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祈舜无意识的闷哼一声。
“阿……皇叔,皇叔你醒了?”横在身上的手臂缩了回去,身边的人迅速起身,朝外面喊道,“徐子行!”
候在外面的徐子行立刻小跑进来,望闻问切把脉诊断,祈舜终于挣扎开了眼皮,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徐子行的呼吸都轻松了不少,语气里满是庆幸,“祖宗保佑祖宗保佑……王爷您可算是醒了。”
祈舜眉头一皱,他现在心里有许多疑问,想开口询问,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短促的啊声,声音还沙哑的不像话。
徐子行立刻道:“王爷您先别急着说话……您久睡多日未曾进食,还需好好适应。”
“陛下,请让人取一碗温糖水过来,再熬一碗米汤。”徐子行转身对着道,这才发现年轻帝王只着了中衣,中衣上明显有被压过的痕迹,他心里一跳不敢再想,原本想说让人去熬药这下改成了,“微臣亲自去替王爷熬药。”
玄澜点头,表示应允,伍什立刻就把这些事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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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亲王醒来的消息在半日之内就传遍了皇宫乃至京城。有无数人庆幸,也有无数人扼腕遗憾,但终归人是醒了,这一回昏迷了九天九夜也没能要了他的命,可见是个命硬的,下一回,怕是受伤都难了。
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的活总要做齐的,虽然翊亲王可能压根用不到,人也还没从皇宫里回来,但一株株珍贵的药材还是同主人的拜帖一起送到了王府上,以表达诸臣对王爷的慰问之情。
当然这半日时间也足够祈舜知道他昏迷前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祭天,遇刺,重伤,然后昏迷不醒。他用手指挑出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颗舍利子,一股淡淡的檀香立刻让他的心神宁静下来。
舍利子镇魂……呵,他扶额低笑一声,他还不至于在这个世界呆了十五年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来历了。魂魄不稳,当然会魂魄不稳……他本就不是这具身体原生的魂魄。
好在他本无所求,能多活这十五年已是老天眷顾。
玄澜在这十天内已经顺势亲政,也好,也差不多是时候让他站出来树立自己的威仪了,只是略有些遗憾,他原本是想玄澜十六亲政的时候,把一个清平的朝堂交到他手上。如今这一团乱麻……到底高估了自己,他就不是玩政治的这块料。
安祖贵妃自然是在知道儿子醒过来的那一刻就赶过来了,原本守在这里的皇帝被她赶去处理朝政了。和儿子详细说了说这几天的境况,她心里都忍不住的后怕,这几日她一直提心吊胆,晚上睡也睡不安稳,生怕一醒来下人就向她禀报,说翊亲王去了。
“母妃,儿臣这不是好好的么。”祈舜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看到儿子那苍白的脸色,安瑾瑜气就不打一处来,把他的手拍开,“听闻那日刺客来袭,你还把自己身边的暗卫调去保护皇帝?”
预感到来者不善,祈舜的笑僵在了嘴角。
“皇帝身边羽林卫三千,需要你身边的那三个人!”安瑾瑜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
想到这几日玄澜亲政后的游刃有余一脉从容,自己儿子却因为替他出了风头而被刺杀躺在这里,盖在锦被下的身形都消瘦了一圈,她气道:“那小子不是能耐的很么!需要你帮他挡什么!”
他娘的目光太过灼灼,以至于让祈舜有一种她已经看穿一切的恐慌。
祈舜扭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眼神里的光一下子微弱下来,眼睑低垂,嘴角的笑也勉强起来,他靠在床边,脸色苍白:“我只是看那孩子挺可怜的……”
“你!”安瑾瑜气极了,看着儿子那副样子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她好像看见了二十五年前那个无论家人怎么劝,也执意要随隆平帝进宫的自己。鼻子发酸的想哭,像儿时一样抱住儿子的头,拍着他的后脑轻轻安抚,“傻孩子,莫要后悔才好。”
“也罢,只要母妃还在,总能保你一条命。”她叹气道。
第56章 番外一
【正版读者福利……可以直接戳作者有话说】本文正确的解读方式是:春风十里不如你之佛(guan)前(ying)沉(zuo)香(lian)
上正文……这里只有脖子以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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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庆十五年的暮春,年轻的帝王和他临近而立之年的皇叔便装来到了镇国寺。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为何要来镇国寺上香?”祈舜疑惑问道。
“四月二十八。”十年前你重伤后醒来的日子。
“嗯?”祈舜没听清。
“没什么,今日闲着,便出来走走罢了。”年轻的帝王轻笑道。
