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煦凝立不动,仰头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你的确没必要后悔,因为你,没做错。只是,又何必,真的以身犯险……
可知,由这一步衍生的后续发展,你却要落下风了……
徐子煦低头看了看双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依然不成功。
抬头看着夜幕,似是想笑,最终不过又是轻轻一叹。
帐篷里暖意融融,楚翼却只觉心头一阵凉意,扎得有些难受。
其实,他想说,他并没有故意引导出这样的局面,只是当时,下意识顺水推舟地,就想看看这人会如何做……
他有把握父王不会处决他,但没想到的是这人,平时总那么聪明,圆融变通,深谙中庸之道,擅于避其锋撄,打起仗来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在话下,可这回居然在那种危机关头还不怕死得数度惹怒大王兄,短短时间内,几乎丢了一条命!
寒邪说的对,这次,是他蠢了。
这种试探,毫无意义。
“殿下,连统领飞信回报。”
“进来。”楚翼收敛心神,端坐首位。
古木掀开帐门,躬身往前几步,将信呈了上来。
楚翼一扫而过,捏着信纸略微沉吟。
果然不出所料,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殿下,可要让连统领和索统领过来汇合?”
“传书过去,让索统领在天山邻村落脚待命,连统领秘密赶回双镜,联络明镜山庄各分处,做好准备,配合亭轩行动。”
“遵命。”
楚翼略一思量,起身到桌旁修书两封:“将这封信送去秦楼,这封则等我离开后你再打开,一切照指示而行。”
“是!”
夜无眠R
2011年5月15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危机又现1
巍峨銮殿,暗夜梅林中,远方传来缥缈的丝竹之乐,袅袅娜娜,听不真切。
林间忽而响起了稳重轻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一会假山后传来了人声。
“真慢。”
来人折扇一展,慢悠悠笑:“这不乐不思蜀嘛!”
“我说,你倒真逍遥自在啊!为何我就要老黄牛般任劳任怨,未免太不公平!”
“那我们交换?”
“这……算了,反正我就合该为你卖命。”那事还是这人来合适,真换自己的话,恐怕不出半天就破绽百出,“不问我现在外面情况怎样?”
“你来此,不就是要告诉我么?”
“啧!有时你也稍微表现出一点普通人的样子好不好?一直这么老神在在的,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什么都在你的掌握中,让我有时会心惊胆战啊!”
“哦?”只听折扇一合,男子温雅的声音淡了许多:“你做了什么会让我不开心的事了吗?”
“啊?没!没有!哎……得,说正事吧。”
“嗯,这才乖。”
笑眯眯的哄小孩语气,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人,还是不要去挑战他底线的好……
黑影一整色,言归正传:“消息回报,老六人马一离开王城,便遭遇伏击,但好像他不在其中,迎敌的只有连恩率领的部下。”
“从双镜去天山的路,分为远近两条,看来他是料准会有暗袭,特意让连恩掩人耳目,自己挑了另外一条远路线,此刻想必已经到达天山脚了。”
“那我们要不要也派出人手——”
“中途埋伏,对方是想在徐子煦伤势未恢复前一举除掉他们,不然至少也可以起到消耗其体力的作用,上天山危机会更大,可既然没有成功,必然还有会后续动作。而天山上危险重重,对方定然不会轻易冒险,加之徐子煦他们甫下山时,必然疲惫,可能还带伤,那么回程便是再度下手的最佳时机。天山脚下,无疑将展开一场激战,而且战局恐怕会一路拉开直到王城外围。”
“那如果我们也加入战圈,先除了更棘手的老六,再对付其他人,不是胜算更大?”
男子负手踱了几步:“依那人的性格,徐子煦他们此番回程,只会千辛万苦、历尽劫难。如若此时插手,只怕反而被利用,给对方喘息空间,折损自己实力,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如果老六又顺利回来了呢?”
“呵呵!我就要他回来!”
“此又是为何?”
“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在他们双方战得两败俱伤时,我早已把握时机,暗中控制了王城,不管最后幸存者是谁,即便双方都安然无虞,可只要一回来,便是瓮中捉鳖。”
“果然还是你最可怕……”
“嗯?”
“咳!是说你最有资格成为那人上之人,睥睨天下,不可方物……”
男子在月辉下的俊逸脸庞,似笑非笑。
“咳咳!关于那事,进行得不是很顺利,除却频频遭受阻挠——我怀疑是老六的人——日前似乎又加入了第三方人马。”
“喔?”
