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地也就可能看出,真是太阳底下无有新鲜事,后世贵圈不也是如此,自然也就让徐秀不安,唯恐付出了真心,得来的,却是无情的钢刀,扎的人透心凉。
徐秀无有什么恋爱的经历,本不该如此多疑,可当官之人,入了这个名利场,不管别人怎么想,多疑好思,也就成了必然,总喜爱那个机关算尽,可世间之事又如何能算清呢,不定、无规律,才使得世界如此的多彩。
心头五味陈杂,空有睡意却入不得梦乡,有对爱情的期盼,有对现实的担忧,化作了一个……失眠。
自然,第二天的他只好顶着个黑眼圈示人了。
这一出现,就让徐扬连连称奇,道:“阿牛你睡眠一直很好的,怎会如此?”徐秀瞥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只有很少失眠的人失眠起来才可怕,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枝梅一直在“面前”晃悠,睡得着才叫见鬼。而若本身就失眠,那就是个习惯成习。
本身长的就比常人显得白一点,黑眼圈一起来明显的不得了,徐秀打哈欠道:“思想刘家之事,难合眼。”
徐扬给他了挑了个大拇指道:“这才是我心里的那位青天,看来小羊我在戏文里出现的可能性大大增强啊。”
呵呵,扯了一下嘴角。
徐扬笑嘻嘻的给他打了盘洗脸水才道:“辉少爷去了徐公爷府上,少时就来。”
“这般快?原以为少不得要在无锡耽搁些时日。”徐秀连连点头道:“我那个兄长倒是个有能耐的人哦。”
屋外在耍五禽戏的老秀才听了才道:“明耀可比你聪明多了。”
这话徐秀听了吃醋的感觉就冒了出来,扔了毛巾就道:“哎哟,我的老恩师,现在与您朝夕相处的可是峻嶒,多夸夸我才好啊,徐辉哪里好了?”
老秀才一收功架,捧起茶壶嘬了口道:“愚蠢,就是这般朝夕相处,为师才会嫌弃你。若我们天地一方,为师就会夸你好了,这道理怎么你不知道?”
“懂,懂。”近则嫌,远则亲呐。徐秀撇撇嘴,也不敢与他再做多言。
这师生礼节自要周全,也只有与鹤滩先生在一起,才能那般的口无遮拦吧?徐秀面色一赤,为自己当时的无礼还是有一些懊悔的,不自觉的就在心下替自己找了个借口:那时候还小呢……
……
魏国公正在床上睡的踏实,就被他人扰了美梦,听得是给事中徐辉锦衣卫千户屠璋到来,也不好对他们发脾气,这怒气全撒在了徐鹏举身上,正和伏娘抱着睡觉的他只好顶着个乱糟糟的头发去了大堂。
刚站稳打着哈欠,徐俌就怒道:“有客人在,你就这个样子见人?滚了下去,弄利落了再来。”
吓得眼睛还半睁半合的徐鹏举一个跳步就跑了回去,可怜他也是个戴冠了的大人,被老子这么一训斥,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在心里暗道:自家老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徐俌出了口气,见着这两位笑道:“让二位见笑了。”
这两人都是客套的摆手,老徐说这话才叫一个笑话,谁敢笑话魏国公?不要命了可以试试。
不过三五下的工夫,语言能力出众的徐辉便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分明,除此并不作多言,只留屠璋与他在分说扯淡。
屠璋抱拳道:“是奇怪就是如此,公爷需要早作打算。”
“我等就先告辞了。”徐辉顺口就接了这一句话,时机把握的恰到分毫。
徐俌平静的目视这两人离开,对刚刚才姗姗来迟的徐鹏举也无有什么训斥,让他很是庆幸。
小小武靖伯也敢如此造次,可惜空口白话,魏国公还是有了些踌躇。
徐鹏举很安静的为他提了杯茶,听了他的转述,道:“或许听一下那个屠千户的话也无不可,不过是千两银子,我们出的起的。”
冷笑不休,老徐俌道:“慢说千两,就是万两也无多大紧要,你去备下这钱,待为父给刘瑾写一封书信送去,自然有的分说。”
先前屠璋与他说,若公爷肯给刘瑾行上一笔重贿,这事儿自然没了要紧,徐俌也听了进去,可他不满足于花钱只顾解决自己的破事而不去找后面人的麻烦,道:“既然花钱,那就不要怕多,朱辅那老匹夫又能屁股干净?”
