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游若风停在以致花树边,粉色的花瓣在指尖徘徊,眼中幽深,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星光,谁都无法从他的身上探知其真正的想法。
“天玑,你吩咐下去,多找些能手护住这里,本座不希望里面的人出任何的意外,还有,密切关注睿郡王府的动静,若是有什么……不对,及时來报!”
食中二指捻下一朵粉色的花蕊,春日的气息,绽放着柔美的风情,在说到不对二字的时候,游若风眼中还是忍不住荡漾起一层浅浅的涟漪,却因为发丝的遮掩,惟有自己知。
天玑沒有马上应是遵命,反而迟疑了一瞬:“教主,属下不明……”
即使知道不应该多问,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游若风做的事情,在他看來自相矛盾,若是想要解除君天遥与慕容弃之间的误会,若是真的想要成全另外的人,他只要将慕容炜放出去便是了,即使沒有询问,他们的情报网也已经探明了慕容炜的身份,他的话,绝对可以将薛语嫣一切的算计打破。
若是真的还是不甘,无法放开君天遥,游若风大可马上杀了慕容炜,或者是借刀杀人,只要这个唯一的人证死了,君天遥与慕容弃之间,便再也沒有可能了。
游若风幽幽地撇了天玑一眼,里面沒有杀机,却让男人打了个寒颤。
唇瓣挑起一抹艳色的痕迹,浅笑盈盈,沒有追究天玑的意思:“本座只是想要再想想……”
再想想,他究竟要如何地做,如何地选择,才会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痛,才会让君天遥,不会真的受到难以承受的感情创伤,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心爱的人,果然,是最难的选择,轻轻捻着的花瓣被挤成了一片片粉色的花汁,妖娆秀丽,宛若初见时,那个男人眼中莹莹漾漾的妩媚波光,迷了心,荡了魂,从此万劫不复。
睿郡王府的消息宛若雪花一般流向游若风的手中,那一日之后,薛语嫣的孩子果然沒有保住,对外自己不能说是被人刺了腹部,导致流产,传言睿郡王妃在后花园散步时,被一个官员送來的美人冲撞,才会伤了孩子,睿郡王一怒之下,将那些留在府中做婢女的美人全部遣散,并且放出话去,从此以后府中再也不接收美人。
薛语嫣算计的很好,她自己却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止失了孩子,而且身子元气大伤,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以后很难再怀有身孕,这种事情,于一位王爵嫡妃而言,这便是最大的伤害了。
轻则地位大降,为自己的丈夫广纳姬妾,重则自请下堂,抑或从此青灯古佛。
不过,慕容弃若是那样普通的人的话,游若风也不会将他当做情敌了,那个男人的反应却是让所有看笑话的人闭了嘴,男人对着薛语嫣前所未有的怜惜关爱,整日整日的陪着自己的王妃,熬药煲汤,都是自己动手,两个人的感情,意外地更加深厚。
游若风脸上带着些难辨的感情,轻轻吐了口气,将手中的情报放下,站起了身子。
“天玑,明日陪本座去睿郡王府附近看看吧!”
沉默了良久,他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暗处轻语一句。
,,
迎宾楼是京城中有名的酒楼,不止是酒菜好,服务好,更是因为地理位置好,处于东大街对面,权贵们平日里顺道最是常去的地方,游若风今日里将面具除了,只是穿着一袭普通的书生袍子,带着侍从打扮的天玑径自上了二楼,二楼靠窗的位置,能够看到远处宏伟高大的府邸,那是睿郡王府。
引着两个人上來的小二从肩膀上拿下雪白的褡裢,将根本便不存在灰尘的桌椅又仔细地抹了一遍,怪不得生意好。
天玑和小二吩咐上的茶点,游若风自顾坐下,幽幽然的眼神,一直扫视着睿郡王府的大门,那里两座石狮子,落叶顺着风打着旋儿飘过,意外地有些凄凉,小二端着茶点过來,顺着游若风的眼神看到了那里,眼珠子一转:“这位客官,您可是对那里有什么兴趣?”
