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有些心灰意冷。到底是他输了。他眼中的男人。心里可以住下任何人。唯独沒有他。可是。哪里能够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君天遥被玉潇湘杀死。
苦涩地一笑。鬼面还是开口认输。
“好。”
这一个字。堵住了鬼面认输的话语。堵住了鬼面心底逆流成河的悲伤。他的脑子一片木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清楚了。
君天遥转过头。唇边的冷漠化为柔柔的笑。他慢慢地踱步到鬼面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挑起男人面具的下颔。眉眼含情。粉嫩的唇。凑近粗糙的木刻。将一个吻。给与了它唇部的位置:“我会教他寒心诀。你想办法。让他将寒心诀在三个月内修炼到能够达成的极限。然后。我将他送给你。怎么样。”
僵硬的身体里。似乎有些发寒。鬼面自然很清楚寒心诀的威力。不论是伤敌还是自伤。君天遥够狠。他开始相信。那个人。不止不是君天遥爱的人。也许。是恨也说不定。他心寒于这个人的冷酷。却又有种奇异的欣喜。无法抑制的。在心头蔓延:“三个月的时间。我可以让他达到八层。”
君天遥蹙了蹙眉。很是不满:“九层。”
“我要他三个月之内达到九层。”
“九层的话……”
鬼面迟疑着。看着君天遥异样清亮的双眼。狠了狠心:“九层的话不是沒有办法。只要你舍得下手。”
…
君天遥去的时候匆匆。回來的时候却是眉眼含笑。艳丽的。逼人的笑。意气风发的笑。他将一切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他的身边。跟着打扮的怪异狰狞的鬼面。经过身边的下属仆人。恭敬地对君天遥行礼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一眼这个奇怪的人。
君天遥沒有避讳鬼面。招來暗卫。询问了他离开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林涵受伤颇重。却已经沒有什么大碍了。拓跋云烈和他的手下被关在地牢里。连漠。都被救了回來。安置在客房休息。
唯一沒有消息的。便是玉潇湘和贪狼。凤眼闪过阴翳。唇抿了抿。沒有更多的泄露无名冒出的怒火。君天遥招了这里的总管。吩咐将鬼面安排在他房间的隔壁。顺便吩咐下去。若是出去追捕玉潇湘他们的暗卫回來。让他们马上去见。
即使他们被暗卫追杀而死。他也要死见尸。以为一切想明白的男人。下意识的。最关注的。是另一个男人的生死。
“少主……”
只是。第一个來见他的人。却是胸口还缠着绷带的林涵。看着对方眼中欲言又止的表情。君天遥撇了撇嘴。将一丝失望压下。上前扶住伤号。将他按到椅子上:“不去陪美娇娘。到我这里做什么。我可不会因为你受伤便芳心暗许。”
有些生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却也是调侃。林涵淡淡地笑了笑。按住君天遥的手:“谢谢你。”
他是來感谢君天遥的。若不是为了他。他不会百般试探拓跋云若。让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君天遥之后又让她在这里行动自如。与其说是放心拓跋云若。不如说是想要他幸福。
“谢什么。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自然想要你幸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真的决定是她。等回到总教。我给你们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拓跋云烈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有求于我。一个妹妹。他还舍得起……”君天遥唇边笑容不变。眼底。却透过层层凉薄。多了些真实的曦光。
林涵看着君天遥比自己还要憧憬的表情。心底微微一涩:“不了。云若的身份终究不便。我想要。先不回总教了。”
君天遥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清亮的眼底。渐渐染上一层阴霾:“她的身份沒有什么问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翻不起大风浪。只要你喜欢……”
他试图挽留什么。林涵胸前的纱布有些濡湿:“天遥。可以了。”
“我累了。一直以來。我便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教中人。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人。”
“你是什么意思。”
君天遥冷了神情。
“趁着现在。你在我心里还是一个可爱的弟弟……让我安心地走吧。我已经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林涵苦笑着。他只是有些粗心。却不傻。君天遥今夜安排的一场袭杀。成了真正的胜利者。其中多少阴谋算计。他已经不想要知道了。他也不生气君天遥连自己都算计欺骗。让他无意间迷惑了拓跋云烈和玉潇湘。
若是真的再次将他们与君天遥放在天平之间选择的话。林涵知道那个答案。
第九十四章 为谁伤心?
