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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 完结+番外 (半步猜)


  薄湄用手挡在额前,阳光太晃眼了,她要看清此刻詹谨怀脸上的表情才好。
  “王秘书,你让我和她两个人。……单独。就我和她两个人。”詹谨怀回头朝王秘书说了一声,王秘书低声回答道:“好的。”
  王秘书看了一眼詹谨怀,又看了一眼薄湄,随即掉转马头朝山坡上跑去,他要去高处盯梢,免得其他人过来看到这一幕。
  詹谨怀下了马,他拴好缰绳,一步步走向薄湄。
  薄湄仍旧没有动,她望着詹谨怀的眼睛,直到他真的走近了她才低下头去。
  “你长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詹谨怀这样说时,他忍不住自嘲的弯起嘴角,其实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的眼睛,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耳朵,她这张没有半分瑕疵的小脸,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她是薄徵焘的女儿。
  “好久不见。詹叔叔。我希望我擅自过来看我父亲,没有让您感到不妥。”
  “不,不,我感觉这非常好,你父亲生前最疼爱你,他一定很想见到你。”
  只说了两句话,两人之间就陷入了可怕的锁寂中。
  薄湄适时的抹了两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她抽噎着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未有半分闪烁的看向詹谨怀。
  这一眼,让詹谨怀目光一凛。
  她实在太像她父亲了,这样正视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年轻的薄徵焘。
  “詹叔叔,您常来看我父亲吗?”
  “不是经常来,忌日,围猎会,或者我经过这里时,都会过来。我带了你父亲最喜欢的瑶台玉凤。”詹谨怀转过身去,从马上取下了那束纯白的花,他嗅了嗅花的香味后又转过头去,就这样看着薄湄。
  薄湄觉得他的眼神里有很复杂难解的东西,就像上次在詹家他说她的鬓角上有花瓣一样……薄湄看着他走过来,她眨了眨眼睛,詹谨怀将花捧到她面前,就像是要这束花是要送给她的一样,他弯起嘴角,“给你。你给你父亲吧。我想,他会很高兴得。”
  “谢谢您。”
  詹谨怀背着双手,他跟在薄湄身后,出神的盯着她弯下腰去献花的样子。
  “你过来多久了?”詹谨怀问。
  “不知道。看到您,我感觉恍如隔世。”
  詹谨怀点点头,他双手背过去,“我看到你也觉得恍如隔世。在我印象里,你还是个这么点大的孩子。”
  詹谨怀比了个四五岁孩子的高度,“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有机会常常见到你。等你大一点,你父亲都鲜少让你参加除了在你家举办的大部分聚会。我就不常见到你了。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薄湄摇摇头,又点点头,“您让我感到很亲切。”
  詹谨怀弯起嘴角,“你也让我感到很亲切。”
  詹谨怀的笑容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明媚和煦,薄湄望着他的笑眼,渐渐的,也露出了如花般的笑靥,詹谨怀深吸一口气,他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唇,他捏紧手中的马鞭,“回来就好。”
  “我能常住在幻京吗?詹叔叔。”
  “当然。孩子。你应该住在幻京,你本来就出生在这里,在这里长大。”
  “谢谢您。”薄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詹谨怀立刻侧过头去,他摸了一下耳朵,“我们……回围场。”
  “好。”
  回围场也不像是回围场。
  詹谨怀从头到尾都没有挥马鞭,薄湄也没有挥马鞭。
  两人的马儿在闲谈中越靠越近,最后就成了并驾齐驱的样子。
  王秘书在前面开路,起先还跑得挺快,后来不得不慢下来,他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他们,越看就越觉得眼前这画面不似当年却胜似当年。
  詹谨怀整个人都非常放松,他鲜少用那样专注的目光的去看什么人,他在倾听薄湄说得每一句话,好似无论她说得每一字都非常有趣。
  薄湄就更泰然自若了,从王秘书的角度看去,这孩子完全沉浸在回归故土的喜悦中,她笑得毫无掩饰,眼神如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朝露,一滴滴沁人心脾的坠落。
  如果连王秘书都这么认为的话,那么站在不远处栅栏外等待的詹半壁和薄洄也只能勉强这么认为了。
  薄湄策马而去的时候脸绷得很紧,现在回来了,脸上全是快要掐出水来的喜悦,当他们渐渐走近的时候,薄湄的笑声和詹谨怀的笑声已经混在了一起。
  薄湄还在比划着什么,詹谨怀点头称是。
  王秘书看了一眼詹半壁,示意她不要打扰。
  薄湄笑着看了一眼詹半壁和薄洄,说:“我们一起回围场吧。赛马应该已经开始了。”
  “父亲。”詹半壁唤了一声,她望着笑容还挂在脸上的詹谨怀,一刹那间她觉得这样的父亲十分陌生,令她的心湖结了一层薄冰。
  “恩。”詹谨怀把目光从薄湄身上挪开去,“你们在这里等她?”
