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铃站在一旁插不上手,这会儿见他闲了,便端盏热茶送到他面前道:“王少爷喝茶。”
王昭将帕子递给她,接过茶喝了两口,见董贤因酒劲上来而满头大汗,急忙把茶盏往锦铃手里一塞,又拿帕子为他擦汗。过了一会儿,对锦铃道:“我先在这里照顾大哥,你快去煮些醒酒汤来。这酒太烈,大哥恐怕受不住。”
锦铃点点头匆忙跑出门去。王昭去洗帕子,回过身的时候,董贤已经踢了被子,正紧闭着眼睛两手胡乱摸索着去解衣带。王昭一惊,丢掉帕子两步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董贤哪里肯听话,挣扎着要脱衣服,两人撕扯成一团。
好不容易制止住董贤,王昭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拉过被丢在一边的被子为他重新盖上,却在盖到一半时愣住了,刚刚只顾着架住他的手脚不让他动,这会儿才发现,不知何时领口处衣衫大开,露出里面光洁平坦的一片肌肤。
王昭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着魔似的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吱呀”一声,门的响动惊醒了他,回过神来,手已经触到了衣领。
外面响起锦铃的声音:“醒酒汤好了,王少爷你先把少爷扶起来吧。”
王昭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脸颊滚烫滚烫的,迅速为董贤掩好领口,坐到床头扶他半坐起来,正好锦铃端了茶盅过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喝完,又小心扶他躺下细细掖好被子,王昭便逃也似的起身告辞。
锦铃心中奇怪,也不好多问,刚送完王昭回来,就有小厮过来传话说宫里诏董侍郎进宫。
锦铃闻言立刻把王昭的事丢到脑后去了,慌里慌张的去叫董贤:“少爷,少爷,快醒醒,出大事了。”叫了半晌,董贤才悠悠半睁开眼,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锦铃的脸在面前重重叠叠,晃来晃去,焦急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少爷,陛下宣你进宫呢。”
董贤随口“哦”了一声,翻了个身又要睡,锦铃顾不上其他,一把拽他起来,急切道:“少爷,别睡了,没时间了。宫里的轿子就在府外等着呢。”
董贤被她晃醒,睡眼朦胧的任由她穿好衣服擦了擦脸,直到走出家门被冷风一吹才有些清醒。掀开轿帘坐进去,轿子里铺着厚厚软软的垫子,一路走来晃晃悠悠,颠的董贤睡意又涌了上来。
快要睡着的时候,咯噔一下,轿子停了,宫人在帘外恭敬道:“侍郎,到了。”
董贤打了个呵欠,理了理衣服下轿。早有侯在一旁的宫人引着朝殿内走去。推开殿门,迎面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阵热气,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殿内五六个宫人垂首站着。偌大的书桌前,那人正闲闲翻着手里的折子。
有宫人上前低声道:“陛下,董侍郎到了。”
那人微微颔首,轻轻摆手,殿里的宫人便躬身退了下去。一时之间,殿内只余二人,寂静无声,只有香炉里燃烧的香料溢出袅袅白烟四散在空气中。
董贤站在门口的位置,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人。
沉默了半晌,还是刘欣先开口道:“过来为朕研墨。”董贤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上前,卷起宽袖拿起墨块缓缓磨起来。
好在刘欣没有再说什么,只低头专心批奏折,殿内温暖如春,时间久了,董贤就有些犯困,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正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刘欣突然皱了眉头道:“你饮酒了?”
“是。”董贤迅速把宫中规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没有不能喝酒这一项啊。
刘欣敲了敲桌角,马上有宫人进来恭敬道:“陛下。”
刘欣淡淡道:“去带董侍郎沐浴。”
“是。”宫人领了命,侧身引着董贤出去。董贤心里暗暗不爽,又把胳膊举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嘛!于是,董贤得出来一个结论:洁癖!
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神清气爽的出来,眼前的衣物却不是自己原先的那套,董贤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只好先穿上。穿戴好之后,又由宫人引着去见皇帝。这次却不是在书房,而是在寝宫,董贤并不晓得,只跟着宫人走,直到进入殿内才发现不是之前待的那个地方了。
宫人躬身退下关好殿门,殿内依旧只余董贤二人。
刘欣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过来陪朕说说话。”
董贤依言过去,刘欣往里靠了靠,指着脚边让他坐下。董贤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了。
刘欣微微一笑:“你不怕我?”
