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觉得我厉害是不。」月湛清得意笑着。
沈笑泼他冷水道:「是挺贴切,但比喻成烤肉很煞风景。」
「那……」月湛清仰首望天,忖道:「那说成是天跟海也一样。如果我爱你,我就是这片天,你就是那片海,我跟你本质就不相同,可是常常有某些时刻,我望着你就彷佛你望着我一样,湛蓝美好。」
沈笑迷惑重覆道:「你望着我,就像我望着你?」
「是啊。这叫海天一色。」
「哈哈哈哈,你乱讲。」沈笑大笑。「海天一色哪能这麽用。」
「怎麽不能这样用。」月湛清突然较真起来,讲道:「这意思就是我爱你,像你爱我这样,虽然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但我们两情相悦,不就像海天一色麽。心意互通,自然什麽都明白了。」
沈笑慢慢收起开玩笑的嘴脸,若有所思瞅着月湛清,後者心里一慌急忙提醒:「我这只是比喻。」
「我知道。要不你师父早就闻讯而至,把剑架在我颈子。」
月湛清这才意识到师父和师弟都在附近,涩然牵动嘴角。
第14章 拾参
中界山位於大陆中心,实为千百座山峰的统称,据传群岳一体是支撑天地的柱石之一。中界山每一处起伏和山水都与星斗流云相对应,不同层天则有无数浮岛,岛上传说有仙人或灵兽修炼。
修炼越精纯者,所在之处越邈远,至山中及山下则多是量如蚁虫的妖魔鬼怪,因而中界山对凡人而言实为险地。
每个修行者或精怪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互不侵扰,好比中界山里的花精姐妹定居的花坞,梅桃李三位花精所属的花树在此季节盛开,繁花如屏。她们靠地灵之气修炼成精,并继续守护此地,然而有日天降红雨,腥风过林,所有花树顷刻间凋敝,随血雨而降的是许多穿红衣的道姑。
她们是丹天教的人,领头的女人叫谢菱,其师妹叫莲禾登,以她二人为首率众和三只花精打了起来。起初她们占不到便宜,就这样战至日暮,後来谢菱让教众退下,收起手上双刀,徒手比画喊道:「起!」
土底下蹦出约莫二十多个道士,他们全都面无血色,唇甲发黑。梅精见状提醒道:「小心这些道士,这是她们的法体。」
谢菱冷笑,和师妹联手役使道士屍体,死人不怕伤不怕死,无论花精出招再狠仍然奋力扑上前攻击,李花精一时不慎被两名道士咬住手脚,惨叫了声,谢菱瞅准时机抽刀砍去,断李精四肢,眨眼将李精砍回原形。
「妹妹!」梅精和桃精恸哭喊叫,她们联手布展枝叶掩蔽天空和四周,不让敌人有逃脱的可能,树枝疯狂刺杀敌人,那些人也非省油的灯,以火术迎击。
从来没有这麽多道士上山围剿她们,花精被杀得措手不及,最後仅剩梅精被擒。莲禾登用浸泡过黑狗血并缠满符纸的绳网套住梅精来到谢菱面前,谢菱两手插腰俯视梅精问:「妖精,你们所守的气穴在何处?」
梅精这才恍然大悟,这帮人要找的是她们赖以修炼的灵气来源,那是个风水宝穴,汇聚灵气的所在有一口低平的井,她们盖了一座小庙保护古井,庙则被她们用结界隔绝,外人看不见、找不到。
「说话呀。」谢菱没什麽耐性,拿刀锋在梅精脸上画过一刀。站在一旁的莲禾登吓一跳,但仍噤声不语,只觉得师姐近年来越来越暴戾,自从师父传授师姐如何制造并操控死屍之後,师姐的性情越来越冰冷。
梅精想起死去的妹妹开始哭起来,眼泪和血一起流,接着抽了口凉气,因为她一只手臂被谢菱劈断,落地变成树枝。但梅精道行算得上高深,仅是断臂不足以造成残疾,手臂很快又生长出来,却是伴随疼痛,谢菱就这样反覆凌虐梅精,直到梅精开始恍惚,这才服软带他们到小庙去。
「穴眼就在庙里……」梅精被两名道姑架着,没力气自己站立。
「庙?」谢菱很快了然道:「我懂了。你们施术把庙藏起来是不。」
「就在那棵烧焦的树木旁。」梅精看着被他们用法术烧掉的树木哭着说。
莲禾登走近焦黑的树木,回头对师姐说:「我感觉到这边气场特别,看来是这里没错。」
梅精惨叫一声,死在谢菱快刀之下,莲禾登惊叫了声,问:「师姐怎麽把她杀了?」
失去梅精的法力,庙很快出现在她们眼前,谢菱笑道:「杀了她,庙自然出现。穴眼就在里头,把它破坏了。」
莲禾登有点闷,但仍照师姐的话做,没想到庙门紧闭,她们怎样用力都推不开门。谢菱走上前拍拍莲禾登的肩说:「你退下。让他们来吧。」