“对方好像是——无夜教的人。”
“无夜教?”扇子一展,听得一阵低笑,“连魔教都出动了吗?看来这下越来越有趣了……”
“现在怎么做?继续加派人手吗?”
“不,全数撤回。”
“你要放弃?”
“已经没必要继续纠缠在那里,徐子煦的事,正好将众人焦点转移。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现在他不在宫里,那么如果王宫也被控制了,你说当他回来时,还能如何?”
“你!你想逼——”
“耶!”男子笑着说,“这才刚开始,你看好戏就成。”
黑影看着月光下男子温润如玉的脸庞,不禁一抖。
第一束晨曦照耀到地面的时候,天山脚下已经有四条人影候着。
“殿下,王爷,寒公子,请万事小心。”
“古木,这里就交给你了。”
“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望。”
“好。回吧。”楚翼回身,背着行囊,长身而立,仰头望向无垠高山,回头瞧着身边之人,见其一本正经的模样,便促狭笑道,“我抱你上去?”
徐子煦嘴角一抽,不经意瞄了瞄旁边的寒邪,见其正专心检查着包裹,似没有注意他们这边,暗咳一声,正正神色,客客气气说了句:“不劳费心了。”往前走离几步,观察了下山脉态势,暗自提气,踏着岩壁的突石,率先飞纵而上。
楚翼见状收敛了玩笑神态,忙也提气,紧紧跟随。
寒邪将包袱一背,踏着两人足迹跟上。
靠着绝顶轻功,三人一路飞跃直上,中途找了个立足地稍作休息,吃了携带的干粮熏肉果腹,又以积雪解渴,便再度上路,到傍晚时,已越过了半山腰,寻了处洞穴过夜,翌日再度攀越。
天公倒也作美,一连两日都风和日丽,偶有大风也片刻便停歇了。
途中除却一次徐子煦没踏稳突石,又因手部无法用力而险些摔落悬崖,被紧随身侧的楚翼及时援手外,总算有惊无险,日落时分三人便到达了山巅。
环顾四周,仍旧是一望无垠的白色世界,连草木都没有,要到哪里去寻那刁和紫草呢?
“又要傍晚了,先找落脚处要紧。”寒邪看了看周围,说。
“嗯。”楚翼抖了抖衣摆,将沾上的雪屑拍下,刚要跟寒邪一起走,不料身边之人微微晃了晃,竟往地面栽去。
“徐子煦!”他一惊,身子一掠腾挪过去,正好接住了对方倒下的身躯,大喊,“寒邪!”
寒邪早已察觉状况,快步走回,将人摆弄着一番检查,微松口气:“无碍,只是内力耗损过度,调息一下便可。”
楚翼二话不说,凝聚内力于掌,贴向徐子煦后背心。
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入,他额际汗水越渗越多,注入内力的举动却不曾有一丝一毫犹豫和保留。
须臾昏迷之人幽幽醒转,楚翼见状,知其已无大碍,便撤了内力,劈头喝道:“你逞什么能!”
徐子煦意识还在迷蒙中,头顶突然被这么一喝,心神瞬时归位,未及有其他感想,立时察觉自己以一副极其不当的姿态躺在那人怀里,脸色一变,刚要冷言斥责,却突然感觉体内一片暖意融融,十分舒畅,不似先前枯涩空荡,恍悟定是这人替自己调息过了,抬眼又瞥见对方额角的晶莹水珠,心中一动,敛眸低声道了句“多谢”,便不动声色起身离开对方怀抱。
“刁的出没时间一般都在白天,山巅气温不比山腰,到夜间温度会更低,得尽快找个避风处落脚,一切行动等明日太阳升起再说。”寒邪望了望将近沉落的夕阳,道。
可就在他们说话间,日头已经倏地落了下去,周围瞬时一片黑暗。
“山顶气候环境果然不同于山下,这下看来再找落脚处已经晚了。”楚翼拭干了汗水,以免凝结成冰。
徐子煦拢了拢呼呼作响的大氅衣襟:“已经起风了,照这态势,不出盏茶时间风势便会增强,而且黑夜里容易迷失方向,积雪甚厚,分不清路况,难保不会遇上雪洞,届时反而危险。看来现下最妥当的方式还是就地休憩一夜再说。”
“不错。你们退开些。”楚翼自己又往前走了两步,运气一掌击出,积雪飞溅,地上顿生一个斜斜的洞穴,再击出一掌,洞穴深度和宽度刚好可容三人并排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