徐鹏举走到他后头给其锤了锤肩膀才道:“这样子徐峻嶒会轻松许多了。且看许尚书,韩、正卿又能做些什么文章。”
“然。”
☆、第55章 三世冤开堂咯
且说罢魏国公意欲行重贿事刘瑾来作反击,姑且落一个段落。
另一边分别几日又得以相见的两兄弟不胜唏嘘,只道这世事变化难以揣摩。清退了左右,两兄弟在屋内闭门参商,不知说了些什么。
自打踏入江宁县衙的大门,屠璋的脖子就一阵激灵,按着以往的经验,这必是被窥视的情况,作为出色的密探,此道的高手,他对于这种刻意隐藏的视线有极大的敏感性。面上含笑不显,轻轻的丢了一块石子在地上,走了进去。
衙门内有很大一块空地,作为审问的外堂和学子考试的场所,他刚从旁边拜了洪武爷的画像,走出来就见着懒龙独自一人站在外头扫地,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各自点头。屠璋举着手同他道:“懒龙捕头,好久不见。”
“见过千户大人。”
见他只是简单回礼,屠璋上下一个劲的打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笑道:“懒捕头我们切磋一下可好?”文人相轻,武人则是不打不相识,对他来说,朋友都是打出来的,除了对象是谈出来的,朋友只能是打。
懒龙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怎敢劳动千户大人切磋,不敢当。”他身子有一点紧绷,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他自然也是有的,正想怎么继续演好懒龙这个角色而不被他人看出来的他还怎么能与他切磋,纯粹多事。
哈哈大笑,屠璋笑的很斯文,还知道用拳头挡住口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压低自己的脑袋道:“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呢,你也感觉到了吧。这种被盯着的感觉我好不舒服,很想干掉他。”
若说对一枝梅这么一个人来说,排第一的麻烦自然是六扇门,这第二位的,就是锦衣卫了,这两类都是他这类人的天敌,自然清楚他们的本事,如今这般相近,浑身都是不自在的,少不得有了一些尴尬。
手挡着打哈欠道:“千户大人在说些什么?小人听不明白。”整个动作无比流畅,读唇术的本事使得他不敢大意。
屠璋勾的更甚,低声道:“不承认就罢,你且好好当差,乱了峻嶒兄的事,我定不饶你。”退后一步就转身离去,懒龙见他如此,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同他挥手道别,谁给我家阿秀捣乱,我整不死你。
如是想道。
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乌鸦飞过,打开了门扉,不知我来也究在何处,只留一封书信言道有什么“要事”便多日不见,使得懒龙很担心,切莫要被六扇门联系上江宁县衙才好。
屋内的徐秀一听他言就抱着脑袋一阵嘀咕,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才道:“这里面怎么又多了一个什么武靖伯?赵承庆?”牵扯进的人越多麻烦事也就越多,事情也就越难以理清头绪,犹如满头虱子,无处抓的感觉。
徐辉道:“大男的密疏已经送走了,为兄的也在准备当中,且安心。”
闻听也安了心下计较,不过却道:“大男?”
“屠千户。”
“噢。”想来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哥哥还能有了一位好友,真是稀奇。
待他走后,似是整个天气都受了这位颇有气势的家伙的影响,原本明亮的天气稍时就昏暗了下来,被厚厚的云彩挡住,压抑的人心情都不快了。徐秀见着老秀才等人落座,微微扫视了一下笑道:“若能不让案情再来什么反复,就不能给陆府尹审转的机会。”此案许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你判的下来,我就有能力送到皇帝的案头让这个案子成为“例”明发天下。
想一想就觉得美妙,就算不求名,但若真有机会,不去争取反而推辞也没什么意思,还显得做作,念其自然就好了,更何况许进年岁已大,不可能指导太久,若有了名,也算是一张看起来不太好用的护身符,聊作安慰。
老秀才道:“所以,峻嶒你要怎么办?”
“不过是两点。”徐秀拿拳头砸了砸桌子道:“一是白飞,二是刘家人,搞定这两家,后面的事情就是许公他们的事情了。”
“开堂前,我还要办一件事。”徐秀拱了拱手便走。
他要去牢房,这个地方除了上任第二天来视察过之就再也不想来,这时候白飞已经移交过来,正在那里面关着。一进大门徐秀就不好了,捏着个鼻子,只因这里昏暗暗阴沉黑霾,熏惨惨恶臭难闻,条件不可谓不恶劣。
原本在这里胜过活阎王的牢头,比小鬼还可恶的狱卒们通通夹紧了尾巴,拿下了头上的铮角见着大老爷要多乖有多乖,化为了小猫,一个个端茶递水掸席扫凳的,忙的不亦乐乎。
徐秀道:“找个干净亮堂的屋子把白飞带过来。与他问话。”只可惜郭竣不在收监的范围之内,用陆珩的话,就是此案有了罪恶他在没有审问分明的情况下自是无罪的,也只好让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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