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尘……”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死在这儿,二是跟我走!”
一尘是她的天,她是生了翅膀的鸟儿,自然要向着自己的天飞去。
“我跟你走!”
月色朦胧,像是含着泪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里,在狱流瀑乱石嶙峋的内城,没有光亮简直寸步难行。眼看就要逃出狱流瀑的城门,却被豹宫的兵马团团维族。
一尘的手腕突然被兽头蜈蚣身的巨怪咬住,直接将他拉下马来,一尘的皮肉在地面上摩擦,绝美的脸颊皮肉绽开,惨不忍睹。荆楚儿立即下马,却被一只白骨嶙峋的巨大的手掌死死抓住,挣脱不得。
一尘的手被蜈蚣怪咬得血肉模糊,名叫夜妖的巨型鬼怪口中喷出一口如针雨般的黑色毒液,刺中一尘的双眼,他倒地翻腾,化作人形。那骨泥化作一滩烂泥将一尘围住,烂泥中冲出数道骨头制成的带刺锁链将一尘的喉咙紧紧扼住。
“太子若是杀了一尘,我便即刻咬舌自尽!”
“你若肯嫁给太子,我便放了他,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杀了他!”
“不要答应他,要死,我们一起死!”
顾梦一尘死命嘶吼着,他宁死也不愿见到荆楚儿嫁给他人。如若今世不能在一起,倒不如一死了之,反倒清净。豹族太子猛踢一尘腹部,一尘立即呕出一口黑血。他双眼模糊充血并伴着剧痛,脖子上的骨链刺入他的喉咙,鲜血粘稠在他的身上又附上一层新鲜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气。
荆楚儿知道自己今世短命,但是一尘的寿命确是自己的百倍千倍,自己死便罢了,决不能和一尘一起死。
“一尘不能死……”荆楚儿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凝噎抽泣,她知道,今世这缘分,算是到头了。
“楚儿,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死?”一尘嘶吼,眼角流出血泪来。
“一尘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荆楚儿可以为了一尘去死,但是不会和一尘一起去死,她要一尘活着,并且要好好活着。
荆楚儿被捉回了豹宫,一连三日不思饮食,一心寻死。无奈一尘被狱流瀑太子困在了豹宫的地牢,他伤势很重,眼睛几近失明,浑身皮开肉绽、伤口化脓,却一直在地牢里面唤着荆楚儿的名字。
豹后心疼女儿,亲自下厨做了柠檬玫瑰糕,轻轻推门而入,发现荆楚儿毫无生气地坐在地上,眼睛哭肿,眼皮却连眨都不眨一下,她已心灰意冷,面若死尸。
“好孩子,吃些东西吧!”
“柠檬……”荆楚儿破冰,哇哇大哭,她记得一尘最喜欢柠檬了。
荆楚儿吃不下东西,这么一哭,反倒不好了。
屋内被压抑的氛围笼罩着,烛火猛烈地向上挺拔生长着,似要烧了屋顶一般。蜡烛浑浊,烛火昏暗,蜡泪滴落在案几上却久久不干。烛火的影子摇曳在荆楚儿惨白的脸上,在扭曲摇曳的烛影下,她那无表情的脸才得以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豹后遣散了宫人,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荆楚儿睁开已经僵化的眼皮,虚弱却又淡漠地看着豹后,用尽力气吐出轻得发飘的几个字。
“母后请起……”
“楚儿,太子不是我亲生,母后劝不住他。母后知道对不起你,对不起一尘,可是如今只有你嫁给了妖宫太子,豹族才会放了一尘,妖宫和魔界才会放了豹族。”
豹后痛心疾首,她把荆楚儿视为己出,况且她早已允诺一尘把楚儿嫁给他,如今这番变数令她无言面对这两个真心相爱的孩子。
“就当是楚儿可怜母后,妖宫太子思慕楚儿,楚儿若能在他身边说上话,也可保住豹族上下,否则豹族勾结过魔界又被魔界记恨,横竖都是一死啊!”
荆楚儿的眼泪瞬间决堤,双手死死抓着被褥,眼泪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冰冷的手背上。上天为何要逼她作此抉择,为何给了她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却又硬生生地要将她们分开。荆楚儿的心里很乱,早知如此,她情愿当初没有入豹宫,没有结识一尘,也不必像现在这般痛苦不堪。
的确,倘若从未相爱过过,就不会有遗弃与被遗弃的悲哀。可是倘若从未相知,从未相识,从未相爱,哪里会有如今略带甜美的悲伤。她爱他,一如既往,即使身份会变、容颜易改,她也依旧不变初心。她永远是荆楚儿,一尘永远是他心中唯爱。如此虽悲,但悲中带美。如此很美,虽然美中带悲。可是她爱他,不后悔。她可以为了一尘去死,更何况是入宫为妃。只要一尘活着,好好活着,她便心满意足。
“就当是母后求你!”
