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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大侠和他的小跟班/逢春 完结+番外 (任之)


  桥生僵在原地,他从不知道世上竟有人能为杀死自己谋算至此,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任由程溏往山谷腹地走去。
  程溏绕开谷口几株参天大树,沿着挂满枯黄藤曼的山壁走了一会儿,弯腰钻进了一个山洞。山洞的入口狭小隐蔽,里头却很是宽敞,顶壁有两道裂隙,透进光来,深处有一块宽约数丈的巨大山石,难得表面十分平坦,倒似一张天生的石床。此景此境,程溏再熟悉不过,抬起头,晦暗不明的光照石床上的人,不是沈营却是韦行舟。
  韦行舟靠坐在石壁上,原本略垂着脑袋,听见动静抬起脸,愣了一会才看清来人。他低笑一声,声音嘶哑难听,语气却如同闲闲打了个招呼,“小溏,是你啊。”程溏走近,却见韦行舟此刻模样十分糟糕。他没有穿素来喜爱的红袍,不知披了一件谁的衣裳,左袖空荡荡垂在身旁,双腿隐在衣中倒看不清伤势,鬓发蓬乱,满面尘垢,嘴唇干涩开裂,只余一双眼睛微微透出几分光亮。他见程溏不语,兀自道:“我这个样子真叫你笑话了,桥生只要我活着却不叫我活得好,若非血寒蛊雌虫于宿主身体有益,或许我早就死在地牢之中。”
  程溏冷冷看他,“你不是爱玩游戏么?愿赌服输,怎么,输了便想求死?没那么容易,你自然要活着,活着等受活剐挖心之苦。”韦行舟忽然笑起来,“我输了?胜负尚未决出,小溏,你我虽然皆在局中,却有幸能在最后一眼看到赢家,比起许多死不瞑目的人倒也不坏。”程溏懒得再多看他一眼,“你已落入这般境地,我又何必同你白费口舌?不如省些气力,睁大眼睛看清谁是最后赢家。”他转身欲走,却听韦行舟在背后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何拿那根针刺了沈营而不是你?”
  话音落下,程溏果然顿住脚步。他微侧过脸,淡淡道:“因为你想看一看,我会为阿营做到哪一步。你想看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如何苦苦挣扎,竟然还敢不自量力要取你的性命。至于你选择我,不过是因为我比阿营更弱罢了。”沈荃忍不住笑着咳嗽道:“小溏,你果然懂我心思,没有叫我失望。你和沈营在兰阁不拘一格反其道练功,却只有你习得真正魅功,偏又听从沈营的话不肯轻易施展。小溏,我并不曾看轻你。”
  程溏转过身,定定望着韦行舟,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如此认为?韦行舟,莫要再以游戏人间来粉饰你的惨败了。魔教在四十年前密谋策划武君大会,写就碧血书成立青阁,又在青浮山万家埋下暗线,用珍榴会来吸引集聚正道,步步为营,或许数代魔教教主的心血,皆要由你成就。你与沈荃素有勾结却不全然互相,成败皆此一举,捕风楼立场却似摇摆不定,你在阿营身上下了血寒蛊,于沈荃是一个教训,却也为自己要到一张保命符,迫得捕风楼在魔教与正道拔刀相向时,不得不保你性命。捕风楼以收集天下消息为长,你便欲借此遮掩正道耳目,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捕风楼这样的门派注定需要倚靠正道武林,沈荃的野心并不比你小,他将计就计,借刀杀人,意欲指使正邪两方鹬蚌相争,好叫捕风楼彻底崛起。说到底,你和沈荃不过都是追逐利益疲于奔命的可怜人罢了。韦行舟,你不止输了一场游戏,你已经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了!”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激得韦行舟双目发红,“又有谁赢了?人心自古相互猜忌,有利益的地方才有江湖,正道曾为私心逼死屏州倪家,今日也同样会为了碧血书再掀风雨。有谁又比谁干净高洁?哦,你的纪雪庵纪大侠么?哈哈,那他知不知道,他平白无故染上血寒蛊,便是因为你的缘故?”程溏不为所动,摇头道:“我已不比当年,不会再钻入牛角尖一味自责。雪庵中蛊固然与你为人恶劣有关,却更多是你觊觎他的内力,企图重复你父亲做过的事罢了。”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阴差阳错亦成雌虫宿主,叫沈荃弃你不顾,甚至在桑谷大祠堂不惜以身为饵设计你和雪庵同归于尽,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当年你选择我幸免于血寒蛊,我为救阿营接近雪庵,随后命运交缠,同生共死,从青浮山至天颐山,最终与正道一齐覆灭魔教。我并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你恐怕不曾料想,那时你手心一枚小小的棋子,却也能拼命推波助澜,成就大势。”
  韦行舟的脸上终于褪去笃定而虚伪的笑容,冷冷道:“若我当初没有选你,你早就死了。你费尽气力要救沈营,你以为他会同样对你么?”程溏侧脸对着山洞外,淡声道:“如果没有他,我一早就泯灭于兰阁,无论如何我对他的感激与情谊是真……”他忽然看见洞外地上桥生斜斜影子,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来,不知说给谁听:“我今日所为,无愧于心。”
  话音落下,桥生果然走进山洞,径直到了石床前,出手点住韦行舟颈间哑穴,冷道:“你莫再挑拨离间,虽留着你性命,我多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语罢转头看向程溏,“纪雪庵定然已在寻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夜便动身。”
  程溏曾有逃离天颐山的经历,桥生身为承阁首领亦熟悉山中地形,二人坐在树下,以树枝为笔,涂画着商议路线。从前程溏带着沈营走的一条山道,一年前被山洪冲袭,如今已不通。桥生手中的树枝戳着地上软泥,皱紧眉头,啪的一声枝条折成两截,飞到了东南一角。程溏双目一亮,伸出伤指虚指那处,喜道:“便是那里!”
