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陵商议好后,沈画又去了二皇子沈瑄的宫里。
仿佛早就料到了沈画要来,因此还特地备了茶盏点心。
这次他换了一柄鹅毛扇在摇,穿着一身三国时期青灰色长袍,头戴纶巾,看的沈画一阵胃疼,这个二皇兄其实外表看起来挺正常的,长相斯文,气质淡然,但其实很有些怪癖,喜欢扮相,诸如今日白天是文人才子装,晚上就变成谋士装。
不过二皇兄确实很聪明,如果不是后来沈林唐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直接杀了,估计他还能再蹦跶一会儿。
沈画坐在方桌另一边的藤椅上,端了茶品了品,道:“文渊兄(沈瑄的字)可知我今日来所为何事?”
沈瑄微微诧异,像是没料到沈画竟然配合自己,于是立刻对他心生好感,接话道:“可是为了三皇子事而来?”
“不错,文渊兄神算。”沈画恭维的对沈瑄虚敬了茶,“依你之见,此事咱们应当如何处理?”
沈瑄老神在在轻啜一口,这才捻着不存在的胡须道:“如何做想必太子已经有了对策,瑄遵从便是。”
沈画端着茶杯的手开始抖,实在装不下去了,就碰的一声放下,快速道:“这件事父皇肯定是要包庇到底的,那个女人父皇有的是法子让她改口,咱们与其落井下石,不如帮他说话,既能让父皇觉得咱们兄弟仁厚,又让沈林唐承情。二哥你是聪明人,想必能看出他狼子野心,若想保一世富贵,不如咱们合作怎么样?”
沈瑄有些不大高兴,怪沈画没按照情节演下去,就道:“太子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知父皇,说当今太子看似忠厚,实则假仁假义?”
沈画看了他一眼,你去说啊,看我倒了皇位能轮到你不。
沈瑄顿时郁结,他母妃是四品昭仪,娘家远在江南,只是个五品同知。父皇南巡时候,他外公将他母妃献上去,本以为可以就此升官发财,可是人是带走回宫了,官却还在原位,所以即便沈画真的倒了,也轮不到他来做皇帝。但这种我就实话实说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沈画见好就收,笑着道:“二哥,我这是拿你当自己人,不然我何苦这么掏心挖肺?”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又为何一定要趟这趟浑水?”
“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沈画说着,突然有些忧伤,其实对于沈林唐,他本来并无恶感,父皇愿意偏爱也无妨,但他若想觊觎不该属于他的东西,并且不择手段,挡他者死,就不对了。
沈瑄沉默一会儿,道:“太子,我可以拥你为帝,但你一朝登上大宝,可不要过河拆桥才是。”
沈画举手发誓:“我以太子之位起誓,若你们无二心,我必当许你们富贵安稳。若不果,愿死无葬身之地!”
十五岁的少年,还未褪去青涩,说出的话,却让人信服。
沈瑄站起身,朝他深深作揖:“臣愿为太子驱使。”
沈画出来后,还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实在霸气外漏,轻易便收服两个皇兄,他会不会太逆天了?
殊不知,这是那疯婆娘作者的设定,这本书就是本无节操爽文,除了沈林唐,其余人智商都低于平均值,完全拉低皇子水平。所以沈画稍微聪明点,就可以傲视群雄了!
沈画回宫之后,就看到母后身边的宁心正等在门口,见到他来,连忙跑过来躬身行礼:“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母后?可说了是何事?”沈画奇怪,母后找他做什么?
“奴才不知,只说了太子殿下从各皇子宫里回来后,务必要去一趟。”
沈画大概明白了,就点点头,道:“你稍等我片刻,换了衣服就过去。”
此时天色并不算晚,因着月明,夜空里星星稀疏而不明亮,沈画想起自己刚重生时,夜里并无月亮,现在一算,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
进了门,就见到他母后坐在主位上等他,沈画顿时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我儿免礼。”他母后抬手招沈画过去,道,“今日怎么随处乱跑,还去了大皇子二皇子宫里?”
沈画笑道:“不过是大皇兄前段时间出宫办事,今日偶然遇到,便去说了会儿话,出来时候看到天色尚早,就又去二皇兄宫里坐了会儿,也没做什么。”
阮后觉得不太对,可是又挑不出毛病来,这个儿子一向思想单纯,心软纯善,他这么说,想必是真的了。就道:“今日沈林唐出了这件事,你不要参和,这几日多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他重新宠爱你,知道么?”
