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才醒悟过来,刚才闻到了很浓重的木头燃烧的问道,原来一直以为是哪户民家在烧柴,原来竟是火焰蔓延的味道。
郑骋扬立刻反应过来:“有人纵火。”
王子清正要冲进院子,郑骋扬一把拉住他:“你去找人,我来救火。”
来不及点头,王子清立刻往外冲去,院内并没有起火,火光只在屋子里,郑骋扬看到院里有水井,井边有半桶水,便撕了衣摆用水浸湿捂了口鼻,冲进屋去。
屋里浓烟漫步,郑骋扬还没找到人,外面已经冲进一群救火的人。
火很快熄灭了,还好点着的只是屋内一角,扬州潮湿,火并不大,只是烟雾浓重。
然而火是灭了,但林木子还是死了。
而且死的极惨。
☆、第 39 章
她是被人活活勒死在梁上的,身上的衣服被人用刀划成一条一条,裸、露的皮肤被人用刀划出一道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液顺着身体的轮廓流了下来,在地上形成浓黑的一摊。被人勒在梁上的时候,她显然还没死,挣扎中血迹溅的到处都是,那些喷射状的血痕,像一张临死前痛苦不堪的脸。
林木子几乎全身都被割遍了,身上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唯有一张脸是完好的,竟然完全没有痛苦的表情,隐隐的,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容。
在救火的时候,浓雾中,没人看见被高高吊在梁上的人,当浓烟散去,这诡异而血腥的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肝胆俱裂。
郑骋扬见惯了沙场残值断臂的残忍情景,然而看到眼前的惨状,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郑骋扬想到,绝不能让王子清看到这一幕。
然而已经晚了,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王子清苍白的相纸一样的脸。
那一瞬间,王子清的表情是木讷的,似乎还在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当他清楚的认识到事实的时候,一切仿佛一场恐怖却无法挣脱的梦境,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林木子苍白绝美的脸上淡淡的笑意。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劫,逃也逃不开。
王子清几乎连哭都忘了,他似乎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脸上闪过痛苦,悔恨,和浓的化不开的愧疚。
郑骋扬紧紧地抱住他,他能感觉到王子清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仿佛一片在秋风中发抖的枯叶。
空气中,桂花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和大火后的木头烧焦的味道,甜腻的人让人作呕。
林木子的惨死成了轰动扬州的大案,林木子作为去年的花魁本就是出名的人物,死得惨,死状又诡异。扬州的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冤魂作祟,有人说是恩客报复,有人说是仇杀,甚至还扯上了十年前明月阁的案子,一时间众说纷纭,整个扬州城都笼罩在一种阴暗的气氛之中。
由于民间的各种传言,官府对这次的案件很重视,扬州知府亲自带着仵作来查案,并发言要对此次事件彻查到底。
这些,王子清却看不到了,当日他昏倒在郑骋扬的怀里,当夜便高烧不退,直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意识不清。
喜乐留在房间伺候,作为第一时间出现在事发现场的郑骋扬已经被官府请去了。
郑骋扬觉得自己既然是微服私访,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故而再去官府的路上,反复警告自己要忍住,不要暴漏。
到了知府大堂,知府高高在上坐着,表情严肃,两排衙役列在两边,一脸威严。见到郑骋扬,知府抬了抬眼皮。
郑骋扬:要忍耐,要忍耐。
看到眼前的人静立不动,知府心头无名火起,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到本官还不跪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郑骋扬冷笑:“让我跪,你还不够资格。”
知府顿时被他这嚣张的语气惊呆了,他一拍桌子:“衙役何在,对本官不敬,先打他三十大板。”
郑骋扬厉声道:“你敢!!”
这知府也不是个愚昧无知的人物,看到郑骋扬这般气势,心里先凉了三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郑骋扬都懒得看他一眼:“姓郑。”
知府立刻浑身发抖,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扶好官帽,正准备到堂下去迎人,却见郑骋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知府也是知情识趣,立刻坐好,道:“本官要更衣,稍后再审。”
说是更衣,不过是文雅的说法,意思是本大人要上厕所了。
知府施施然往堂后走去,郑骋扬旁若无人,跟着知府到了后堂。
到了后堂,见四下无人,郑骋扬大摇大摆的把太师椅坐着,也不说话,把一块令牌扔给知府,那知府很识趣,立刻接了令牌,细细一看,立刻一身冷汗,跪下道:“在下扬州知府卢祥之,刚才不知王爷身份,望王爷赐罪,只是不知是哪位王爷莅临扬州?”