“你真的要走。”
君天遥低垂着头。无法让人看清他的神情。只是。身上的冷肃气息。越发浓重。
“是的。”
君天遥这样。林涵反而有些心疼。
“我很早以前。便想要过一些简单的日子了……”
他担心的。是早晚有一天。君天遥会栽在自己的诸多算计与对人心的怀疑上。无法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的人都是悲哀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趁早离开这个泥潭。
“你看不惯我算计师傅。”
君天遥打断了林涵的自白。他搓了搓细长的手指。上面染了点儿暗红。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林涵无言以对。站起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若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随时回來。”
天遥。你很聪明。也够狠。利用人心。得心应手。只是。算人者。人恒算之。杀人者。人恒杀之。沒有一个人。会是永远的胜利者。你这样。早晚会出事的。我宁愿隐藏起來。为你准备一条后路。也不愿意。有一天。你走投无路。
“回來。”
君天遥在林涵踏出书房一步的时候。冷笑了一声:“既然舍得走。以后便不要回來了。”
林涵沒有停留下來。
“我这里不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喃喃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噼里啪啦。”的几声脆响。茶杯碗碟被扫落一地。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冲了进來:“少主。怎么了。”
“发生何事。”
“刺客在哪里。”
兵刃声与人声一瞬间的鼎沸之后。在看到君天遥阴冷着脸站在碎瓷中间看着他们时。尤其是房内仅只君天遥一人时。侍卫们面面相觑。知道闹了个大乌龙。纷纷跪下请罪。
“滚。”
一声冷喝。君天遥情绪外放的样子。让几个人打了个冷颤。动作统一利落。比起來的时候。消失地更快。嗖嗖声响。他们不明白君天遥要他们滚到哪里去。却也不敢询问。下意识地选择了离开书房门口。藏到了院落之中的隐蔽处。
大开的房门。卷入阵阵凉风。刺骨的冷。君天遥怔怔地站着。意外地不舒服。明明。从他开始修炼烈焰诀起。便再也沒有体会到寒冷的滋味了。怎么如今。却如此地畏寒。
是人冷。还是心冷。踉踉跄跄地坐下。紧紧地攥住椅子扶手。心里一片纷乱。理不出任何的头绪。连他自己。现在都想要嫌弃自己了。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开。他追求的。真的是对的吗。
复仇。回归。这些东西。真的及得上真实的幸福吗。
君天遥的手。按住额头。身子微微颤抖。那一刻。他脆弱的仿佛风中柳絮。
他站在门外看着他。已经看了很久。他还是沒有发现他的到來。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提步登上台阶。脚步声停留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按抚在了男子的肩头。一瞬间的僵硬之后:“林涵。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离开……”
声音戛然而止。惊喜的表情。快速地崩解:“你來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你也觉得我错了。”
君天遥沒有在鬼面面前展露脆弱的爱好。挺直了身子。将男人按抚的手。毫不留情地拍开。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鬼面沒有回答君天遥冷嘲的问題。反问了一句。
“做错。怎么可能。”
君天遥松开了握紧的手。展示着自己的轻松恣意。他将自己飞快地武装起來。谁都不能探入已经出现裂痕的内心。
“你觉得自己现在是众叛亲离了吗。”
他又问了一句。
“我是心狠手辣。谋算人心。不过。你却不用站在道德制高点來讨伐我。我做了什么。自有天來收我。自有恶來报我。若是天不收我。恶不报我。谁能管得了我。”
君天遥以为鬼面也是來说教的。勾唇一笑。眼底透着邪魅与一丝狠戾。
他是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一个藏头掩面。不敢见人的东西來评断他的作为。
君天遥可以忍受林涵。可以忍受自己想忍受的人。却不代表他真的因为一时的心头激荡而忍受任何外人。
鬼面轻轻地叹息着。面具下的神情晦暗难辨。他单膝跪在君天遥面前。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君天遥的手掌之上。抬头仰视着那双凌厉的凤眸:“你知道。你沒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