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照常?!”丛笙顿时不淡定了:“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遗诏都出来了,我不遵旨都不行。”麦子箫咽下嘴里的饭,对丛笙道:“而且你知道吗?皇帝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小公主,也就是说这事小公主是知道的,所以我觉得,小公主自己也是想结婚的,不然不可能会让皇帝在这个时候赐婚,还追加一道遗诏强调她必须结婚。”
丛笙怔了半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事,心里甚至生出一种佩服来:“那父女俩坑起你来真是没完没了,这是有多喜欢你啊?”
麦子箫白她一眼:“你做好要跟我陪葬的心理准备了吗?”
“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跑路。”两个人说着说着就不着边迹了。
麦子箫吃完饭先去补了一觉,她一晚上没睡觉,之后还会有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能睡的时候赶紧睡。
傍晚时分,府上的司阍来报,说公主府偷偷送来一封信,交待说一定要交到麦子箫手里。
这会儿麦子箫还没睡醒,但丛笙知道公主府送来的信,那一定是公主的亲笔书信,而且会用到写信这样隐秘的方式,肯定是为了传达不方便让别人听去的要事。
她接了信,交待彩儿去厨房给麦子箫准备晚膳,然后带着莲儿去把还在睡的麦子箫叫醒。
麦子箫睡了也不过只是三个小时左右,根本就没睡够,眼里仍然满是血丝,但听到公主府有信送来,她也只能强打起精神。
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张纸条而已,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康侯提亲,形势有变,遂承圣恩。
麦子箫正被困意搅得脑门疼,见了康侯求婚四个字,精神一振,什么瞌睡都没了,猛然明白了公主突然同意赐婚的原因了。
旁边的丛笙见麦子箫表情瞬间变了,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麦子箫把纸条递给丛笙,手伸到一半想起来她看不懂这边的字,便又收了回来,自己解释道:“康侯爷找皇上提亲,要娶小公主,所以小公主才不得已只能选择跟我成亲。”
“康侯爷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丛笙觉得一个湘王就已经够烦人了,这又冒出个侯爷来,还逼得小公主不得不选择嫁给麦子箫,肯定是个有来头的。
“这个康侯爷是皇后的亲戚,说得简单点就是纳税大户,有钱。这个时代造反只要解决两个问题,基本就没啥问题了,一个是兵权,一个是钱。”
丛笙听完麦子箫的解释立刻明白了,湘王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有钱又有权,现在还想彻底架空太子,连最能帮太子的公主都想娶走。
麦子箫勾了勾嘴角,突然明白了上午在御前殿前公主对她投来的那个意味不明的视线是什么意思了。“公主大概要气炸了。”
丛笙不解:“为什么?因为被提亲了?”
“对啊,湘王那边分明是在戏弄公主和太子。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公主跟太子是一边的,却还故意让康侯来提亲。明知道公主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却还耀武扬威般来提亲,这不仅对公主是侮辱,对皇帝也是一种胁迫。皇帝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就相当于把公主放在了一个安全之地,皇帝最担心的莫过于太子失利后公主会受到牵连,只要把公主嫁给康侯,康侯是湘王那边的人,公主自然不会受到牵连,这样一来至少人身安全是得了保障。湘王大概也是想告诉皇帝,他可以为了皇帝留下小公主,只要皇帝愿意放弃太子。真是狗阴险的,连自己的老爹都这么算计,完全不讲父子之情。我现在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被他们气死的。”
别说皇帝和小公主了,丛笙听了都觉得生气,这根本就没有一丝尊重小公主的意思,把小公主当成什么了?!小公主要真嫁过去,人生会有多悲惨可想而知。
幸好皇帝还没有病糊涂,没答应这门亲事,不然她都要为小公主感到惋惜了。
“小公主好可怜,刚死了爸,这会儿还被坏人惦记。”丛笙想起那个冷冷清清的高贵身影,心里生出怜惜之感,那样玲珑剔透的人,该好好被人捧在手心里才是。
“可怜?”麦子箫瞥她一眼:“那你是不介意我把她娶回来了?”
丛笙瞪她一眼:“说得你好像有选择权似的。”
麦子箫轻笑:“有啊,我趁现在场面一团乱,回去召集我的人来一场比湘王还早的造反,说不定就打出一片天地了。”
丛笙才不信她,斜她一眼:“你是有权,那你有钱吗?人家湘王后勤厉害着呢,你有吗?”
