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谈“贵贱”那条在朝中翻起多少风浪,想想尚彧百万万人,满足征兵条件的少说百万不止,撇去养军的钱粮,虞毕出这道政令最先摆明的——就是要打仗,而且是“大仗”!
与此同时,另一道“招工令”在百姓的流言蜚语中悄然而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冷藏已久的大乔看完政令,一拍桌子站起来,旁边是一道黄澄澄的圣旨。
所幸宣旨的太监走得早,没听着他后头大逆不道的话。
大乔气哼哼喘了几口,奈何身边没人,也没个可以抱怨发泄的,气完之后还是恹恹坐回椅子上,又看了一遍圣旨。
他觉得,虞毕出一定是被姬远的事刺激到,脑子出问题了。
……这个东西怎么能实施得起来呢?
小乔一脸漠然地回到暂居的府邸,果真感受到了和兵部相差无几的气氛。
他叹了口气,并不想说什么,没进大堂直接转身回房间。
大乔自个儿沉淀了一个下午,心思无比平静,对外界异常敏感。人来的动静他怎会不知,立刻就起身叫住了他。
“哎!回来!你知道那事儿么?就那个狗屁不通的征兵令!”
小乔幽幽转回身,他听着兵部的老前辈们吵了一天,回来一路也都有人在讨论,估计虞都连市井孩童都能背出两句相关条令。
大乔一见他表情就冷了一半,问:“他认真的?这怎么招人?没人提反对意见吗?”
对这些事小乔自然一问三不知。正当的拟旨流程相当复杂,需要经手许多人,所以一般大事都会事先流露出一点风声。而这次,虽然中书、门下都盖了印戳,真正了解此事的却寥寥无几。
因此才闹出的各部轩然大波。
他说:“这两天皇上因为身体原因罢朝,也拒见下臣,所以还没人能亲口提上话,不过有不少人递了折子上去。”尽管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皇帝受各方各面制约把关,能滥用私权的地方很少,但真正一意孤行起来,也未必有人能撼动。
“你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大乔还是难以置信。
小乔不知道他哥为什么那么纠结这件事,愣愣点了头,还没想好问句什么,就听他大哥又说:“那些达官贵人里还没入朝的公子哥们也是?让他们从军?存心给领军的找不痛快啊!”
今天兵部很多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不过他们愤怒的是为什么要让他们的孩子和一群平头百姓混在一起做相同的事。
“下放的旨意是这样的,”他无话可说,“哥,你……”
他没说完话,忽然听到乔子群冷笑一声,“好啊,我知道了!虞毕出这招……可真他娘的狠!”
不明就里的小乔一向不愿追问他们尔虞我诈的花花肠子。他到虞都任职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只是虞毕出一直没批,便只能做些无关痛痒的撩闲工作打发时间。这几个月下来,心里是真的麻木了,更不能理解他们绕来绕去的勾心斗角。
大乔冷笑完便甩手走了,一点都不顾及他人想法。小乔抬起一只手,静静的目光扫过官袍上的繁复图案,还是觉得这华丽松宽的衣服太勒人。
……
“娘娘!”冲进门的小厮一愣神,左右晃了眼,结结巴巴仰头问:“大人,皇、皇后娘娘呢?”
余人舒阖上一份折呈,淡淡说:“娘娘去平南府喝茶了,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小厮傻呆呆地应完往外走,几步后才想起来,这前门后门都被堵满了,娘娘从哪儿走的?
不走寻常路的蒋沛菡轻轻一跃,从屋檐下到院子里,把扫地的下人吓了一跳,许久才反应过来,“大小姐!不!娘娘,您怎么来了?”说着,还颇为忧心地望了望屋顶,心说这要是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蒋沛菡对自己的行为不以为意,主人似的直接往院子里走,边问:“翊儿呢?”
“老爷在书房。”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她口气不容置疑,径直往里走。
下人挠挠头,目送她离开。
蒋翊一直深居简出,朝中人几乎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年轻的平南王,却都没见过。册封之初,也有人试图巴结,只是递出的邀请函或是求见信都如坠深渊,音信全无,渐渐地,这位低调的外姓王被遗忘在大众视线中。
而深居简出的平南王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呢……
蒋沛菡在房门口停下来,敲了一下门后,直接推进去。里面的蒋翊被吓得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收拾东西,一边厉声质问:“什么人!”在看到蒋沛菡后又被惊讶心虚分走了大半,诺诺站起来,顺便塞了塞桌子下的东西,没底气地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看你是不是已经把我这个姐给忘了。”她走到他身旁,站定片刻,忽然伸手去拿桌下的东西,蒋翊反应及时地赶紧伸手拦,可惜中了他姐一个虚晃的手势,还是被拿走了。
他低下头,看一边。
蒋沛菡锐利的视线打量他,一边揉开被塞得皱巴巴的纸——竟然是一幅宫内地图!
