲吻,他曾以为早就放下的往事重新翻腾膨胀起来,几日前将死之时听见的那些情话又一句句回荡在耳边,年少时的自己与年少时的所爱之人如今又重新被唤醒,他颤抖着努力地回应着。两道气息自然地吸引交合,两人心中甜蜜又哀伤,从前那个未完成的亲吻终于在此刻有了完满的结局,从前那段情感终于在经年后得到了彼此的认同。
决明子怀抱着浑身□□的慕容霜,怀中人儿的身子有些发凉,他轻轻地将他抱起,放在了药桶里,三两下除尽了自己的衣衫,一同浸在药汤之中。两人赤身裸体包裹在温暖的药汤之中,溅起的水花映着夕阳的余晖带着暧昧的绯红,袅袅的热气缠绕在两人的面目之上,温热得令人窒息。这个缠绵悱恻的吻持续了许久许久,直到决明子拥着慕容霜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直到他已稳不住自己的心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慕容霜双目迷离两颊泛红,他微微笑着似嗔如怨道:“我昏迷时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些话……你是见我死了,才舍得说出来吗?”决明子看着面前人儿,他仰着脸在向自己求证心中情愫,他明艳动人又惹人怜爱,眸间有残存的旧情,有小心翼翼的邀请,有示好的温柔,有想要确认自己魅力未减的试探……他眼眸间许许多多纷杂莫名的情绪,可是,可是……唯独少了一些什么……决明子微微蹙眉,心中迷惑不解。
慕容霜望着迟疑的决明子,目光一飘,看见决明子背后的一块木板上有一块小小的缺口,那缺口的形状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心神一荡,忽然想起昔日与端木闻玖也曾赤身共浴,那只木桶也有一个这样形状的缺口。他不着痕迹地移回目光,双手抚上决明子的面颊,声音动听道:“决明,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要怎样我都情愿。”他口上说着情愿,然而他的双手却在发抖。决明子茫然地看着他,脑中忽然浮起多年前的那个小霜儿,当年的小霜儿曾将自己逼在墙角,恨恨地问可曾动过真情,那时他并不像如今善解风情,然而……然而他满眼都是对自己的痴迷与热情。他念头一转,当年小霜儿的眼神忽然换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竟然变成涂清澈,决明子心中一惊!
决明子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慕容霜。黄昏暮色暧昧惹人,面前人儿美味可口,似乎一切都在成就这场鱼水之欢。然而……然而慕容霜的目光中已经再也找不回往日的痴迷和满心向往,他对自己一切的情感都结束在方才那一个悠长的亲吻之中了。或许远在当年,自己不告而别时,他对自己的情意就已经随风而逝了。若有深情,也是对当年的那个决明子,绝非如今的自己。当年他为自己不顾一切,仿佛一簇疯狂燃烧的火苗,而今火苗复燃却也只是星火之光,那样热切的火焰已经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原来这一切终究是错过了,如今再也回不去了。决明子心中无限哀伤,他双手扶住慕容霜的肩头,缓缓说道:“霜儿,你不必勉强,我可以等。”
事实上,决明子对大多数情人都大度包容,唯独对慕容霜挑剔得几乎苛刻,他不在乎其他人的心中是否还有其他人,不在乎其他人是否有不情愿,只在乎那一时刻彼此交付的鱼水之欢,唯独慕容霜不可以,他挑剔他的心并不完全属于自己,挑剔他的爱不够深不够强烈,挑剔他爱着的是往日幻影中的自己。这一切,只因慕容霜不是交欢的对象而是倾心所爱之人。他对慕容霜有太多的痴心深情,不肯存一丝一毫的将就和委屈。他不愿委屈他,更不愿委屈自己。他是他心中的明月,不肯教他沾染一丝一毫的凡尘,他亦怕自己心思混沌,羞于靠近那抹淡淡清辉。所以这一次,他又一次地选择了逃脱。慕容霜心思百转千回,最终瞪了决明子一眼,扑过来咬住了他的脖子。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日头快要没入山下。夕阳余晖下有一身影骑着骏马翩然而至,那人身上带着飒爽的清风凉意,面上疲惫却目光炯炯。涂清澈看清来人心中慌张不定,他一把拦住来人的臂膀,拖住他的脚步高声道:“端木兄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小兄弟,还不快快去屋里泡壶好茶?”青衣小童早已守得不耐烦,得了招呼一溜烟跑进屋里。涂清澈心中暗骂屋内二人,为何每次都要自己为他们收拾烂摊子,他强压心火,拦着去路继续问道:“端木兄来得这样急,可是有何变故?”端木闻玖一心想要去见慕容霜,他并未发觉他的怪异举动,绕过他边走边道:“我去巫蛊教中为晚霜拿回了些东西,今日恰好有些闲空便送了过来,晚霜这几日恢复得如何?”
涂清澈见那青衣小童已进了屋内,也不再拖延,放心笑道:“恢复神速,恐怕再有几日又能如从前一般欺负我们了。”端木闻玖点头笑而不语,一把推开了房门。
端木闻玖站在门边顿住了脚,涂清澈偷眼一看心中暗道大事不好。房中二人衣衫单薄,决明子只着中裤,慕容霜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决明子若有所思,决明子神情暧昧贴着他的后背为他梳理长发,两人举止亲昵画面露骨,怎么看都像是共赴云雨后的旖旎春情。而且,决明子的锁骨上有一排分外显眼的鲜红齿痕,那位置那形状怎么看怎么引人遐思。
决明子佯作不知有来人,将慕容霜抱起放在床榻上,又自床内揪出衣衫披在身上,他衣衫不整慢腾腾地转过身,故意露出脖颈齿痕,系着衣带故作惊讶向门口道:“呀,盟主今日怎地来得这样早,快快快请进,霜儿,你劳动许久需卧床静养切记不可再起身,你们好好说说话吧,涂清澈,你愣着干什么,快快跟我出来。”
端木闻玖将门掩上,面上阴晴不定。他行至榻前,皱眉看着仍留在床内的决明子的外衣外衫,迟迟不肯坐下。他杵在床边许久,终忍不住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慕容霜神情怔怔道:“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对他旧情复燃想要以身相许,却被他一口回绝。”端木闻玖万没想到听见这样一句□□裸的回答,他脚步一虚跌坐在床上,心中突突突跳个不停,半晌才问道:“他竟没有趁虚而入?”慕容霜轻轻叹道:“他让我不要勉强自己。”端木闻玖似喜似悲,半晌才道:“那他真是爱极了你。你……你为何心有勉强?”慕容霜看了一眼端木闻玖,端木闻玖心虚地低下了头。
两人默了片刻,端木闻玖讷讷道:“我将你的琴带回来了。”慕容霜仍有些怔怔的,他点了点头道:“多谢。”端木闻玖又说道“我见你昔日的住处有几样东西放置得格外用心,想来是你珍爱之物,也一并带了回来。”慕容霜这时才恢复了精神,他欣喜道:“你将那碧玉萧和琴谱都带来啦?”端木闻玖点头笑道:“我将他们都交给涂兄弟了,你若想现在想要,我去取来。”慕容霜拉住他,没有再道谢,只是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慕容舒之死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若有朝一日涂清澈知道了真相,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他曾许多次提起过那管断裂的碧玉箫,显然也是对此事放不下。前几日我偶然得了一块玉料,那颜色质地极像涂清澈昔日那把碧玉萧的母玉,于是我便买了下来,照着样子重新做了一管,希望能够替代断裂的那一支,消减他的些许怀念,让他远离当日之事,再不要纠缠深思。碧玉萧做成后我再没见过他,如今总算能够有机会交到他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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