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画还未走多远,就被人拦下了,是一个面目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他道:“皇后娘娘懿旨,太子殿下请回学堂,不准逃学。”
沈画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母后到底想做什么?
从重生后,沈画一直觉得凡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很是自信,可是如今他却害怕了,在他的记忆中,李安茜是悄无声息没了的,而不是闹成这样。
沈画真的在沈林唐手中吃了太多亏,他的运气实在太强,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沈画生怕这一次也是这样。
但是那侍卫却怎么也不通融,沈画恨恨跺脚,暗忖自己以前不喜张扬不愿意带侍卫,如今看来做人不能太低调。
沈画只好附耳在竹心耳边,让他带话去给大皇兄二皇兄,这才心不在焉的回了学堂。
雪松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沈画不能细说,就糊弄过去,幸好他是个极聪明的,闻言后没再追问。
等到下学后,沈画出来后,就看到竹心等在那里,而那个也照旧守在沈画身边,寸步不离。
幸好竹心这小子机灵,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
这一个下午,事情并没有太大的进展,沈林唐自然说自己是冤枉的,他父皇也很愿意相信,但是这流言已经传起来了,于是他父皇就把送饭的宫女以及沈林唐身边几个长舌的都处死了。
沈画听得嘴角抽搐,他父皇这心何止偏到西直门,简直要偏出宫了。
但这还不是最绝的,最后,沈林唐竟然跪!晕!过!去!了!
沈林唐这招妙啊,他父皇顿时慌乱了,连忙请了太医把脉,说是怒极攻心,太医刚说完,沈林唐就醒了,苍白着脸色娇弱的说父皇我没有杀她。
他父皇顿时点头,恨不能搂进怀里抱着。
这些都是二皇兄沈瑄提供的,据说他今日又换了套比较精致的市井装,是围观专用吧?
两人回了东宫,沈画又吩咐了竹心让他去给大皇兄二皇兄带话,今晚就可以过去替沈林唐说话了,晚了恐怕就不好用了。
竹心走后,沈画才觉得腹中空落,不过竹心走后他身边就只留下了四个宫女,及三四个粗使太监,都是不得用的。沈画摸着下巴,想着是不是再培养几个心腹,可是一想到竹心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他不再是自己的唯一(得力太监),沈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竹心倒是很快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几碟点心,据说他父皇一直陪在沈林唐身边,沈林唐心情不好吃不下饭,他父皇要把各宫炖的汤及好菜都端到他面前,任他挑选,等他选完了再各自端回各宫。
这一下可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沈画眉头皱的可以夹蚊子了,恨恨吃了几块点心,决定今晚不吃饭了。
可是没一会儿,就来了传膳房小太监,一进来就行了礼,道:“太子殿下,奴才给你送晚膳来了。”
沈画冷了脸,道:“孤不饿,你们不必呈上来了,自去处置吧。”
小太监道:“回太子爷,这膳食一出锅奴才就端来了。”
沈画闻言,也并不觉得开心多少,反而怒斥道:“你这奴才好大胆子,竟敢揣度上意!”
小太监顿时着慌,连忙跪下磕头:“太子爷息怒,奴才有罪。”
沈画本想发顿脾气,可想想跟一个小太监有什么好计较的,就说:“起来吧,孤不怪罪。不过孤今日午膳确实用的饱,晚膳不想再吃,你回吧。”
小太监不敢再说,连忙又端了回去。
沈画晚膳只吃了几块点心,半夜就饿了,也不知道俩皇兄如何,是否已经去说好话去了,想让竹心再去探听一下,但是又怕竹心这么活跃被有心人注意到,惹麻烦上身,只得憋了一肚子的焦急,在床上滚了一会儿,才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沈画就醒了,连忙喊竹心进来伺候,穿戴完毕后就去了母后宫里请安。
阮后也是早起了,正坐在位子上板着张脸,见着沈画也没个笑脸,就点点头道:“太子来了。”
沈画小心翼翼道:“母后怎地看起来心情不愉,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还不是那野……沈林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受此荣宠,这置我们于何地!画儿,我算是想开了,与其再去巴结他,不如将权利牢牢抓在手里,你已经十五岁了,我跟你舅舅早就相中几个姑娘家,等这事情一过,我就去跟你父皇说。虽然不急着结婚,但总要有个人选。”