“说起來,别看位高权重,不是照样家……”
熟门熟路,他们最喜欢的便是八卦一些客人想要知道的小道消息,赚取丰厚的小费,更何况,这些日子的睿郡王府,确实出了能够八卦的事情。
游若风微微蹙眉,天玑一个眼神都沒得到,已经自顾站起,将谈性极浓厚的小二哥往楼下请:“这位公子,反正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感兴趣,那位公子一样和我打听过,您也不用不好意思……”
小二的话,让天玑和游若风一怔,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方才发现掩映在一人高的花盆后的座位上的那个略带着些许单薄的身影。
游若风眼底的光芒闪了闪,抿了抿唇,拿着茶杯的手便那么僵在了半空,他眼中除了那个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他,他是如此渴望和那个人面对面,來一个尽量自然的相逢,只是,他的脚便像是僵滞了一般,根本便是无法动弹一下。
“公子……”
天玑有些不安。
“既然來了,一起坐吧,……”
耳边一声平淡至极的邀请,于他,便仿佛是千万年无法挣脱也不愿挣脱的枷锁。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没有如果
白衣如雪的男子,静静地坐在窗前,半开着的窗,流入丝丝暖煦的风,吹拂着男子如鸦羽般乌黑柔亮的发丝,红唇习惯性地勾起,带着曾经乃至现在也让他深深迷恋的温柔。
“……”
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底,游若风的唇怯懦着,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有些什么已经改变了的东西,让他如鲠在喉。
“坐!”
君天遥右手平平一伸,招呼了呆呆站着,仿佛傻了一般的游若风。
游若风的身体先于思想,听从了君天遥的吩咐,乖乖地坐到了男人的对面。
呆呆地看着白衣男子仿佛带着迷幻的精致容颜,看着男人黑亮如同晨星的眸子中一片静逸无波,静静地观望着窗外一角的春景,游若风心底有些慌乱,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如此平静地邀请自己。
游若风,他的双手有些僵硬地按在双膝之上,秀美的容颜,紧紧地绷着,虽然是坐着,看起来却是比站着还要的累。
“这座迎宾楼最吸引我的地方知道是nǎ里吗?”
君天遥的声音乍然响起,还是温柔和煦,游若风却是想要冷笑,最吸引他的地方,自然是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坐在这里,每天都能够看到想要看到的,怎么会不吸引?
君天遥没有看到游若风眼底的冷嘲:“这里有一种顶级的酒水名为忘忧,据说喝了之后,总会飘飘然如在梦中,忘却所有烦恼,我偿着不错,你要不要一起尝尝?”
游若风的脸色有些阴郁,有些悲哀,袖子一拂,便要离开。
“先别急着走……”
缓缓收回放空的眸子,君天遥看到游若风的样子,哑然失笑,自在地拿起桌子中央温在小火炉上的细长颈子酒壶,另一只手拿起周边倒扣着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薄杯子,汨汨的酒水,带着蒸腾的雾气倾泻而下,恍若流水般的自在洒逸。
游若风的眼睛,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一杯漾着浅浅涟漪的酒水端到了面前。
一圈圈的涟漪随着杯子的静止而消散,清澈的酒水清晰地印染出自己那双带着蒙蒙雾气的眼睛,那是他隐藏起来的,不敢让对面男人知道的慌乱,愧疚,戒备,还有,一丝丝他不愿意承认的恨意。
“怎么,不喜欢?”
长时间的举着那杯酒,看起来样子有些傻,而对面的游若风又太不给面子,已经有人注意到了,窃窃私语,两个人的气氛,平添着一丝凝滞,一直站在游若风身后,努力缩减存在感的天玑,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步,他可没有忘记君天遥曾经是怎样对待游若风的,那道直刺入颈的伤疤,到现在若不是衣物遮掩,也是很显眼的,谁知道君天遥主动递过来的酒水里面会掺杂些什么东西。
“原来是怕我下毒呀……”
君天遥的眼睛与天玑戒备的眼神撞在一起,里面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些无所谓,他转头对着低垂着眸子,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游若风,轻轻地呵出一声笑:“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酒里加上点儿什么东西……”
君天遥有些遗憾地将酒杯往回收:“既然如此,那我只有自己享受了……”
那杯纯澈透明,散发着醇厚香气的酒水,眼看着便要凑到那张诱|惑红艳的唇边。
“不用!”
游若风的唇吐出短促的一声,抢过了君天遥手中的酒杯:“我很喜欢这酒!”
他将杯子夺过,在天玑想要阻止前,游若风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酒水一饮而尽,微微扬起的脖颈,将藏在高领衣襟间的细嫩脖颈完全展露了出来,微微鼓动的喉结,动静之间的魅力,君天遥的眼睛,却是落到颈侧那一个圆形的狰狞疤痕上,没有动作,怔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