董贤忙起身欲跪:“臣惶恐。”
“算了罢,”刘欣带着笑意悠悠道:“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怕我。”说着直起上身逼视他,“朕要你说实话。”
董贤舒舒服服坐好,道:“我为什么要怕你?除了身份之外,你跟我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你有的我也有,或许——你没有的我也有。你说,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没有的?”刘欣饶有兴趣的望着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朕的,你说朕没有什么?”
“错了,”董贤坦率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却不都是你的。他们眼里的只是皇上而已,并不是你这个人。高处不胜寒,除了皇上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真心、朋友、自由,这些你有吗?”
“放肆!”刘欣怒喝一声:“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董贤笑起来,俯身望着他,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如若你不是皇上,你还有什么?”
刘欣收敛了怒气,静静的与他对视,突然笑吟吟道:“说的好。”
心头涌上一阵莫名之感,董贤大觉不妙,想要抽身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刘欣突然出手扳住他的后脑压下来吻了上去,唇唇相碰,董贤大脑当场死机,只听到刘欣带笑的声音在耳边轻道:“如若我说,我还有你呢?”
第十五章
董贤大脑当场死机,只听到刘欣带笑的声音在耳边轻道:“如若我说,我还有你呢?我的圣卿?”
圣你妹啊!唇上温软的触感传来,董贤瞪大了双眼立马清醒过来,心里暗咒一声,用力别过头想挣开,谁知刘欣早有准备似的,一手紧紧扣住他的后脑,一手趁机揽过他的腰。
董贤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一个天旋地转,已经跌进了对面之人的怀里,刘欣双手抱着他,微微侧头含笑戏谑道:“怎么?等不及了吗?我的侍郎——”尾音刻意的往上挑,愈发显得暧昧引人遐想。
董贤以不利于自己的姿势横倒在他怀里,听到这句话,热血“刷”一下涌上脑门,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张嘴就骂:“你这个混——唔——”
剩下的字被吞进肚子,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强吻,董贤奋力挣扎,一个不小心由横倒变成了横躺,被刘欣压在身下,双手被轻而易举的禁锢在头顶,双腿也被牢牢压住,全身上下都被束缚住,整个人犹如被放在案板上待刀俎的鱼。董贤一急,张嘴狠狠咬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刘欣震怒:“你竟敢咬朕!好大的胆子!”饶是他反应灵敏及时抽身,唇边也被咬破了一块皮,殷殷冒出血来。再看始作俑者,正在盛怒中的皇帝怒气不翼而飞,不由幸灾乐祸大笑起来:“你……哈哈哈……”
董贤眼泪汪汪的瞪着他,满脸写着不甘和委屈,刚刚他下嘴的时候可是用的十成十的力气,没想到刘欣会突然离开,弄的他措手不及,狠狠一口几乎全咬在了自己舌头上,这会儿钻心椎骨的疼传过来……嘶——董贤连连倒吸几口气,不禁怀疑舌头是不是断了。
刘欣笑完,看到他疼得说不出来话的模样,转而心疼起来,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先躺着,朕叫御医来给你瞧瞧。”
董贤一听,惊恐的连连摇头,开玩笑,要是被御医看了,两人的伤要怎么说?都伤在嘴上,难道说是被猫抓的?不然说是喝茶咬伤的?两人都是喝茶咬到的,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谁会相信?再说,那些御医什么没见过,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要是这事说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自己伤的比皇帝都重,难保人家不会说是他霸王硬上弓。这么一来,自己这个受害者反倒成了施害者,到时候就是百口也莫辩!
刘欣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安抚道:“别怕,谁要是敢多嘴,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董贤梗着脖子瞪他:“唔粗唔破录?”(谁说我怕了?)含糊不清的咕哝完,阵阵涌上来的痛惹的他泪水涟涟。
“是是是,你不怕,”难得刘欣居然听的懂他说什么,强忍住笑道:“你别说话了,朕去叫御医。”说罢不顾董贤的强烈反对,叫了个小太监去传御医。
没一会儿,御医便带着药箱过来了,不待他行礼,刘欣一把拉过他到董贤面前,道:“快瞧瞧他怎么样了。”
御医领命上前,让董贤伸出舌头细细看了看,董贤泪眼模糊问道:“唔的惹头淡录麻?”
御医不解,刘欣忙道:“他问他的舌头断了没?”董贤连连点头,期待的看着御医等待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