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师兄的道观?他去哪里?」
「他去一个你将来可能也会去的地方。」赤琏语带威胁的说:「劝你打消和我斗的念头,否则连累京师的无辜人们,可就不太妙了。」
白道尘眼睁睁的看赤琏再度远去,那混沌沉浊的妖气确实不属於她,也许如她所说,是去捉妖沾上的也不一定。从以前他就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妖气,或其他有别於常人的气息,正因为她这麽自然的和他生活,要是没有师父跟师兄揭破,他永远也不会发现身边看似娇柔美丽的女子是妖物。
被迫断绝和红萍的往来之後,白道尘受罚到中界山某个洞天里面壁,即使师父走後,或是师兄离开自立门户之後,他也没有一天能够忘记红萍,直到收了两个弟子,才逐渐淡忘那些过往。
回到破道观时,白道尘有点失魂落魄的坐在床缘,室里黯淡无光,就像他的某一段记忆一般,他检视自己内心,发现刚才并没有半点和赤琏起冲突的打算,反而很想知道她这些年是怎麽过的,就好像遇见十多年不见的故人。
没有激情,没有思慕,他和她之间什麽也没能留下来,他对她的感觉回归到清淡如水,就像刚认识她时那样,只知道有这麽一个女子。若非红萍主动追求,他想自己这辈子不会成亲,专心修炼,守正辟邪,直到老死为止。
桂元洛嗅到不属於这里该有的香味,那是女子衣身上才有的气味,他茫然醒来,发现白道尘不知何时坐在床边沉思。白道尘想事情想得专注,就连身後的人坐了起来也没发现,一来是白道尘对弟子没有防备,二来是赤琏的事占据他的思绪。
桂元洛悄悄伸手按住师父袖摆,透过衣料湿凉的程度料想刚才师父出去过,他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就在这时白道尘回头看他,他赧笑唤道:「师父,你醒啦?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你再睡会儿。」
桂元洛挪到他身边,抱膝坐着,一会儿觑他侧颜,一会儿撩师父长发。白道尘只是静静的望向黑暗,一语不发,这样的白道尘令人陌生,但桂元洛不在乎,他只要师父在身边。
桂元洛没师兄大胆又调皮,不敢太过造次,最後玩起自己的头发,不时偷偷打量白道尘,想在他脸上找出些许情绪起伏。过了很久白道尘都没反应,桂元洛羡慕师兄那样浪荡不羁,一派无所谓的作风,忍不住拈着白道尘一绺青丝尾端,慢慢拿它轻轻刷着白道尘手背。
这小动作太孩子气,对月湛清来讲是微不足道的把戏,早在三岁之後就不玩,连拿来逗女孩子都觉得羞耻。可对桂元洛来讲,各种亲近师父的方式都很新鲜,虽然白道尘这人的脾气个性不难捉摸,就是严肃、刚正、不苟言笑,但他从不认为自己了解白道尘。
就像从黏阿依口中听到白道尘的往事一样,桂元洛觉得始终触不到师父内心深处,这麽光明磊落的人,也有从不提起的过去,可能藏了更多想法在心里也不一定。
喜欢一个人会变得好奇,在摸索中感到新鲜有趣,愉快无比。但爱一个人容易变得贪婪多疑,在暧昧不明里尝到旁徨不安,苦乐参半。
「别调皮。」白道尘蓦地捉住桂元洛拈他头发的手,轻斥:「怎麽老是像个孩子不肯长大,让为师操心你到几时才好。」
桂元洛退缩收手,穿好鞋袜问:「要不要替师父重新梳头?」
「不必。」白道尘并未交代自己夜里外出,反而取了一把木梳让桂元洛坐好,帮他把散了的长发梳理好,梳没几下,捞在掌心的头发出现几根白毛,仔细看又发现里头藏了更多,当下忧心道:「元洛,你知道自己有白发麽?」
桂元洛闻言一愣,笑笑回答:「那没什麽的。有的人是气血不好,我的白发大概是天生的。」
「胡说。以前我常去你们村子,里面没多少户人家,每一户我都识得,就没见过有谁是少年白头的。」
「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桂元洛平淡应对,想草草结束这话题,白道尘却扳过他上身与之面对。
「你心里是不是有什麽事,只管告诉师父。」
桂元洛觑着他,眼神闪动了下,坚定回答:「没有。」
「若是对着湛清你就肯说麽?」
「没有的事,要我怎麽说。师父,我没事。不过是几根白头发嘛。」桂元洛抓过木梳自己整理,动作看来有点烦躁。
