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了库房,丛笙转身看向莲儿,对她挑挑眉:“你不觉得把这个送给湘王很合适吗?”
莲儿想了想,有些明白丛笙的意思了,可她拿不定主意,说要去问过麦子箫再决定,丛笙把画交给她,让她去找麦子箫。
最后,麦子箫在看过画,又听过莲儿转述了丛笙的话后,拍板决定就送这画。
莲儿满脸纠结地去给画轴找个好看的盒子装上,准备当日带去湘王府当贺礼。
之后的几日,将军府一派平和,麦子箫早出晚归,忙着鼠疫的善后。
丛笙也在外面转了几日,欢喜地筹备着自己的甜品店。
公主和皇帝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不知道是麦子箫说动了公主,还是皇帝还在犹豫,总之赐婚的圣旨还没有光临将军府。
转眼,湘王和南安郡主的婚期到了。这天大约中午时分,皇城内就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南安郡主的送嫁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城。
镇南王一家本是住在南境边城,但路途遥远,为了方便嫁娶,送亲队伍早几日便已经入了城,住在皇城的宗亲家里。
等到迎娶的头一天晚上,送亲队伍才住到城外的驿站去,等着第二天湘王的迎亲队伍去把人接进城,算是走了个仪式。
送嫁的队伍十分壮观,那嫁妆直接从城外排到了内城城门处,彰显着镇南王家世显赫。
路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对着这场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品头论足。
嫁妆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完,等到黄昏时分,便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铠甲戴着大红绸的湘王将南安郡主的花轿迎进了城里。
湘王府内,早就聚集了大批的宾客等着喝喜酒,看新娘入门。
麦子箫来得晚,她如今的地位已不需要对任何人阿谀奉承,加上最近黄帝把鼠疫和旱灾的事情都交给了她,她百忙中能抽空来喝个喜酒已经是很给湘王面子了,谁还敢多说什么。
麦子箫来到湘王府时,湘王府外一排排的轿子摆得十分壮观,足见来婚宴的人数之多。
此时正巧是新娘子进门,她站在角落看着新娘做完那一整套入门前的繁锁礼节,等到新娘新郎进了门后才进到湘王府里。
随着一声‘翊鸿将军到’的唱喏,府里正在院子里应酬的众人纷纷转回身向门外望来。
麦子箫一进去就接受了众人的注目礼,随后便是各路人马的作揖拱手,她端着架子随随便便地应付着。
内堂此时正在进行婚礼接下来的流程,一群人挤在堂屋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麦子箫是第一次参加这边的婚礼,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打算送个礼就走,但既然来了,总是要跟湘王打个招呼的。
内堂挤了太多人,她不想去凑热闹,等到婚礼流程走完,湘王把盖着头巾的南安郡主送进婚房后,又回到前院来接待众宾客。
见了麦子箫,脸上看不出太大喜色的湘王皮笑肉不笑地过来跟她打招呼。
麦子箫对着湘王拱手:“恭喜王爷大喜。”
“将军百忙之中能来喝本王喜酒,本王深感荣幸。”
“应该的。”麦子箫对旁边跟来的家丁使个眼色,家丁将带来的礼品承上。“这是臣给王爷的贺礼。乃一画卷,自觉有趣,便想赠予王爷闲时细细品味。”
湘王瞟一眼家丁手上的东西,眼里多了几分深意,嘴上却还是客气地说着感谢:“多谢将军,来日闲时定要好好品鉴一番。”说完让下人将画收下拿进去。
麦子箫本就是来送礼的,既然礼已经送到了,她也就直接告辞了。
湘王意思意思地留了她几句,被她一句公事繁忙就给推了。
本来湘王也不是真要留她,两个人的立场这么微妙,她留在这里也是膈应得慌,自然不可能给自己找罪受。
回到将军府,丛笙正在花园里和莲儿一起挂夜灯,大小不一的小灯笼挂到花园,将夜晚的花园照出一片不同往常的生机来。
麦子箫站在游廊处,看着丛笙拿着可爱的小灯,身着一身红衣穿梭在花草间。
旖旎的花园夜景,欢声笑语的人,感染着麦子箫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她走进花园,从地上拿起一个还未挂的小灯,抬手挂到附近的树枝上。
过来取灯的丛笙见了她很是惊讶她回来得这么早:“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留下喝一杯?”