  桥生定睛一看,迟疑道:“桑谷?”程溏点头道:“不错,桑谷便在那条山道左近。当初祝珣曾指点雪庵去往桑谷的秘道,若能由此入谷,便可从桑谷另一头下山。”桥生仍有顾虑,“既然纪雪庵知道,难说正道不会派人守在那里。”程溏颔首附和,“的确如此。但据我所知,正道高手大多重伤,能出来搜山的人手不够,实力亦平平。桑谷一役于正道记忆尤深,正是他们避之不及之处,或许当初最险要的地方却是如今最安全的。”桥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唯今只得放手一搏,所幸桑谷进可攻退可守,便在里面躲藏两三日也难叫人找到。”
  二人商量完,程溏留在山洞口看守,桥生去谷中觅得清水野果。时逢早春,也只有地势低缓的谷壑中才结有果子。他一气摘了许多拿外衫包好,等回到雪峰上,恐怕只好饿着肚子行路。
  三人是夜离开山谷。一连数日,白天大多藏身洞穴,月色好的夜里才勉强赶路。通常桥生先行探路,程溏背着韦行舟只走他示意的路。仅有一次,前头隐隐传来打斗声,程溏按住韦行舟身体躲在野草丛中。待到桥生一身血气归来,抬手捂住臂上添的新伤,哑声道:“出来罢。三个毛头小子,都被我杀了,尸首也已处理好。”
  赶路途中,韦行舟始终被点哑穴。桥生每天喂他喝三次水一次饭,当真仅仅叫他活着而已。他与程溏并无太多交流,数天的朝夕相处却慢慢生出默契。桥生出身捕风楼,又在承阁出类拔萃,自然精通轻功暗器,纵然有伤,仍称得上来去无踪。但之前程溏的确说中他的苦处,他只擅长孤身行事,带着形同废人的韦行舟着实累赘。程溏伤在手指,不能做太多事情,但情急之下桥生将韦行舟丢给他,他自有办法护得二人周全,倒叫桥生刮目相看。
  桥生坐在溪边,俯身掬了满掌清水,仰头灌了下去。程溏靠在树下,双手捧着水囊喝完,递还给桥生。后者再次装满水,抛上岸丢至韦行舟身旁。韦行舟右手举起水囊,他喉间穴位阻滞,呛咳不得,只能小心翼翼喝得极慢。程溏拿手背揩了下嘴角,此处溪流大约是寒峰雪水所化,冰凉甘冽,微微带着清甜,多少缓解了整日空腹的烧灼。桥生抬头看着天上星子,辨认方向,而后躺倒在地上,舒了口气,“再过两日便能到桑谷了。”
  他与两个桑谷童子一同去往天颐宫,身上尚有不少上好伤药,此刻心神放松,便解开半边衣衫,单手为自己上药。程溏坐在他的身后,借着月色默默看他的背影。桥生回头瞧他一眼,扔了一个瓷瓶到程溏手边,“给你。”
  程溏笑了笑,口中道谢,缓缓解开伤指布巾,低头擦药。桥生不置可否,转过脸继续包扎臂上刀伤。他先前戒备程溏,但伤在手指的确颇不便,程溏似十分在意手上的伤,每日都要在清水中细细洗净伤口。他有几根手指已渐能活动,便尽力帮桥生做一些杂务。桥生暗道既与他一路,多一个帮手总好过一个废物,才肯给程溏伤药。
  桑谷良药非同寻常,火辣辣的疼痛减退,凉丝丝的顿时叫人好受许多。程溏低头凝视自己的指头,除却左手拇指与右手小指因断了指骨仍不能动弹,其余手指已勉强可弯曲自如。他却依旧将十指皆包起,抬起头,目光晦暗看向桥生背脊,右手情不自禁滑向脚踝。
  那里藏着他唯一的兵刃,已许久不曾挥动。程溏的手在空中做出一个虚握的姿势,似在感受手指究竟恢复如何。桥生口上虽不多话,但确实愈来愈信任他。错估程溏的伤势也好,不怕他突然发难也罢,无论如何,几日之间,他已不知不觉肯将后背露给程溏。忽见桥生身形微晃想要站起,程溏若无其事别开视线,却一头撞见韦行舟的目光流连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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