白道尘不想逼他,有些无奈的看了会儿就走出房外。他们俩收拾好东西就进京,白道尘告诉桂元洛丹天教的事,分头调查该教的事情。一般市井只知见庙就拜,也不管什麽教派,问不出什麽所以然,但丹天教收钱捉妖出了名的厉害,还有个神秘女教主,而且不少朝廷大官进出丹天教的教坛。
日暮时分,桂元洛在约定好的饺子馆等白道尘,在师父到来前先点了些东西,师父一来就能吃些填肚子。白道尘一进馆子就看见桂元洛坐在柱子旁,他撩起衣摆落座,听徒儿说道:「丹天教神秘得很,信众虽然三教九流都有,可是帮人捉妖驱邪的事问不出细末,只知道出得起钱就替人办事。师父,我们查丹天教做什麽?」
白道尘喝了口茶水,接着问:「丹天教有没有闹过什麽事?」
「师父怀疑他们是邪教?这类的传闻倒是没听说,不过据说每年丹天教都会选一批少女入宫,她们精通修仙术,可以指点贵人们养生修炼。」
白道尘不悦的揪着眉头,忧心思考赤琏做这些事背後的目的。攀炎附势不像她的作风,但分开太久,说不定她已经变了。
「师父!」
白道尘瞟了眼桂元洛,绷着脸说:「小声些。」
「我喊你好多声,你都没听见似的。」
「……吃完就回道观。」
「师父你又查得如何?」
「大略在京师找了一下,居然没有妖魔鬼怪的踪影,乾净得教人不可思议。」
桂元洛恍然大悟,点头说:「是呀,怪不得我觉得气氛都不同,原来是跑了大半天连一只游魂也没撞见。可是,总觉得有种压迫感,说不上是什麽,静得教人喘不过气。」
「元洛,道观恐怕也不安全,为师交代几件事,都写在这纸里,你照做便是。」
「师父你去哪儿?」
「进宫。」白道尘说完就走,桂元洛抓着他给的纸条担心低喃:「从昨晚开始就心事重重的,你不也是心底有事不跟我讲,还说我。」
发完牢骚桂元洛就返回道观,途中买了饼,怕师父晚回来肚子饿没得吃。另一方面白道尘来到皇宫,施展登天索和隐身术潜入。白日他化身他人,去了趟少府的掖廷局,假装要查宫中亲属,知道知县大人的千金水亦君由女皇近侍升为将军,虽然会出宫处理公务,但基本上仍留驻皇宫,和女皇的关系好得非比寻常。
白道尘才刚走进花园,尚在摸索环境,就感到有股煞气压顶,一抬头就有阵黑风袭来,他早有备而来,掌心贴着一道无极净气符,那人还没能触及那张黑符就被咒力灼烧皮肤,痛叫跳开。
「赫吼!」弹开的家伙如猫一般退踞在墙头,是个女人,身穿轻甲,佩着长刀,模样清秀,眉宇英气俊俏。她瞪了眼烧烂的掌心,咬牙说:「你是那个悬恒派的道士。」
「你知道我,看来也晓得芜阳的事,你就是水亦君吧。」
水亦君挥手,烧烫的白烟瞬间散去,她抽出佩刀指向白道尘,放话道:「你这人留着麻烦,我便在此了结你。」
白道尘手无寸铁,并不受她威吓,只是摘了花园里一截枝叶竖在面前念咒。「无极天尊敕令,乾坤无极,木神借法。」
水亦君昂首说:「没用的。皇城之中无法施行秘术,所有咒法都行不通。」
「是这样的话,高僧们的结界不也没有效力了麽。看来你对这些了解不深,皇宫里确实无法施展法术,所以咒力得限於其他空间。比如,活物体内。」白道尘将枝叶抛空,断枝残叶顿时化为一名持剑的绿衣男子,样貌混沌,身形却仿傚白道尘自身。
水亦君错愕,很快恢复镇定,兴味道:「有点意思。看招!」
第9章 捌
黑暗里,淡辉闪动的轻甲宛如深潭中的龙鲤,动静间不牵动涟漪,水亦君的刀法并不高深,但她的动作迅捷得不像个人。
被赋予咒法的枝叶化身成舞剑的绿衣男人,在空中飘动的黑发被女将君的刀无声削落,变回碎屑,他面无表情依照白道尘的意志行动,黄绿色长袖摆让长刀划破,成了飘零枯叶。凭她几招工夫,白道尘看出她刀法平平,靠的完全是体内另一种力量的本能在进行攻守。
水亦君察觉绿衣男人的破绽,果断将刀自他腰际横斩,男人变回断枝落地,她执刀往白道尘直冲。白道尘面不改色拿出两道符念咒:「无极天尊敕令,乾坤借法,风雷招来。」
「什──」她只看到他脚下扬起沙尘,顷刻间大风骤起,把她长发和盘好的髻吹乱,雷声大作,就在花园尽处浮现几点火光,就像远海传说中会出现的龙灯那样徐徐趋近,她暂时不敢妄动,质疑道:「你为什麽能够在宫里施法?刚才的变化也就罢了,这些风雷绝不可能无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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