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救霜成,府上之人,任凭调遣。”蒲王说着,冲门外大喊一声:“叶子——”
“属下在!”一黑衣女子瞬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叶子,你随温捕头去国舅府调查冷大夫之事,记住,一切听从温捕头安排。”
叶子应诺。二人离开王府,扮作家丁与丫鬟,潜入国舅府中。来到灵堂附近偷听一阵,确定那名叫小倩的丫鬟后,便由叶子出马,以国舅有事为由将她诓出,带到一处僻静之所。
小倩看着面孔陌生,神情严肃的二人,吓得直发抖:“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姑娘莫怕,我们并无恶意。”温子玉脸色缓和了些:“我是冷大夫的朋友,为查你家夫人暴亡一事而来,姑娘既知钱夫人生病服药之详情,请务必以实言告我,在下感激不尽。”
小倩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其实冷大夫的确是被冤枉的,因为夫人根本没吃他的药。”
“此话当真?”
“嗯。”小倩很是肯定:“那天冷大夫开完方子就走了。之后便有两个下人在窗子外面议论,说方子里面有大黄,夫人听了心中害怕,说什么也不肯服药,结果不出三天就归天了。”
“小倩姑娘,你愿不愿意在太后面前作证,还冷大夫一个清白?”
“我……”小倩看着无比殷切的温子玉,脸色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不用怕,”温子玉道:“只要你说出真相,在下和蒲王必会保你平安无事。”
“好吧……”小倩犹豫片刻,终于答应了。
于是温子玉让叶子易容成小倩的模样守灵,自己则带了小倩离开国舅府。回到王府,蒲王也已联系好朝臣,能做的都已做好,二人此时唯有默默在心中祈祷。
第二天便是太后问案之期。此时两造已然在殿下跪着。太后扫了一眼神情坦荡的冷霜成,厉声道:“冷霜成,你可知罪?”
“回太后,霜成不知。”
“冷霜成!”钱文一脸悲愤:“我夫人就是吃了你的药才没的,你居然一点都不惭愧吗?”
“夫人之死,并非霜成所致,霜成何愧之有。”
“太后啊!”钱文哭天抹泪不住叩头:“就是他害死了我夫人,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你说冷霜成害死了你夫人,可有证据?”
“太后,贱内突然身亡,必是冷霜成开的方子不对,太后只消把方子交给太医检验,自然真相大白。”
“嗯。”太后点了点头,吩咐内侍:“去太医院,把人都给哀家叫来验方子。”
内侍领命而去。不多时,太医院诸人便悉数到场。太后扫了一眼众人,道:“国舅,把方子给诸位太医看看吧。”
国舅将方子交给副院判方是膺,一边使眼色一边哭哭啼啼:“诸位太医,你们也是给贱内诊治过的,麻烦大家好好看看,贱内突然身亡,是不是与这方子有关系……”
太医们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纷纷痛心疾首地指责起了冷霜成:
“庸医杀人!真是庸医杀人!”
“钱夫人久病体虚,你居然还给她开大黄,冷霜成,你疯了不成!”
“太后,就是他害死了钱夫人!”
“冷霜成,你还有何话好说?”
众口哓哓,冷霜成不为所动。他抬起头来,直视太后,话语铿锵:“霜成自问行医以来,存心可质诸天地鬼神而无愧,至于医道,虽未臻化境,亦颇有心得。众太医若明医理,讲医德,必不以霜成为非。”
“冷霜成!”方是膺闻听此言,气得咬牙切齿:“你这是在骂本太医不通医理,不讲医德了?”
“是与不是,方太医扪心一问可知。”
“放肆!”太后拍案大喝:“冷霜成害死人命,罪证确凿,竟还大言不惭不知悔悟!来人——”
“太后!”刚欲发落,便见一内侍匆匆而来:“启禀太后,蒲王、温子玉及诸位大臣求见!”
☆、霜成受责
“他们来干什么,不见!”
“太后,”国舅上前道:“他们必定是为此事而来,您若不见,那群小人一定会说您偏私护短,您还是见见吧。”
“好,叫他们进来吧。”
众人进殿,纷纷跪下。蒲王原想跪到冷霜成的身边,谁知却被身后的温子玉抢了先。没奈何,只得瞪了瞪眼,在温子玉旁边跪下。
太后可没工夫去关心他们的小心思,见二人带了这么多人,心下十分恼火,厉声道:“你二人见哀家有何话说?”
