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这皇位,这天下,原本就该是自己的!
沈画刚想了这么条计策,那边昭雪鼓就被敲响了。
这鼓也不知道是哪个能工巧匠做的,声音可大,就连这离宫门几里地远的东宫,也听得一清二楚。
沈画当时正在卧榻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竹心搜罗来的小黄书,听闻鼓声顿时眼睛一亮,蹦下床,召集竹心就往宫门跑。
竹心不明所以,傻呆呆道:“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怎的不坐步辇。”
沈画已经跑出很远,闻言头也没回,只挥手示意竹心跟上,竹心苦着脸,小碎步跟在后头。
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圈围观人群,大哥住的乾阳宫离宫门口最近,此时已经找到最佳围观位置。沈画看到一脸兴致盎然的英俊大哥,心里不禁为他默哀。
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沈陵肩膀,道:“大哥,表情收收,小心惹祸上身。”当初就是沈陵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惹恼了沈林唐,觉得他看不起自己,于是在沈林唐主角光环照耀下,就这么被卷进来了。
沈陵不明所以,但还是稍稍收了表情。
竹心这时才跟上来,擦了擦汗,从腰间翻出个荷包,道:“太子还吃瓜子么?”
沈画顿时夸奖的拍了竹心一个趔趄:“还不快拿来!”
沈陵:“……”
沈画看到沈陵的表情,以为他也想吃,心想着要打好兄弟关系,就大方分了一半出去。
沈陵:“……”
没一会儿二哥沈瑄也摇着扇子过来了,沈画见了他,连忙招手,让他过来。
沈瑄刚要抬手行礼,手就被塞了一把瓜子,沈画道:“兄弟间不必多礼,注意表情。”
沈瑄也茫然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父皇沈安庆的龙辇才威武雄壮的露面,平民百姓是进不得皇宫的,因此宫门口专门有个凉亭,用来审案。
他父皇下了龙辇,坐到上位上,抬手让人将击鼓者带上来。
沈画连忙又拉着俩兄弟往树荫里头挤了挤,务必不要被看着。
今天并不算热,阳光都被云层盖住,洒下一片阴凉。
少顷,李安茜领着一个四五岁孩子走了上来,一瘸一拐,脸色煞白,满是汗水。那孩子面无表情,手紧紧牵着李安茜,不时望她一眼,眼里既有懵懂又有怨恨。
沈画突然觉得于心不忍,心里想着是不是该跟父皇说说,这敲一次鼓就杖责五十真的很不合理,身体弱的恐怕就被打死了吧?
正想着,李安茜已经跪倒在他父皇面前,大声道:“民女李安茜有冤情诉!”
“有何冤情?”他父皇长的挺正直,挺像一代明君的。
“民女状告当今三皇子沈林唐残杀血肉,残忍狠毒,天理不容!”
安庆帝登时瞪大了眼,不假思索道:“一派胡言,我儿尚未娶妻,哪里来的血肉?!”
李安茜已经豁出去了,道:“民女曾与三皇子有过露水姻缘,当时他还不是三皇子,后来一朝得势,觉得民女会是他此生污点,便要杀了民女,民女幸得高人所救,更是发觉自己有了他的骨肉,但思及他所作所为,仍觉心寒惊惧,此等绝情寡义之徒,如何配当皇子,受万人景仰?”李安茜顿了顿,又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妄言,甘受天打雷劈。皇上若还是不信,民女也敢与沈林唐当面对质!”
安庆帝顿时皱紧眉头,但如今众目睽睽,也不好太过包庇,抬手让身边得力太监张德去叫沈林唐:“去把他叫来!”
张德躬身领命去了。
沈陵看到这里,顿时绷不住上翘的嘴角,压低声音道:“太子,这沈林唐可算倒了霉,真是可喜可贺。”
沈画却拍拍手,抖落一手渣宰,挑眉道:“我看未必,你低估了咱们父皇对沈林唐的关护。”
沈陵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他还能逃脱了不成。”
沈画看了沈陵一眼,心道,可不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不然你是怎么死的。
沈林唐来的时候神色并不好,一见到他亲亲父皇就跪倒在地,口中大呼:“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根本不认识此人!”
李安茜早就得知沈林唐为人,也不恨,只是将孩子往前推了推,道:“睿儿与他有八分相像,孰真孰假,一望便知!”
