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是他的师父,武功高于他,寒心谷一战已经见了分晓,若不是夏鹰救了他,他早死在钟元的剑下。至于兵法,也是钟元教给他的,虽然他多年来有自己的体悟,可也难保钟元会不会留什么后招。
越成望向台下众人,发现北定国有名的战将死的死走的走,现在他手里缺少可用之人,胜负还真的很难料。
有一位长老突然出列支持皇帝亲征,这时原本反对的人也不再说话,事情似乎已经定下了,越成没有反对的权力。
“既然如此,那朕就御驾亲征。”越成说,“随朕出征的人选,朕还要和瑞王以及两位丞相商议一下,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吧。”
出征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以后,越成想要随时照顾容青,又要准备出征的事宜,所以每次就把萧瑞叫到皇后寝宫的偏殿来商议。
寝宫里,一家四口正其乐融融。
“你看这孩子的头真大,将来肯定聪明。”越成抱着孩子给容青看,“咱们的小儿子还没起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嗯……小名叫大头怎么样?”
容青差点把嘴里的稀粥喷出来,“你胡说什么呢,大头多难听啊,更何况咱儿子头也不大,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我看这孩子的头圆圆的,不如小名就叫圆圆好了。”
越成点点头,“圆圆好,比大头好听。等等,你怎么才喝半碗粥,不行,一定要全部喝完。”
溯儿扭着身子爬到床上,好奇地盯着弟弟看,“爹爹,我刚生出来也是这么丑吗?”
容青捏捏他的小鼻子,“你生出来的时候比弟弟还丑。”
溯儿看了看皱巴巴的弟弟,又联想到自己,觉得深受打击。
越成拍拍溯儿的背,“弟弟会慢慢长大的,长大了就好看了。”
溯儿眨眨眼,“弟弟会比我还好看吗?”
“这不好说。”越成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定不会难看就是了。”
歪了歪头,溯儿似乎陷入某种纠结当中,一方面为弟弟会变得好看而高兴,一方面又担心弟弟太好看了自己会失宠,总之,想不明白啦。
内侍说道:“启禀皇上,瑞王求见。”
越成站起身来,“让他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容青逗弄着孩子,头也不抬地说道:“要出征了,这两天他来得倒是勤快。”
实在是出征的事宜过于繁杂,越成才不得不每日和萧瑞碰头数次,他对北定国的山川地形还算熟悉,却对北定国的武将不熟悉,每安排一个职位都要问问萧瑞的意见,他不怀疑萧瑞给他推荐的人,因为萧瑞与钟元有着全家灭门之仇,绝对是希望此战能胜的。
今天实在是有些晚了,容青见越成依旧不回来,就准备去找溯儿吃晚饭。
溯儿在外面练了一会儿字,今天来得也很晚,饭也没吃几口,还不如平常的三分之一。
容青觉得奇怪,担心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摸了额头也不烫,可孩子的事情马虎不得,“来人,去请位太医过来。”
“爹爹我没病。”溯儿晃着小脑袋,“我不要看太医。”
容青耐心地问:“那你跟爹爹说,为什么吃这么少,有哪里不舒服?”
