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湄被吴这急切的模样噎着了,她惊讶于吴洱善领会她意思的神速,也惊讶于她们之间看不见摸不着的默契,这时候从林子里传出了发令枪的声音,预示着已经有人开始狩猎,薄湄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
“洱善,你相信天意吗?”
吴摇摇头,她看了一眼薄湄无人能及的侧脸,又看了一眼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薄湄,我相信事在人为多一点,剩下的,就是一点运气。”
薄湄与吴洱善四目相对,薄湄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后就朝詹走去。
詹正在和吴父吴母聊吴洱善的小夫人“病逝”的事情,当薄湄和吴洱善一前一后走过来时,吴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子。
薄湄也终于从吴父吴母的口中亲自了解到小夫人的终结命运——吴境已于三日前病逝于老家,现已厚葬。
这个命运恰到好处的维护了吴洱善的形象,没人会觉得不妥,而现在俨然瘦了一大圈的吴也像足了有亡妻之哀的人。
“洱善,请节哀。我听说过你和你小夫人的婚礼,只是我当时还没办法来幻京参加。”薄湄说得十分自然,听得吴洱善有点想笑,谁又能想到她的小夫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以另外一种样子……她微微抿紧唇,正色道:“人人都以为我娶我的小夫人,不过是在娶一个替代品,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爱她,也珍视我们的婚姻。”
薄湄无可厚非的点点头,“我想你的小夫人也很爱你。请节哀。”
她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詹半壁适时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其实她心里是有忌讳的,吴境就是薄湄啊,老说节哀节哀的会不会影响薄湄的寿数,改天还是去庙里恭恭敬敬的拜一拜吧……
“洱善,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猎场吗?”詹半壁提议道。
吴母点点头,“你和她们去吧。别太伤心了。你还有我们呢。”
吴一时感慨万千,半壁也好,薄湄也好,温禧也好,家里都有兄弟姐妹,唯有她家就她一个,她终究是骗过了父母,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安心了……“我会节制哀思,早日脱离苦海的。妈,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玩。啊。”
吴抱了一下吴母。
吴母目送着这三个孩子离开。
詹半壁、薄湄、吴洱善三个人就这样肩并肩的朝前走,她们在一块时,能给各自意见,很快就选好了枪。
薄湄今天本就足够要引人注目,这下可好,昔日的三位挚友如今依旧和昨日一样亲密,言笑晏晏不再话下,搂搂抱抱,推推搡搡也和她们少女时的相处情形差不多。
知晓旧情的有心人看着着实感叹似水年华变数多,这百川东到海,哪有不相见的,最终这不是还归到一处去了吗?只是少了温禧,否则就凑够一个轮回啦。
上场在即,吴还是不知道薄湄要玩谁,她就这么跟在她们开始最后一次试、枪。
专业人员穿着黑西装,礼貌的向这议论要上场的鞠了个躬,他大致和所有人说了猎、场的东南西北方位地标,也非常仔细的说明此次围猎的奖惩措施和安全措施。
薄湄听得很认真,吴根本没在听,她一味的望着紧紧挨在一起的薄湄和詹半壁。
解说完成之后,薄湄在专业人员的指挥下开始远程射、击演练。
子弹飞出去一颗,薄湄这一枪下去,击坏了一根树枝。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最后演练,场上顿时枪声四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吴洱善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了薄湄脚下,“嘭”“嘭”“嘭”三声过去,吴就这么开了枪。
薄湄岿然不动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吴洱善耸肩道:“没事。试一试而已。你继续。”
吴不开口说话倒还好,她刚说完,詹对着薄湄脚下也来了三枪,她们开得距离差不多,根本都伤不到薄湄,倒像是在玩乐吓唬她而已。
薄湄不予理会,她确实太久没有碰猎、枪了,需要好好熟悉,刚摸热了手,脚下又是一排子弹飞过去,吴洱善和詹半壁好像玩上了瘾,一刻不停的射、击她脚下可怜的地皮。
躲也是躲不开的。
薄湄只能挪了挪位置,她一朝前走,她们就换了方向,朝她前脚迈着的地方开、枪,很快,以薄湄为半径的一个圆弧就被子弹打满了。
第129章 梁子
向前走不行。
向后退也不是。
薄湄只好就这样站在詹半壁和吴洱善用实、弹打出来一个圈内调试她手上的猎、枪,站在她身旁的那位指导员见状只能噤声不语。
没多一会儿,詹半壁和吴洱善就走过来,一左一右的与薄湄并肩而站。
指导员立刻退场去教其他人。
詹指了指被薄湄勉强射下来几个小树枝和几片半黄不青的叶子,吴洱善撇了撇嘴,她拍了一下薄湄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气馁!枪、法退至历史最低点并不是她的错。
薄湄接收到吴眼中满满的同情之后,又在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惋惜,薄湄抿紧下唇,露出了一个不甚满意的神情。
指导员被轰走了,那接下来这两位“师傅”是要一起指导她的意思了,薄湄这厢还没准备好呢,吴就蹲下来,握住她纤细的腿腕,微微向两侧分开,又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和小腿,“姿势是这样才对。放轻松点。”
詹站到薄湄伸手,双手直接摁在她的腰上,她推了一下她的后腰侧,“正一点。”
“嗯!”薄湄痛、哼了一声,大概是刚才和詹谨怀赛马的时候腰部绷得太紧,现在一碰就生疼,她低头看了一眼吴,本以为吴又要同情她,未曾想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能一眼看到吴蹭得一下耳朵和脸颊全红了……真是奇怪了。
吴洱善赶紧低下头去,避开薄湄狐疑的眼神,她缓缓站起来,指着前面的靶子说:“我去给你挪一下靶子,挪近一点,要不然你这枪法,不能上场,好嚒?”