「他们」指的是刚才斗法过後还没损坏的法体,谢菱随手指了一名道士上前,用身体冲撞庙门,一具不够再加一具,轮番上前,不到盏茶时间就把身躯撞得稀烂,骨头从关节岔出。情况惨得莲禾登别开视线不想看。
谢菱则看庙本身防壁松动,出刀劈砍大门,小庙登时被毁,冲撞的两、三具法体同样屍首分离,古井立现,并很快就毁在谢菱刀下。风水灵气失去汇聚点,强烈逸散,一道肉眼不见的白光直冲天际。
「好了,又毁了一处灵穴。呵呵呵。」谢菱笑了笑,下令:「这片区域踏得差不多,回去向师父覆命。」
「是,师姐。」莲禾登跟在师姐身後跑了几步,小声请教:「师姐,师父为什麽要破坏那麽多精怪的居所?」
「我不清楚,反正是师父交代的,我就会去做。不过我知道中界山有很多奇妙的风水,衍生许多精怪和灵物,他们相辅相成,是成为中界山这座支柱的基础。一旦失去过半,这支柱便会动摇,模糊了人与异界的界限。」谢菱边走边说:「正因有中界山存在,南方一直是人类的天下。而北方则是妖魔的世界,天上地下更难以触及。可是我同样好奇,没有了中界山,世界是否会重现混沌,很有趣不是麽?」
莲禾登眨了眨眼,眼睛因思绪飞转而游移,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麽,低呼:「师父她要重现混沌?那不是天下大乱?」
「乱?」谢菱摸摸师妹脸颊,轻柔低语:「我的师妹,你认为现在还不算乱麽?我们做的只不过是很多人也希望的事。为什麽妖异只能待在北方,为什麽神仙高高在上,为什麽有生离死别这些不得不接受的事。」
「师姐……」
「这儿不会被散失的灵气冲到。走吧。」谢菱说完将刀射飞,一跃而上,其他教众同样驭剑飞行,剑星如雨。
* * *
一脚踏上焦土,英气俊朗的青年弯腰抓了把土放在鼻尖嗅,回头朝白衣胜雪的男人喊道:「师父,这里也是。有人用道术火攻树林,土的味道杂得很,死屍味道很浓。看来是有人在驱灭山中的精怪。」
白道尘心里有数,这多半是丹天教干的好事,他指示道:「看来附近妖魔鬼怪全跑光,暂时不会出现,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继续往山上走,直到抵达第一座界碑,了了沈公子成仙的宿愿。」
月湛清看向沈笑,平静应道:「是,师父。」
一路上桂元洛没什麽说话,每次吃饭都自己躲远远,整个人变得鬼鬼祟祟又阴沉,这不光是看在月湛清眼里,白道尘也知道,但就是不晓得该从何管起。
白道尘这个人一向不会找人谈论心事,即便是最疼爱的弟子变成这样,他也没想过要找谁谈,就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观望。他发现自己原来不是那麽了解桂元洛这孩子,从小桂元洛就以他的喜好为喜好。他爱穿浅白的衣衫,朴质的打扮,桂元洛就跟着这麽穿,好像巴不得变成他一样。
这晚他们找到一间破旧小庙,四人借地避风挡雨,入山前白马被放生,沈笑改抓了一只山猪怪拉车。山猪道行浅,还不会变化,怕被宰来吃只能乖乖拉车。沈笑和月湛清另外猎了獐子,一部分喂饱山猪怪,部分烤来做晚餐。
夜里,沈笑和月湛清自愿守马车和山猪,白道尘则和桂元洛到破庙,白道尘看桂元洛留意到自己目光,趁桂元洛闪躲前坐到靠门的地方,桂元洛只好缩回原位,他问:「玉鱼呢?」
桂元洛瞅他一眼,从短袄里摸出和师父成双的那只玉鱼,白道尘藉碰触玉鱼的动作捞住桂元洛的手,轻抚他手指低叹:「瘦了许多呀。这几日怎麽没好好吃东西,清瘦不少。」
桂元洛不知道该回答什麽,总不能照实告诉他自己现在是个以血维生的怪物,他鼻子发酸,转身背对白道尘。
「还气为师?」
「没有。是我不好,让师父操心。」
「你……到底还是长大了,不想再让师父唠叨是不。往後为师不会再那样凡事约束你,你喜欢怎麽过就怎麽过吧。就算想自立门户,为师也不拦阻。」
「不是师父想的那样。」桂元洛蓦地回头抱住白道尘,他枕着白道尘的肩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愁苦的模样,白道尘想挣开,他又紧紧抱住,哀求道:「师父,你抱抱我好麽?就像以前我小时候跟您撒娇那样。」
白道尘苦笑,轻拍桂元洛的背说:「趁师兄不在这儿,你想跟为师撒娇呀。唉,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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