郑骋扬一笑,这位卢知府也是个妙人:“我乃武王,刚才你不知道我的身份,赐罪什么的,就算了吧。”
卢祥之险些抖成糠,武王一向凶名在外,镇守边关十几年,杀人不眨眼的恶名满朝皆知,不知出了什么缘故,让这位爷到了扬州来。
卢祥之头也不敢抬:“王爷微服扬州,下官未能迎接,实在有失礼节。”
郑骋扬道:“本就是微服,怎么能让你们知道?刚才在堂上你做的很好,先平身吧。”
卢祥之磕了个头道:“谢王爷。”这才站起身来。也不敢坐着,只是垂手低头静立在郑骋扬身侧,随时听候吩咐。
郑骋扬单刀直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卢祥之恭敬答道:“启禀王爷,现场细细查了,有些线索了,但还不确定。不过仵作正在验尸,不出半日,必有答复。”
郑骋扬瞥了他一眼:“如实?”
卢祥之立刻道:“如实。”
郑骋扬冷冷道:“我不要你之前如实,现在如实,以后也要如实。你可听清楚了?”
卢祥之还没干透的官服又湿了:“听清楚了。”
郑骋扬又道:“可有顾虑?”
卢祥之也不回答,只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上头。
那还不确定的线索,只怕并不简单。
郑骋扬眯了眯眼睛:“你只需要记住,一切有我。”
卢祥之还是不答,手指依旧固执地指着上头。
郑骋扬沉默了一下,将手平放在卢祥之上扬的指头上。
卢祥之立刻了然,半跪道:“属下谨听王爷调遣,定不会有半分欺瞒。”
从知府衙门出来,郑骋扬微微一笑。
这卢祥之,真是个妙人。
王子清在做梦。
梦中是他小的时候,空气中是甜蜜的桂花香气,娘亲在对着他温柔的笑,林木子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活泼开朗,明艳的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十岁的自己坐在桂花树下,身边是一丛一丛的小小白花,阳光清澈,微风和谐。
母亲亲手做了千层糕,上面撒了桂花糖,甜甜的,是熟悉的味道。
明明是那么幸福的时刻,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呢。
大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一切美好的景象就像火焰里燃烧的画纸,一点点的化为灰烬,大火里,林木子清丽苍白的面孔带着微微的笑,血液顺着她青白的面孔一点点的往下流,流在支离破碎的身体上,一道道深刻的刀口里冲出黑色的梦魇,向还是幼年的王子清冲过来。
王子清尖叫着醒来,头顶上是熟悉的青帐。
这是自己家里,王子清想起来,还有,林木子死了。
全身冰凉,好冷。
王子清把自己蜷缩起来,明明还活着,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被褥上,布料沾湿让王子清想起来林木子尸体下的那滩血。
那么多伤口,那么多血,该有多疼,王子清想。换做自己呢,能不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第 40 章
郑骋扬就听见王子清在哭。
哭声被蒙在被子里,只有轻轻啜涕的声音,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声音时断时续,却能让人感觉到浓重的悲伤。
喜乐站在门口,郑骋扬看向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郑骋扬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青纱帐子里不时耸动的影子,没有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窗棂的影子一点点划过青石地面,划过过窄的书案,划过书架上一本本的书脊。
郑骋扬猛然晃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站麻了,而床上的王子清,已经不在抽泣。
郑骋扬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慢慢地撩起帐子,王子清像一个婴儿一样蜷缩在床上,一头乌黑的头发凌乱的散在床铺上。眼睛肿成了桃子,大约烧还没退,脸上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已经哭得睡着了。
郑骋扬用被子将人盖起来,吩咐喜乐:“最近你不用来伺候了。”
喜乐低目垂首道:“是,主子。”
鸡鸣声起,郑骋扬习惯性的睁开眼睛,想要去揽住身边温热的身体,却摸了个空。
郑骋扬一惊,立刻跳了起来,巡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人后,转身冲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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