溯儿扭捏了半天,才伸出小舌头来,容青看到溯儿的舌头上被烫出了一个大水泡。
“你到床上来,爹爹好好看看。”容青心疼坏了,他刚刚能下地,还没有力气蹲下,只好让溯儿站到床上凑近了看,那水泡还不小,难得溯儿忍了这么久,还吃了些东西。
服侍的宫女不尽心,把滚烫的吃食给年仅四岁的皇子吃,不管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都在容青的心里敲了个警钟。
他想去找越成,把这件事情说一下,至少在大军出征之前让越成出面惩治一下犯错的宫女,最好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也让他人引以为戒。
不仅如此,他还需要自己的势力,信得过的人,可靠的人,能给他和两个孩子真正保障的人。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和孩子扯越成的后腿,既然已经成为了皇后,关键时刻他必须要帮得上越成。他也要给自己留后路,给两个孩子留后路,他要让孩子能平安成长,也要在功成身退之时毫无后顾之忧。
他养了两天,一开始完全不能动,后面的伤口一碰就疼,坐起来就会头晕目眩,尽管喝下了大把的名贵药材,千年雪参熬成的汤一碗接着一碗,身体却还是很虚,他拖着步子走到偏殿,看了看时辰,事情也该谈完了,就算没谈完,越成也总该吃晚饭。
然而他推开偏殿的门,看到的却是越成和萧瑞姿势暧昧地抱在一起,萧瑞的眼角还带着两滴泪痕,脸蛋贴在了越成的胸口。
☆、五一章 御驾亲征
越成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只是谈到了钟元,让萧瑞想起了全家灭门的惨事,谁知道这萧瑞突然就哭着扑到他怀里了,让他措手不及。
然而事情赶巧,这时候容青正好推门进来,直接面对的就是抱在一起的二人。
越成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萧瑞推出去,容青却比他更快开口说:“你们继续。”
萧瑞故作矜持地抹抹眼泪,把脸转向一边,却偷瞄着越成的脸色等着看好戏。
容青转身欲走,越成抓住他,“我,你别走,不是这样。”
“你先跟瑞王爷把事情谈完。”容青拍拍他的手,神色却是冷淡漠然,“我在寝殿等你,有话跟你说。”
越成心里着急,话却说不出来,他根本不能从容青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内容,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才回头怒视着萧瑞,“你是故意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对阿青一心一意,对你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你……”
“你别紧张,我对你也没意思。”萧瑞笑着,“这只是我的一点乐趣罢了,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受到心爱的人质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越成最擅长行军布阵,却很难猜透人的心思,这一点上无论是容青还是萧瑞都强出他数倍,两人都一副高深莫测,把他的心要折腾碎了。
“明日要出征了。”萧瑞走到门口,又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皇上可不要这么颓废哦。”
“你等等。”越成叫住他,“你跟我说明白,刚才到底是想戏弄我,还是有别的意思。”
“只是好玩罢了。”萧瑞步态优雅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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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越成躺在床上,头靠在容青身上,瘪着嘴不说话。
容青觉得有些好笑,捏捏他的脸,“怎么了?该生气的是我,你却看上起很委屈的样子。”
越成有些失落地把脸塞进他的怀里,“可是你根本就没有生气,阿青你为什么不生气,你看到我和萧瑞抱在一起,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容青哭笑不得,“原来你在想这个,我知道你们根本没什么,当然不会生气。萧瑞心思很深,也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只是在戏弄你,没别的意思。所以……我不是不在意你,是很相信你。”
越成非但没有被开解,反而更不高兴了,“为什么你能看出来,我却看不出来,那些大臣们在朝堂上说的弯弯绕绕我都只能听到表面,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阿青,我想我真的不适合当皇帝,人心的真真假假比战场要复杂得多。”
容青看得出来,这人自从当了皇帝,总会有些莫名的迷茫和失落,他拍拍越成的肩膀,“即使是再善于洞察人心的人,坐到皇帝的位置上,都会有他们自己察觉不到的孤独感,周围的人态度一下变这么多,你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还有我呢,你不足的地方我可以帮你弥补,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其实当皇帝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背后没有人支持,现在我是你的第一个支持者,将来还会有更多,等到所有人都站在你背后支撑着你而不是站在你脚下仰望着你,你就会是个成功的皇帝。”
越成从来没觉得,这样瘦弱的人可以这样可靠,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嗯,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好好睡觉吧,明天就要出征了。”容青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你出生的地方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听我爹将宫里面和朝廷的事,听得久见得多就学会了举一反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切我都应付得来,这次你出征,我在漠桑城等你,等你得胜归来,我们就可以过一段安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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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容青亲自为越成穿上了黄金战甲,佩上了宝剑,最后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去吧,不用写信给我,我知道你一定能赢。”
越成捧着他的额头啄吻了一下,“我最担心你的身体,你记得喝药,别跟人起冲突,烫伤溯儿的宫女被我处置了,暂时不会有人敢怠慢了你们。”
“你穿上战甲,让我觉得很熟悉,熟悉到想要立刻打败你。”容青把手贴在冷冰冰的铠甲上感受那种熟悉的温度,“想不到你已经是我两个孩子的爹了,哎,真让人羡慕啊,我也好想穿穿这身北定国太祖流传下来的纯金战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