沈画顿时震惊,这,这怎么突然跳到大婚上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
大皇子沈陵今年刚十九岁,前年定了个皇子妃,但是突逢丧事,如今还有大半年才可出孝期,二皇子沈瑄也是十九岁,还没定下,沈林唐十八岁,刚回宫不久,没人张罗,父皇又是个粗心的,所以一直没提这事情。
大瑞王朝较为晚婚,一般都是在十八岁以后,也难怪沈画会震惊。
沈画刚要反驳,就听到外面有宫女说嫔妃们来请安了,阮后不再留他,就让他走了。
沈画看着天色还早,就带着竹心去了沈陵那里。沈陵跟沈瑄已经慢慢接触朝政,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但好歹可以拉拢人了。沈画一去,沈陵就将他迎了进去,笑着道:“太子高见。昨夜里我与沈瑄一同去替沈林唐说情,父皇大为赞赏,奖了我们许多东西,更是提了开府的事情。那沈林唐也道了谢,说兄弟间到底还是有情谊在的,以后要多走动。”
沈画点头道:“这样甚好,不过凡事切不可太过,去这一次就足够了。若我料的不错,朝堂上该有人参他了,你切记不要再说话,免得引火上身。”
“嗯,我知道。父皇这一次偏心太过,势必会引起些不满。”沈陵说着,看了沈画一眼。
沈画顿时有叹气的冲动,他娘舅确实走了步好棋,不过却真的低估了父皇的偏心程度。
唉,且走且看吧,不过目前为止,他父皇并没太多动作,想必是不太好查,也就是说这事情做的缜密,并没留下什么证据。
不过也有可能就是沈林唐杀了李安茜,不过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他不可能这么傻。
沈画料的不错,第二日他父皇上朝时,果然有人参了沈林唐一本,理所当然被训斥了,如果不是大臣们求情,他的官路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又过了几天,阮后因为御前失仪被训斥,闭门思过半月,阮云益沉思了一晚上之后,收了手。
然后安庆帝宣布,李安茜是畏罪自杀。但畏什么罪,就暧昧不明了。
沈林唐抱着孩子,说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自己都愿意将他认作亲子,抚养他成人。
安庆帝感动不已,连连夸赞沈林唐有情有义,因此将孩子改名沈睿,认在他名下。不过这孩子到底不是个受宠的,就只单独分了个偏殿,拨了几个嬷嬷宫女照看,饿不死便罢了。
接着,安庆帝亲自给沈陵沈瑄定了婚期,又挑了文家嫡女给沈林唐做正妃。
因为沈陵沈瑄这次得了安庆帝的眼,因此很快分别调到了有实权的兵部跟户部。
沈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文家嫡女,那不就是雪松的姐姐吗?雪松,成了沈林唐那小畜生的小舅子?!
他的雪松啊……沈画在东宫暴走了!
事到如今,沈画算是认清,虽然重活了一世,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就如同这次,沈林唐虽然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却娶了文家嫡女,前世却不是这样。
文家一向是皇帝的死忠,虽然看不上沈林唐的身份,但沈林唐如今正当受宠,因此也痛快接了旨。
郁闷的沈画让竹心又找了只狗,没打算自己养,准备送给他侄儿。
沈画信步往他侄儿的宫殿去,心里想着,这小狼崽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了,会不会忘了自己?
本来他想将他养大,用来对付沈林唐,可是现在,李安茜的死,跟他虽然没有直接关系,可还是让他觉得愧对沈睿,那,以后就对他更好一些吧?
☆、讨好侄儿
这是沈画特地吩咐竹心找来的,是本土跟西域的串种,全身的白毛,毫无杂色,毛长而不乱,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懵懂的看着人,很让人爱怜。
竹心还以为沈画要养,挺不舍,小心翼翼陪笑着:“太子爷,这条狗能不能让奴才帮你代养,您平日逗弄着玩就好了。”
沈画伸手拧了竹心一把,气乐了:“你小子,敢嘲笑我?”
竹心自然能分辨出他生没生气,于是也跟着嬉笑:“奴才哪敢儿。”
“得了,甭跟我面前装乖,这狗孤是送给侄儿的。”
竹心顿时诧异了:“侄儿?不会是三皇子刚认的孩子吧?”
“正是。”
竹心“哎呦”一声,叫道:“太子爷您这是怎地了,好端端的为嘛要去跟他示好?”
沈画瞅了竹心一眼,没说什么。
去看望侄儿,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沈画特地选了天擦黑的时候,吩咐竹心带了点心,抱着狗,就踱步去了。
这东宫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人设计的,真的很靠东面,往南一点儿就是冷宫,旁边的宫殿自然就是偏殿,他侄儿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