“我怎知你哪里找来的孩子,你究竟是何人,要这般诬陷我?”沈林唐喊得可真,若不是沈画提前知晓,还真能被他骗了去。
可惜他父皇就被他纯善的样子蒙蔽了,一抬手让两人都别说了,说他自会查探清楚,说完,就走了。
李安茜被人关押起来,孩子却是无辜的,就拨了个嬷嬷照看。沈林唐跪在原地,恨恨看着李安茜走的方向,一转头,正看见树荫下三人出来,顿时神色一变,眼神怨毒起来。
沈画被吓了一跳,反射性躲在他大哥背后,唉,没办法,谁让他已经被沈林唐吓怕了,上辈子,每次他露出这种眼神,他就一定得倒霉。
他大哥顿时很鄙视沈画,然后朝沈林唐挑衅一笑,比了个鄙夷的手势。
沈画见了,顿时心一跳,这可真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沈瑄也觉得不妥,看着沈画的表情,若有所思。
回宫之后,沈画在自家宫殿里头来回转悠,想着要怎么办,就凭这次扳倒沈林唐确实不太容易,就冲他父皇那态度就知道了,而且沈陵这缺心眼的已经得罪沈林唐,妥妥的要被牵连了。
其实他们兄弟几个关系挺和睦的,大哥沈陵有些直性子,二哥沈瑄斯文些,常摇着扇子冒充风流才子,五弟现在也是半大孩子,也是脑子缺根弦,六弟更不用说。所以沈画挺不想让他们早死的。
竹心被沈画转的头晕,就开始充当解语花,问沈画烦恼什么。
沈画就将这件事编成寓言故事,却没想到被竹心鄙视了:“太子殿下,您可别编故事了,不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么。我倒是有些看法,这个事情嘛……”
“卖什么关子,快说!”沈画拧了竹心耳朵一下。
竹心哎呦叫一声,不敢再卖关子,忙道:“我是听说皇上可疼三皇子,自己用了多年的宫女都拨给他使唤了,所用膳食有时比太子爷您的还要好些,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端看皇上态度了,不过八成,也是要包庇到底的,皇上说要查,谁知道会查出什么来。所以竹心跟太子您说句掏心话,这时候,千万不能落井下石。……额,太子殿下,您怎么这么瞧我?”
沈画摸着下巴,笑眯眯道:“看不出来啊,竹心,你小子倒有些智慧。”
竹心也笑嘻嘻的:“那是太子殿下教导的好。”
“确实,光凭这件事真不足以扳倒他,所以我不光不落井下石,我还要雪中送炭!”沈画顿时眼睛一亮,想出个主意来。
当天晚上,沈画就去找了沈陵,刚说明来意,就被他打断:“太子,我的好四弟,你没有说错吧?让我们给沈林唐说好话?你这是发哪门子疯?”
沈陵身为庶长子,身份其实很尴尬。他母妃家族并不显赫,又大多是不握实权的文职,再加上沈画生下来没几年就封了太子,更得知自己继位无望。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大皇子,岂容许一个刚进宫不久的人对他放肆?也怪沈林唐树大招风,不懂谦逊,不自觉就得罪了人,阿弥陀佛。
“我没发疯。皇兄,你可曾听闻我养什么死什么的传闻?”
沈陵点头道:“当然,听说你乃煞星转世。”
沈画脸一黑,大皇兄其实死得不冤。
还好沈陵不是完全不会看人脸色,连忙补救:“其实都是无稽之谈,太子怎么能是煞星转世呢!”
呃,膝盖又中一箭。
不过知道大哥缺心眼,沈画大度的都没计较,接着道:“其实不然,这些动物都是代我受过,若不是它们,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你可知,我吃的用的,冷不防就被喂了毒,这些全都是沈林唐做下的,你觉得父皇知道不?”
沈陵点头道:“父皇大约知道。”
“可是你看,沈林唐受过惩罚没有?”沈画严肃说道,“就连毒害太子,父皇都不追究,何况只是个女人?”其实沈画之前也想过,他父皇到底中了什么邪,是因为他母后家族权势日盛碍了皇权还是别的,后来得知这是疯婆娘作者写的书,就不那么计较这些不合理之处,总之,对付沈林唐,得一击即中,不能让他在次次磨砺中成长。
“皇兄,说不定哪天我一个没察觉,就归西了,到时候皇储之位空缺,你身为长子,自然是众望所归,你觉得依沈林唐的性子,他能不对你下手么?所以咱们得团结起来,共同对付他。”说着,沈画突然站直身子,手背在身后,认真道,“孤向你许诺,若我为皇,绝不对亲兄弟下手,如此,你可愿与我联手?”
沈陵一个激灵,顿时朝沈画拱手:“臣兄愿听从太子派遣。”刚刚一瞬间,沈画周身的气势,让他心悸。
这个太子,并不简单。
☆、李安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