她扫过几个不明所以的人工标志,再看蒋翊。
“你在找什么东西?”
那些地方都是宫内置物的,除了定时清扫的太监外人迹罕至。蒋翊的性子本是最包不住火的,可蒋颉死后他真的仿佛性情大变。而且两人见面机会不多,蒋沛菡虽然察觉到什么,但一直没机会问。
敏感如蒋沛菡,对当前形势也有所考量,加上最近迭出的事件,明眼人无待蓍龟。所以她之前向虞毕出提“送蒋翊会平南”的事,可惜她这个弟弟不会好意。
不明白姐姐良苦用心的蒋翊依旧倔强地不说话。
“你这是连姐姐都不信?”蒋沛菡难得生气,她把地图往桌上一拍,“你不说我就猜不到?爹临死前交代了你什么?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就老实说!不然我明天就让人把你绑回平南去!”
蒋翊咬着嘴唇,从小到大他和蒋沛菡对着干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还都是他认的怂。所以没一会儿,他就软下来,乖乖说了。
“爹让我找一样祖先的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要这样藏着掖着?蒋沛菡无由来地惊异了一下,“什么样的?有那么重要?”
蒋翊为难地左右环顾,走去关上门,拉着蒋沛菡到最内间坐下,脸色难看地慢慢和她说。
“是一块玉,上面刻着先祖的名字。”
“等等,哪一位先祖?”蒋沛菡问。
“蒋雎青。”
那就是□□皇帝那代,蒋沛菡心想,他见蒋翊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莫名抽了一下,问话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小心翼翼起来。
“是和□□皇帝有关?”
蒋翊点头,一手摸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大逆不道地说:“姐,你知道为什么爹只一心给虞毕出做嫁衣么?”
蒋沛菡:“……”
“不是我蒋家无人,是先祖留下的传训,不许与虞家人争天下!”他换了副狠厉又痛苦的表情:“当年的事爹没给我说几句,多是我自己去查的。放心,知情人现在都不在世上了,没人能把那个秘密泄露出去。”
听到这话的蒋沛菡哪里能放下心,追问:“到底什么秘密?”
“我们的先祖蒋雎青,和□□皇帝是断袖同好。”
蒋沛菡惊呆了。
蒋翊说:“当年根本没有什么政变逼宫,蒋韶义是在调查父亲死因的时候得知了蒋雎青和虞宗谨的关系,而蒋雎青确实因此而死,所以他才进宫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最后连同整个蒋家被遣向平南。”
“那你刚刚说的传训,是蒋韶义留的?”蒋沛菡觉得有些不合情理。
“对,虞宗谨不知拿着蒋雎青的信物和他说了什么,让他心服口服带着子孙后代在平南蜗居百年,还留下了这样的传训。”
“所以爹让你找那个信物……”
“只是想还蒋家一个自由,虞蒋两家已经毫无关系了。”他喉头动了动,“而且我觉得,虞宗谨不配拿着那个东西。”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新年的第一轮应试将近,鼎技阁的第二轮考核开始准备,革新的征兵令与征劳令在四面八方的反对与传论中如火如荼。
午后,春日暖暖的阳光照下来,小五一边装模作样瞧着晦涩难懂的文史题,一边抗争上下眼皮难舍难分的眷眷深情。
突然,“啪”的一声——
正看书的夫子手一抖,抬头正见打瞌睡的小五,他迂腐的责骂声还没出口,方才死鱼一般的小五忽然活络起来,往院子里跑去。
院子里躺着个灰头土脸半死不活的人。
“大哥?”她凑过脸叫了一声,把俞方志翻过来,就见他面如白菜,有种刚从妓院被人捞回来的体力不支感。
安烜带着另外两个小徒弟从天而降,一脸漠然地问:“余人舒在哪儿?”
没来得及表现欣喜地小五“啊”了一声,“三哥在吏部,还没回来。”
言罢,眼前人影一闪,安烜不见了。
“哎,安烜!”小五猛地转身,连视线也没跟上他的速度。她回身,看好久没见的六子和祁小,一股女子不合时宜地羞涩冒出来,立马又被夫子刻板的催命声拉回来。
祁小拽起俞方志的一条胳膊,小五立刻心领神会地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不好意思先生,这都是我三哥的客人,其中一位出了点事故。您看刚刚那位已经去找他了,我这边要帮他们安顿一下,功课晚点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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