沈画有些无奈,他母后虽然也算是聪明的,可还是逃脱不了束缚,认定最大的,就是他父皇,所做的事情,前提都是父皇。她怎么就不想想,父皇都默许沈林唐下毒害自己,又怎么会喜欢自己?
但嘴上仍然说道:“是,儿子知道了。”
阮后又嘱咐了一番,并未说这件事他娘舅是如何打算的,总归还是那老一套,在宫外散播流言,逼迫父皇给个表态。前世事情虽然没有暴露出阮家,可是却让沈林唐猜到,因此记恨上了,从此潜心修炼,直到最后让阮家覆灭。
沈画有些不忍心,还是多嘴说了句:“听说沈林唐如今的用度比我还要好些,可见父皇真的很宠爱他。他长得最像父皇,行事也颇有其风,儿子前几天还被父皇训斥过,恐怕不能得他眼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若你父皇不喜欢你,为何要让你做这储君?不要被那个野种吓怕,我儿样样都好,怎会比不过他!”
沈画顿时很感动,但还是道:“母后,我不是自卑,而是看得透彻,这宫里,哪个皇子如此得父皇青眼,如今正是他受宠的时候,我若再去表现,会不会适得其反?”
阮后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画佯装迷惘道:“方才二皇兄曾说起,今日李安茜之事,若父皇有意包庇,很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造不成一点损失。”
“沈瑄是这么说的?”阮后顿时心一惊,恨不能立刻召集阮云益进宫来商议。
沈画点头:“儿子也觉得二皇兄说的有道理,不过母后,这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这几天就不要参和了吧。”
阮后已经没心思再跟沈画说话,胡乱点点头,就挥手让沈画退下了。
沈画出来后,对着月亮长叹一声,他如今活的有些可笑,对皇兄能展露自己,对待亲生母亲,却要伪装。
不过这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
第二日范师傅有事并没来,沈画踩着竹心爬上树,没一会儿就看到宁心匆匆往宫门走,料想是去找他娘舅去了,希望他娘舅能聪明点,及时摘身出来。
第三日,沈画去了学堂,沈林唐因为有官司上身,就被禁足了,雪松已经早来了,正坐在座位上背《诗经》,声音清脆如玉,让沈画一下子就轻松起来。
“雪松。”沈画走过去,微红着脸,笑眯眯道,“这几日可曾适应了?”
雪松站起来,拱手道:“回太子话,雪松受益匪浅。”
才十四岁的孩子,比沈画还要矮一些,说起话来却十足大人模样,顿时让沈画又怜爱几分。
“这样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找我,不必客气。以后也不必如此多礼,就叫我沈画吧。”沈画没忍住拉住了他的手。
“雪松不敢!”雪松又抽出手来,低着头,道,“承蒙殿下垂青,但雪松不敢放肆。”
虽然话里都是拒绝,但沈画就喜欢这样的雪松,想着来日方长,就不再逗弄他,回到自己位子上。
雪松这才松口气,抬头看了沈画后背一眼,想起祖父对他说的话:万不能与太子过从甚密,因为这太子,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可是雪松虽然拒绝了沈画,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沈画很和善,对自己也好,一直拒绝,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雪松咬着嘴,坐下来,想了会儿,才写了张纸条:殿下,今日一同用午膳可好?
沈画收到后,顿时笑得可开心了,回过头对雪松露出个大大笑脸。
只是这午膳却被破坏了,两人刚坐在一起准备开吃,就见竹心小跑步过来,附耳在他耳边说道:“太子殿下,李安茜死啦,据说是三皇子杀的!”
沈画顿时一惊,李安茜死了?!
☆、沈睿
沈画第一反应是他侄儿被牵连到没有,没等他想明白为何会这么想又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并不关在同处。
沈画火急火燎的往回赶,生怕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宁心昨天刚出宫,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要说跟他娘舅无关,沈画打死也不信的。竹心则跟在沈画旁边,三言两语就将事件讲清了:今早上一个宫女去送饭的时候,发现李安茜死了,但当有人将她的尸体搬开时,却发现她身下压了几个字,用血写出的,沈林唐杀我。之后又有人说沈林唐昨夜确实外出过,回来的时候脚步凌乱,并且吩咐人烧水沐浴。
种种的迹象表明,李安茜之死,跟沈林唐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