麦子箫不以为意:“抢啊,一路抢到皇城,当个暴君我也无所谓。”
“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未来的暴君,不要半路被人镇压了才好。”
麦子箫呵呵笑,不跟丛笙瞎扯,去到明间吃晚饭,吃完回去继续睡,天亮之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突发状况,她需要养精蓄锐。
丧钟响了一整晚,麦子箫却睡得踏实,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就顺其自然吧,多想无益,真到危机关头,那就拼个你死我活,看谁能杀得过谁。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三天内不理政不上朝,三天后恢复正常,皇子皇女各众后宫继续守灵服丧。
麦子箫以为这三天内会发生点什么,没想到湘王老实得很,还真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和其他皇子皇女一起给先帝守了三天灵,滴米未进。
三天一过,却立刻打着遵从遗诏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麦子箫得到这消息时,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接下来就是数着日子等着湘王造反了。
太子在先帝驾崩的第二天就被群臣拥护着登基了,只不过为了守丧,登基大典会放在百日后,一年后再改国号。
先帝驾崩后七天,麦子箫先前派出去做鼠疫善后的禁军回到了皇城。
她将兵权交回给新帝,说赈灾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她已把调集来的物资发放到各府县,并且让各府县抽选一批难民作为鼠疫善后的人力。
加上之前鼠疫死亡人数众多,需要救济的难民人数大减,已不需要调派禁军前往前线。
刚登基的新帝对各项政务还处在适应期,就算以前已经跟着皇帝做过不少功课,也实际处理过政事,可真当担子完全交到他肩上的时候,还是不免会多想。
对于麦子箫把兵权交回一事,新帝还是在征求过晗鸣公主的意见后才决定收回去的。
麦子箫有些理解先皇为什么这么不放心新皇了,新皇虽说宅心仁厚,也算是有些见识,可胆子太小了,做起事来不够果决。
她把兵权交回去只是为了自己能随时回前线去调配自己的人马,湘王要是真造反,她需要和新皇两面夹击打击湘王,皇城的禁军又怎么能握在不能待在皇城的她手上呢。
再说,新皇都登基了,她手上还握着这么大兵权,怎么想都不合适,会被人诟病的。
先皇的梓宫在停灵十二天后移到殡宫,待陵寝内各项工事完毕后再下葬。
梓宫移动到殡宫后,先皇驾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皇子皇女们也不必再整天整夜地守灵,于是,晗鸣公主开始筹备自己的婚事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麦子箫已经放弃了去想办法避开这场婚事,因为那几乎是不可能。
她要是说不接这婚事,脸上蒙羞的公主大概会一刀剁了她。
明明不是自己自愿的,可她还要去送聘礼,好在她不肉疼,毕竟公主嫁过来,带来的嫁妆可比她意思意思送出去的聘礼要多得多。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被迫的!这是逼婚啊!
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她不能不从,她就是被逼婚了。
在又是无奈又是无语还有些对身份暴露的忐忑中,她迎来了自己成亲的日子。
头一天,公主就把自己的嫁妆给送过来了,顺便送了两个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给布置新房。
由于先皇有遗诏,说要尊重公主尽孝的心思,婚礼不能大肆操办,只能一切从简,所以公主的嫁妆就直接从公主府送到了将军府,连外城都没去游一下。
跟来的两个丫鬟进府先跟明天就要成驸马的麦子箫请安,然后进到她房里一通折腾,却并没有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只是给她换了床单床罩,然后在桌上摆了‘枣生桂子’。
看着那‘枣生桂子’,麦子箫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两个丫鬟来了就不走了,在当成新房的她的房间里守了一晚,好像生怕别人会把那‘枣生桂子’给吃了一样。
麦子箫无奈,只能去偏院里住一晚,还跟丛笙报怨了大半晚上,丛笙磕着瓜子一脸事不关已的态度听着她吐苦水。
丛笙是不太相信麦子箫是真不愿意娶公主的,如果不是身份有问题,那么漂亮又有才的公主送上门来,她不娶才怪。
报怨了大半晚上却完全没有得到安慰的麦子箫颇有点赌气意味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莲儿把麦子箫挖起来,说要给她绞面打扮一下,就算不能张灯结彩,可好歹是大喜的日子,人还是要收拾得体面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