麦子箫摇头:“我的身份怎么好多留呢?”
丛笙点点头,觉得也是,本来麦子箫是连去都不打算去的,还是她一句话说错了才不得不去一趟。
丛笙抬头看看麦子箫刚挂上的灯,挂得有点高了,她够不着,便把火折子给了麦子箫,让她把刚挂上的灯点上。
麦子箫一边点灯一边问:“为什么要挂夜灯?”
“太冷清了,想弄得好看点。”
“是挺冷清的,你没来的时候,这府里更冷清。”
丛笙撇撇嘴:“说得好像你经常住这儿似的,莲儿说了,你平常都在前线,根本就不住这里。”
“每年还是要在这里住段时间的。而且每次回来,府里冷冷清清的,那才是真的寂寞。”
丛笙不置可否,长途跋涉回到家里,家里却一副萧条的样子,确实挺寂寞的。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默默地各自挂着灯。也不知是刚从喜庆的婚礼现场回来受了感染还是怎么的,麦子箫觉得她今天尤其想要成亲,想娶丛笙。
倒不是想做些什么,就只是觉得,想有个人在身边,不至于觉得自己孤身一人。
失落的情绪让她置身漂亮的花园里感觉很是惆怅,看丛笙在高低不一的树枝间来来往往,她忍不住想靠近,想拥抱,但她忍住了,她知道丛笙不喜欢。
今晚自己似乎有点矫情,麦子箫无奈地笑笑,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办公。
这时游廊尽头跑过来一个丫鬟,急匆匆的模样像是出了什么事。
麦子箫顿住脚步,等着丫鬟跑到近前,喘着气对她道:“将军,宫里来人了。”
麦子箫一听是宫里来人,皱了皱眉,抬脚往前院走去。
在这个时候宫里来人她可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见过的皇帝身体已经虚得不行,她想不会是皇帝驾崩了吧?
但如果真是皇帝崩了,这皇城内不可能这么安静,所以她立马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宫里来的宦官在前厅等着,见了她后拱手道:“将军,皇上口谕,明日早朝有要事宣布,让将军务必排开公事进殿早朝。”
麦子箫一怔,上朝?“知道了。”
给传话的宦官打赏了一些银两后,让管家把人送出门。麦子箫坐在厅里皱眉想着这突如其来的早朝是为了什么。
已经以身体抱恙为由多日未上朝的皇帝突然召集众臣上朝,要宣布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她之前见过病重的皇帝,深知皇帝的病不可能好转,所以明天早朝能不能见到皇帝还一定,说不定只是为了交待后事才召集众臣的。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皇帝可能真的快要驾崩了。
丛笙和莲儿听了丫鬟的传话,以为出了什么急事,赶到前院来查看情况。
刚走到屋外,就听麦子箫在喊人备轿,看样子是要出去。
丛笙还没进屋,麦子箫已经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怎么这个时间还要出门吗?”
麦子箫点头:“临时有点公事要去趟武部。”
丛笙见麦子箫似乎有点着急,也就没再多问。
这天一整晚,麦子箫都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丛笙吃过早饭,听说麦子箫还没回来,心里有些担心。
看昨天麦子箫出门时的匆忙,她觉得肯定是有急事要去办,这一去就去了一整晚,天亮都没回来,可见这事有多要紧。
抱着忐忑的心情等到巳时,麦子箫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卷黄灿灿的圣旨。
不知道是因为一夜没睡,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麦子箫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发愣。
丛笙一早就在麦子箫的院里等着她回来,见那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可别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丛笙把人迎进屋里,让人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杯茶压压惊。
麦子箫看着丛笙,半晌说不出话来,递给她的茶也不接,就只是看着丛笙一言不发。
丛笙被她这模样弄得有点发毛,见她手里一直握着的圣旨,指了指,问道:“我能看吗?”她想麦子箫精神失常的原因肯定就在这圣旨上。
麦子箫看一眼手里的圣旨,木讷地递给丛笙。丛笙接过去,展开来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字。
正巧莲儿端着盆要进来伺候麦子箫洗漱,丛笙对莲儿招招手:“莲儿来,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啥?你家将军傻了,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