“……嗯。”薄湄点点头,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詹,“斑比,你刚才看到了吗?洱善她……”
“看到什么?”詹双手扎在她的腰上,顺着胯骨又下移了几分,薄湄闭上了嘴巴,“哦,没什么。”
詹弯起嘴角,双手又摁到她的肩膀上,她的手顺着腋下拂过薄湄拿枪的手臂时,一滴汗从薄湄鬓角处流下来,她吸了一口气,詹在耳边对她说:“一点心思杂念都不要有,你看着靶子,打过去就行了,明白吗?”
“我有一车的理论知识,只是我的身体不太听话。”薄湄侧过头去,詹的呼吸就在耳边,两人贴得太近,薄湄能感觉到詹的语调都变得不一样了。
詹半壁万分赞同的点点头,“它确实不听话。”
薄湄瞪了她一眼,詹半壁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薄湄的屁股,“快打!”
此时吴洱善终于完成作弊,薄湄在极近的距离下了枪,正中红心!
指导员什么都看见了,但也什么都不能说,他笑着走过来,对眼前这三位说:“试、枪环节结束了,三位的准入手环戴好之后,就可以从那边进入猎、场了。”
“谢谢。”詹半壁郑重其事的握了握指导员的手,以表达其开恩放过薄湄拙劣枪法的敬意。
指导员受宠若惊的抬抬手,引着她们三位上了马。
就在薄湄戴护腕的时候,她眼角一瞥,终于看到温禧领着孔玉梁进了试、枪区。
孔玉梁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南方书香人家出来的男人,光是站在那儿就是一股温润的模样,薄湄看他拿枪的样子还行,温禧的两只眼睛都放在“未婚夫”身上,她才是使枪的行家,见孔玉梁连试了三四回都没打中靶子,她只好亲自指导了。
“嘭”得一声,只见温禧连基本的护具都没戴,就一枪打中了最远的那个靶子。
她是单手放枪惯了的人,孔玉梁捂着耳朵,差点跳起来给温禧鼓掌。
薄湄眼睛眯了起来,孔跟个小姑娘一样围着温禧点头哈腰的恭维着,又是拿帕子给温禧擦汗,又是给她按摩手腕,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杨梵都是见怪不怪的……哦,原来孔玉梁平时和温禧就是这样相处的,百闻不如一见。
“走了。”詹半壁捏住薄湄的下巴,就这样讲她的视线掰正,薄湄的马儿打了两个响鼻,三人的马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入了场。
温禧知道薄湄在向他们这边看,等她们三个人骑马奔进了猎、场,她才认真的对孔玉梁说:“过个场而已,南方人在猎、场是玩不过他们北方人的。她们都是打小儿就玩这个,比我们更懂得怎么狩、猎,你进去逛一圈出来吧。”
孔玉梁点点头,“那小欢喜,我这就进去了。你不要为我担心。”
“嗯。去吧。”
两人这情景在旁人看来是真够腻歪的,杨梵等孔玉梁走远了才语气埋汰的说:“这小子以后想甩掉很难啊,刚才我和他聊天,他满脑子都想着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去学习什么奶爸教程。”
温禧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孔玉梁远去。
孔临进去前笑着朝温禧挥了挥手,温禧也挥了挥手。
“你要是有时间也学学吧。我带孩子不在行。”温禧给了杨梵这么一句话,可把杨梵噎着了,他呐呐的说:“您看,要不,我让下面的人都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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