“太后,”温子玉道:“经微臣查证,钱夫人之死另有隐情,与冷大夫无关。”
“温子玉!我夫人就是吃了他的药才没的,刚才太医们也都说了,是他的方子有问题,还能有什么隐情?难道温捕头觉得,自己的本事比诸位太医还要大?”
“国舅说笑了,温某什么人,岂敢和诸位太医相比?不过,温某既无资格质疑诸位太医,那诸位太医又何来资格质疑水平高出他们千百倍的冷大夫呢?”
“温子玉!你!你……”方是膺一听他说自己没有资格,气得是鼻歪眼斜,剩下的人虽不敢出声,却早已是咬牙切齿了。
“是啊母后,温子玉说得有道理。”蒲王附和。
“温子玉言之有理,太后明鉴!”诸位朝臣亦同声附和。
见此情景,太后不免有些犹豫,国舅察言观色,立马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太后啊!太后!臣的命好苦啊!臣的夫人要白死了啊太后!”
“你这是什么话!梁氏怎么说也是哀家的嫂子,哀家岂会让她白死?”
“太后啊——照他们的说法,要证明冷霜成有罪,就必须找到比他医术还要高明的人,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要是永远也找不到,你嫂子可不就白死了!”
“不必找了!”太后被他一激,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梁氏病了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吃了冷霜成的药三天就没了,不是他还有谁!来人——”
“太后且慢!”温子玉高声叫道:“太后容禀,此事的确另有隐情。经微臣查证,钱夫人并未服用冷大夫所开之药,故钱夫人之死与冷大夫无关。”
“温子玉!你……你胡说!我夫人一向最遵医嘱,怎会不服药!难道她想寻死不成!哎哟!我苦命的夫人哟!”国舅又开始放声嚎哭:“你都死了还要被人诬陷,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太后,国舅,诸位大人,温子玉是不是胡说,只消传一人前来,问过便知。”
“何人?”
“钱夫人的侍婢小倩。”
于是传小倩进殿。太后问她:“小倩,你家夫人到底有没有吃过冷霜成开的药?”
“回禀太后,夫人一听方子里有大黄,便惶恐不肯服药,还命奴婢将药倒进院里的水缸中。”
“那水缸可曾动过?”
“回太后,未曾动过。”
“既如此,小刘子,你带人去将水缸带来。”
刘公公领命而去。半个时辰之后,水缸被抬到殿上。众人一看,缸中果然留有汤药,再一验,正是冷霜成所开。
蒲王见此,立即进言:“母后,温捕头所言不虚,是钱夫人自己不肯服药,与冷大夫无关。”
太后沉吟半晌,道:“既是她自己不肯服药,确实也怪不得冷霜成。”
国舅一听,一边暗骂手下办事不力,一边庆幸云尘子早已安排了应变之计,急忙冲方是膺使了个眼色。
“太后请听微臣一言!”方是膺义愤填膺地出列:“臣以为,钱夫人虽非服药致死,但冷霜成还是要为钱夫人之死负责。若冷霜成能事先向病人解释清楚,打消她的疑虑,病人又怎会因不敢服药而丧命?说到底,还是冷霜成医德有亏,对病人毫无怜悯之心,才会酿此惨祸。”
“方太医这话过分了吧!”温子玉怒视他道:“明明是病人不能信医,反倒怪在大夫头上!若真要如此算下来,你方是膺死了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温子玉!”方是膺气得以手抚膺,吹胡瞪眼。
“够了!”太后一拍桌案:“方太医言之有理。哀家最恨这等对病人漠不关心的大夫!医术不挤,犹可宽恕,医德有亏,万不可恕!来人,将冷霜成杖责四十!”
“太后!”温子玉一听杖责,急得五内如焚,连忙上前叩首:“太后万万不可啊!”
“母后!请您手下留情,万不可受小人蛊惑!”蒲王亦重重叩首。
“混账!你们一个两个,是想气死哀家吗!”
“太……”温子玉还欲再劝,却被冷霜成拦住,低声道:“太后已被奸人控制,再劝无益,不过多一个人受责罢了。你放心,我撑得住。”
“还啰嗦什么!”太后眼刀扫过侍卫:“行刑!”
“是!”众侍卫一齐上前,准备押冷霜成下去行刑。
“不必麻烦了。就在这打吧,也让诸位太医看看,做大夫医德有亏,是个什么下场。”
“是!”众侍卫得令,将冷霜成恩倒在地,开始行刑。
侍卫训练有素,又得了国舅贿赂,每杖下去都令人痛入骨髓,但冷霜成始终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呻|吟。大庭广众之下受此至辱,他唯有以此来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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