他穿着一身玄金的直裾深衣,外穿月白大氅,象牙玉冠束起一头长发。五官精致凌厉,身材挺拔修长,身上带着久居高位的从容不迫。二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时候,青年的锋芒和锐气还没有褪去,而立的成熟却已经渐显,就像是水中的青山,还带着水的迷蒙湿气,却已有了山的巍峨挺拔。
当然迷蒙湿气什么的,绝对是故意并且仅仅只表现在祈舜眼前的。对于朝臣而言,十年来承庆帝亲政的每一年,他们都在年复一年的感叹以前摄政王真好说话啊……是啊是啊以前王爷脾气真是好啊……都是我们不懂得珍惜想着要把他弄下台啊……是啊是啊这回自作自受了吧……
祈舜略微有点心酸啊,扶了扶自己现在还有点酸的腰,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一般每个月初一十五镇国寺的香客会比较多,今日是四月二十八,整个寺庙群上只有零零散散的的香客,有一半还是身穿便衣的皇家暗卫。玄澜微服出访也没有搞清场那一套,只是紧紧的守在祈舜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他再也不会如同十年前一样,两人相隔没有几丈,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剑刺破他的胸膛,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雄宝殿上佛祖端坐莲花台,一眼包容世间万象,一笑解尽凡世苦厄。玄澜和祈舜取了香,也没有下跪,只是微微鞠躬以示恭敬。玄澜这种人,不敬天地不尊神佛,又岂会跪一座佛像,微微鞠躬已经是感念当年的一颗舍利子镇魂的恩德了。
当初空冥送来一颗舍利子为祈舜镇魂,事后他奉释教为国教,奉上万千香火,也不算亏欠。
两人还了愿,走出大殿的时候,殿门口签摊上的僧人还问他们要不要抽一支签,无论是姻缘还是仕途都可以问。
玄澜微微一笑:“多谢师傅好意。”
姻缘?他已有了身边这个人,还要什么姻缘;至于仕途……那更加是一个笑话了。
镇国寺并不只供着如来佛,像是观音大士,弥勒佛,十八罗汉都有供奉,只不过为显如来佛的众佛之主的地位,其他佛殿都建的要小了些许。
玄澜和祈舜一路观赏一路闲话,两人身居高位,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从偏门走进一处佛殿,这佛殿大概比较冷清,地处偏僻也没有什么人。
听到佛像前有窃窃私语传来,也不像是对佛祈愿,祈舜一探头,没看两眼就立刻后退一步,正好撞到了身后人的鼻子上。
玄澜吃痛的闷/哼一声,祈舜一转身就把人拉到了佛像背后,这大殿后殿门是长年锁着的,佛像背后只留下了七八尺的身位。
“怎么突然退回来?”玄澜摸/摸鼻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带上了一股鼻音。
“不知哪家的小姐在私会书生呢。咱就不出去破人姻缘了啊。”祈舜略微有点抱歉,凑近仔细看了看他的鼻头,还好,只是有点红。
腰突然被人揽住了,玄澜抵住他的额头,呼吸间的热气都喷在他的脸上,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落尽了漫天星光,把人的魂魄都要吸了进去,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发响:“阿舜,亲它一下。”
感觉到抵在自己腰间的某处硬/物,祈舜老脸一红,低声道:“你怎么哪里都能发/情!”。
“你撞的,你要负责。”玄澜理直气壮的说,这人到底有没有点自觉,靠他靠的那么近,睫毛都在他眼下纤毫毕现,扑腾扑腾的就像断了翅的残蝶,垂下眼睑就能看见早上被他□□到艳红的唇瓣……他还能没一点感觉?
祈舜对这张脸是没什么抵抗力的,通常玄澜眼神一勾他就自己送上门去了,此刻那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微微眯起了一小点弧度,漆黑如永夜的眼睛里映满了他的影子,专注,深情,并且……该死的性/感。
祈舜在心底暗暗唾骂自己一声,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舌头,在玄澜的鼻尖上轻轻一舔。
不出意料腰间的手臂倏地一紧,祈舜略微有点小得意,咱就算是老男人了,那也是有魅力的老男人。
于是舌尖轻转研磨,最后不出意料被人狠狠衔/住。津/液与津/液互相交换,舌头与舌头互相交缠,祈舜被吻的动情,双手攀上玄澜的脖颈。
第57章 铡刀
麒麟殿的气氛最近很压抑,所有伺候在承庆帝身边的人几乎都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风雨欲来的气质。
伍什表示他从小陪着主子读书,还算认识几个字,那句古诗叫什么来着,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风满楼。啥?你说这不是一句,咱家就是表达个意思。
小太监们不识几个字,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感觉皇上最近特想弄死一些人,不对,是特想弄死所有人。
当然你从面上是看不出皇上不开心的,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呐,那都是心提在嗓子眼在做事,一个敢偷奸耍滑的都没有。偷奸耍滑的那个,早就被拉出去杖毙了,现在怕是坟上都长草了吧。能做到十分的事那是都能恨不得能做到十二分,就那地板,光擦干净怎么够,那得擦到像那铜镜那样,能映出任的头发丝儿那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