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许纪昌对殷世遥的到来表示欢迎,一桌饭菜异常丰富。
许大人说:“犬子顽劣,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殷大人海涵!”
殷世遥应付着场面话:“萍水之交谈不上这些,不过令郎文章精彩笔下生花,前途无可限量。”
许大人笑道:“让殷大人见笑了,久闻殷大人与太子素有来往,以后还请在太子与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职位卑微,不可能见到太子与圣上,许大人大概误会了什么?”
殷世遥想试探一下,不料许承业插话了:“爹,吃饭的时候说什么官场上的话?”
许大人哈哈一笑:“也是,殷大人并非官场中人,只是太子的私交,而且处处维护,忠心可嘉,既然不谈这些,那就吃饭喝酒!”
殷世遥一直没动过筷子,酒也不沾,揣摩着许大人的意图,觉得“处处维护”这几个字十分可疑,如果硬要说“维护”,只能是自己不肯写信的那次。
“爹,世遥是暗卫府的人,白天怎么能喝酒?”许承业有些埋怨地说。
“我也是想好好款待殷大人,再说这酒就如同果露般甜淡,千杯不醉。”许大人说着便举杯酌了一口。
殷世遥的心思全集中在刚才的对话上,许大人和许承业说什么,根本不想理会,见许承业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拿走,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清淡的浅绿液体,果味馨香,殷世遥刚觉得不太对,就听许承业道:“爹,这酒真的好?我先试试,说不定世遥不喜欢这种味道!”
“别喝!”殷世遥劈手就夺,于此同时许大人几乎就要扑过来:“承业放下!”
晚了一步,酒杯不大,许承业一口仰了。
“快,快请医师!马上!快!快……”许大人脸色死灰,将桌上碗碟全扫到地下,嘴里不住大喊,想要冲过来,又紧紧盯着殷世遥。
场面一时混乱,仆从下人惊慌失措向外跑去。
“这种毒无药可解,许大人不必枉费心机了!”殷世遥冷冷地道。
“酒里有毒?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拿毒酒给世遥?!”许承业愕然说道,又转过头来:“世遥,幸亏你没喝,我……我……”
“别说话!”殷世遥知道中毒后如果不动不说话,便能多延缓片刻。
许承业脸色惨白,口中开始喷出鲜血,猛吸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世遥,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二品了……”
殷世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杀过人,而且以往多数是手下的暗卫们动手,这次破了例,涌来的仆从下人及尚书府护院军士两百余人在殷世遥手下无一幸免,过程极快。
许大人是唯一的活口,殷世遥想带回暗卫府好好盘问,便在之前匆忙的捆绑上又加了几道绳索。
“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这个就给我留下吧。”
身后忽然传来平静悦耳的声音,这个声音,殷世遥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二十四
南宫楚静静地站着,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周围血流成河,满地的尸体,一眼也没有看。
“景云,景云!救我!”许大人大喊。
殷世遥踢了一脚,声音没有了。
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该说哪句,沉默良久,殷世遥说:“你们一党的还有哪些人?”
南宫楚忽然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殷世遥也笑了:“你不是要这个人吗?那就用名单来交换。”
南宫楚摇了摇头:“别和我谈条件,就是不用杀你,我也能把这个人带走。”
殷世遥说:“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带不走。”
南宫楚用简短的四个字结束了对话:“那就试试。”
动手的过程殷世遥觉得很累,也很沉重,不仅仅因为对手是难以战胜的南宫楚,还有另一个原因—楚切切实实地成了自己的敌人。
如果吏部尚书许大人都成了逆党的其中之一,还有多少重臣参与其中简直难以想像。而且许大人竟然能叫出楚的名字,说明楚是个重要人物,好像在赤焰的堂主面前楚的地位也并不低。如果逆党的行为越演越烈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圣上会不会收回之前对楚的赦免?
一想多了,殷世遥手里的剑就跟不上了,忽然肩上一痛,眼前也花了一下。
南宫楚立刻收了剑,殷世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南宫楚抓住肩膀看了看:“还好,过两天就没事了。”
这叫动手吗?殷世遥有点发愣,倒像是两个人在切磋剑法,和刚才那番针锋相对不留余地的对话十分不符。
“别婆婆妈妈的!”殷世遥觉得心里骤然变软,就狠推了南宫楚一把。
“笨蛋,就那么想死在我手里?”