“你们要……先医治好一尘……”荆楚儿哽咽着,一瞬间定了离别。“一尘若是……瞎了死了……我绝不会入宫为妃……”
“母后答应你,你若同意嫁给妖宫太子,母后即刻请人医治一尘,但是为保万一,要等你嫁入妖宫才能放了他……”
豹后泪流满面,但是她不得不逼迫荆楚儿就范,见荆楚儿哭泣得全身发抖虽然心疼,但唯有见她点了头,才好放心离去。
“一尘,是我负了你……此一别,只等来生再续……”
☆、怒恶仇
“这匹马名叫赤焰,如今,与你了!”
“谢师傅!”
顾梦一尘牵上那匹老马赤焰,赠与林萧楚。赤焰是荆楚儿的爱马,妖界除了荆楚儿没人能降得住它,如今赤焰见了林萧楚甚是亲切,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摩擦,竟流下了两行泪来。顾梦一尘心中颇为酸楚,忆起荆楚儿,惆怅若失,却欣慰一笑。
“看来……是前世的缘分呢!”
顾梦一尘抿嘴一笑,薄薄的嘴唇泛着些许粉红。他气色甚佳,如今面容姣美,不再面如死尸,美中不足为太过纤瘦,下巴尖尖,微笑时颧骨微显,身体状况令人担忧。林萧楚从不敢看一尘的眼睛,一尘绝美,令人心动,深怕只是一眼便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
林萧楚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汤烧火热、气若游丝,竟一卧不起。顾梦一尘见此只得回绝了七彩琉星,允诺待林萧楚病愈,亲自把他送到仙都的蜘蛛部落。
本是绕远,但一尘硬要从那狱流瀑草原绕行半圆前往仙都,许是心中执念。先前他曾允诺荆楚儿要在与狱流瀑接壤的若虚自立为王,他做若虚王,荆楚儿便是王后,此番定要带上林萧楚前往狱流瀑的草原,算是了了前世心愿。
林萧楚并不会骑马,赤焰却十分温顺,很快便适应。黑风习惯性地贴着赤焰行走,顾梦一尘与林萧楚挨得甚近。默默前行,谁都不言语。
狱流瀑的草原依旧宽广辽阔,碧草丰茂、百花吐蕊。果蜜花儿橘红点点,点缀着碧绿的草原,一切如昔。顾梦一尘身着浅蓝丝缎薄衣,点缀淡淡的细碎粉红。他骑着爱马黑风,长长的黑发及腰,发丝随风灵动飘逸,茶香淡淡。怕林萧楚不习惯骑马,便放了他下来。
林萧楚个子小小,下马不稳险些坠落,却被一尘及时接住,闻到他头发的淡淡茶香,夹杂着成熟男人的烟草味。师傅绝美,令徒儿动了心思,顿时羞愧,面红耳热。
“这么大的人,也不当心些!”
林萧楚舌质语塞,心中暗起斑斓,指尖触碰到一尘冰凉如玉的脖子,诡异的感觉如电流般打通他的神经。他十分爱慕一尘,却不懂斑斓之意,误把爱慕当做单纯的仰慕,因此没有太放在心上,自欺欺人罢了。
“这是为师最喜爱的柠檬玫瑰糕,你也尝尝!”
林萧楚从蓝色的帕子里拿起精致的四方形的粉红色点心,酸酸甜甜,入口即化,有玫瑰的香味,甚佳,不由得多吃了几块。
“师傅,柠檬是什么?”
顾梦一尘温柔一笑,许久没有这般淡然宁静,瞧着林萧楚的眼神多了几分脉脉柔情。忆起往昔,荆楚儿也是这般问过他。
“是妖界的一种果子!”
顾梦一尘摘下一朵果蜜花,掐掉花瓣,骨朵中有橙色的花蜜。林萧楚喝上一口,甚是甘甜,幸福洋溢在脸上,连连称赞!
“人间……不,妖间美味!”
狱流瀑所见所想、所言所语,句句令他忆起往昔。瞧着林萧楚穿了件红色的民族长袍,袖子挽起,头发侧偏在一旁,倒像是初见荆楚儿的场景。
暑夏微热,草原宽广凉爽的和风迭起,熏风解愠。四周宁静万分,唯有微风拂过草原,嫩绿的草茎拂过二人的脚踝,斑斓色的蒲公英飞舞,在二人身侧打转儿。五彩斑斓的蝴蝶停留在林萧楚的鬓角,好一幅斑斓蝴蝶美人图。
顾梦一尘是活在回忆里的人,没了回忆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没了灵魂。可回忆早已遥不可及,没有留下什么,也带不走一丝一毫。如今和林萧楚似是旧戏重演,只想找到那往昔的感觉,哪怕片刻也纵死无悔,他再也无法忍受没有荆楚儿的日子。
“楚儿,为师可以称你为楚儿吗?”
“自然,徒儿是师傅带回妖界的,师傅随意!”
“你知道师傅儿时的绰号是什么吗?”
林萧楚摇头,坐在草地上抱着双膝,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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