  “是的。”薄洄回答道。
  “总理,让年轻人先去赛马吧。”王秘书建议道。
  薄湄歪过头去看着詹谨怀,“詹叔叔,您不和我们一起赛马吗?”
  詹谨怀迟疑了片刻,詹半壁说:“父亲,您左腿的伤还没好。”
  “詹叔叔,您的左腿怎么了?”
  詹谨怀看了一眼薄湄,他确定的摇头道:“我很好,我们来赛一段吧?好么?你让着点詹叔叔。我知道你骑得很快。”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薄湄立刻扬起马鞭,一鞭子就挥到了詹谨怀的马屁股上,腾得一下,那匹等待已久的高头大马就疾驰而去,薄湄等它跑了一段,才追了上去,薄洄立刻不放心的追了过去!
  詹半壁站在原地不动,她看了一眼明显吓得张开了嘴巴的王秘书,又看了一眼在马上风姿绰约的薄湄。
  这才是真正的回猎场!
  薄湄感觉到马群越来越近,人群也越来越近,风景从山坡湖泊和树林,变换成盛宴野餐和派对,太阳愈加猛烈,四处都支起了白色巨型遮阳伞,伞下坐着很多带着孩子的少妇,她们或坐或站着,都在朝赛马场中央看。
  她们大多都不会上场,因此并没有穿骑马装,而是穿着并不易行走的裙衫,这样的天气,穿红着绿或者穿些清爽些的颜色总是多的,故而一身黑色的温禧反而在此时变得格外显眼。
  她坐在一群少妇中间,闲适的拨弄着杯中的果汁,她偏着头看向场中,孔玉梁就坐在她旁边给她扇风,两人偶尔交谈两句。
  风声消失了。
  薄湄感觉到心中的风声也消失了,她目光笃定的看着温禧,直到温禧警觉过来看向她时,她才赶紧用力挥鞭移开目光。
  眼前这情境若是落在五年前温禧眼里,不吝于大限将至。
  就算是今天,她也为薄湄暗自捏了一把汗。
  和薄湄赛马的不是旁人,竟然是詹谨怀??
  两人一前一后的跨过高高的围栏进入场中之时,现场先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再然后,大部分都有点无所适从,甚至于是失神的望着跨过一层层障碍的两人。
  温禧感觉到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牧马人吹哨子暗示几个在场中乱跑的小年轻退到两边去,刚才还混战成一团的赛马场,以极快的速度为詹总理和已故总理“差点已故”的爱女让开了一个极为舒适的比赛环境。
  单纯比谁的马跑得快,倒并不是这类赛马的主题,他们在比谁的马更聪明,谁的马能在规定时间内穿过重重障碍。
  也许是受到周围人的影响,温禧不自觉的专注起来,她捏着手中擦汗的香巾,随着一重障碍一重障碍被薄湄跨过,她的香巾就在桌下越搅越紧。
  薄湄比得格外认真,她保持着不赢也不逊色的局面,直到最后一个关卡,詹谨怀才渐渐落了下风,薄湄并没有什么悬念的赢了。
  现场再次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只是大家都未敢叫好。
  温禧看向薄湄,薄湄高高的将双手举过头顶,她拍掌拍得用力,笑也笑得开心,詹谨怀就这样坐在马上为她鼓掌。
  随即王秘书走过来,詹谨怀好像要暂时离场了,他招招手,薄湄就低下头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詹谨怀点点头,又侧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两人这才分开,詹谨怀离了场,薄湄也立刻下了马。
  在场外已经提心吊胆看了很久的吴洱善正要将准备好的水和湿毛巾送过去就被她母亲给拉住了,她呵斥道:“离她远一点。你给我过来。”
  心脏差点没怎么负荷住的吴父也连忙拉住女儿,老夫妻俩对薄湄将会对自家女儿产生什么影响担忧至极。
  薄湄捏着马鞭,她出了一身的汗,下马之后两股颤颤,以至于她走得很慢,薄洄来扶她的时候,她正缓慢的拨开挡在她眼前的人。
  “不,我很好。谢谢。”
  刚才被踢倒的障碍物被牧马人一个个扶正,薄湄推开了一扇雕花的铁笼,一个长满倒刺的铁篱笆,两个金光闪闪的圆形跨栏,她这样走过来是颇具有震慑力的——围观的人并不知道她确切是在看谁,大家都只看到她朝休息区那边走,只有温禧知道,她在朝她走过来,她就像是一步步从荆棘里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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