笨蛋、傻瓜,楚以前就常常对自己这么乱叫,殷世遥想笑一下,没笑出来,现在他是别人眼里的温柔体贴,和自己再无缘。
“接着来,我还没死。”
“先把伤口包一下再说。”
“别碰!”
殷世遥把南宫楚的手挡开了。
南宫楚站住了,停了片刻,说:“我偏要碰!”
殷世遥立刻准备阻挡,没想到这次对方的目标不同,嘴一下被吻住了。
“唔……你……”殷世遥慌乱无措,力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除了楚,自己从没和别人吻过,这样大概可以吧……可是,楚已经和郁子苏……想到这里殷世遥推开了南宫楚。
卑贱得可以烂进泥里的自尊,可悲、可笑,却割舍不掉,殷世遥希望再也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不然自己一定会发疯。
“看来你真的讨厌我。”南宫楚的声音还是悦耳动听。
“如果子苏在,你会这样?”话一出口殷世遥就后悔了,明明是责问,可怎么好像有另一种含义?
南宫楚说:“他……他对我……很重要。”
明白了。
殷世遥挺起剑:“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不管是谁把人带走,都得快。”
“你确定他真的晕了?”南宫楚看了地上的许大人一眼。
“你踢一脚试试。”
“我累了,先走了。”南宫楚把剑收回鞘里,似乎真是很累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世遥没时间愕然发呆,抓起地上的人迅速离开了。
楚怎么会把人让给自己呢?殷世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只要一直想着,心里就有一丝不可言喻的甜蜜,答案只有一个,但不可说。可惜这种甜蜜在郁子苏的笑容面前很快烟消云散了。
任何时候,郁子苏的嘴角都笑意盎然,就算在王阁领召集大家商议要事的时候也不曾改变。
“圣上震怒,要求迅速清除逆党,不过对许纪昌要秘密审讯,消息不宜外传。”
吏部尚书参与阴谋活动,传出去对圣上的威望不利,所以这个秘密审讯就在暗卫府进行。而血洗尚书府一事很快发行了公开版本:许大人家突然来了盗贼,惨遭横祸。至于光天化日怎么会出现盗贼,而且偏偏就挑中有着二百多军士护卫的尚书官邸,最后还能完胜官兵,回答一概是“待查”。
死了的二百多人按照“乱党”的处理方式一律埋在城外乱葬岗,但殷世遥为许承业说了话,让他葬在了许家祖坟,其余的,殷世遥不愿意多想。
“世遥,审讯的事……”郁子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按照王阁领的排班,第一个负责审讯的是郁子苏。
“你去吧,我来。”殷世遥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郁子苏急着出门,事实上郁子苏任何时候都在急着出门。
“那。。我给你带两瓶酒回来?”郁子苏说。
“不用,我戒了。”
“哦,那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
许纪昌神情沮丧,也许不全是因为自己深陷囹圄,还有丧子之痛。
“没想到连景云都不是你的对手……”许纪昌沮丧地说。从被踢晕到在暗卫府的牢房里醒来,中间的事他一概不知。
殷世遥心底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景云是什么人?”
许纪昌不说话了。
“他本来可以救你走,不过他没那么做,而是把你交给我了。”
许纪昌突然抬起头:“不可能!他是最信得过的人!”
“为什么?”
“他这条命是……”许纪昌闭了嘴。
是你救的?还是谁?
“他以前是梅花暗卫,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许纪昌忽然冷冷一笑:“但他不会再想起来了,不怕告诉你,我们对他用过药,忘川水,殷大人听说过吧?”
相传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喝杯忘川水煮的孟婆汤,一切尽忘。
原来楚不是因为受了重伤才失去记忆,而是喝了忘川水!
殷世遥的拳头立刻握紧了,忘川水虽然不是毒藥,可它能消除人的记忆。据说这种阴邪的药物刚研制出来就遭到天下名医群起反对,朝廷几番下令一旦发现立刻销毁,并且严禁调制,但竟然还是没有彻底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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