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朝廷这潭水有多深,经过近一个月的观察我想以你的聪颖定也看得明白。你就像高山上的那颗孤松,适合站在那里看这尘世浮华,而不是被俗世浊气污了衣裳。我不愿意你牵扯其中,懂吗?”
不明白吗?我明白。
懂吗?不懂。
那些我明白你却不明白的苦苦喜欢,那些你懂而我不懂的莫名想法。云想,你告诉我,这人世间的情爱到底是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谢允没了清淡的笑容,一双眸子幽幽地注视着他,里面的情绪晦涩难懂。
“云想,你这么累是为了什么?”
符云想身体一僵,胸口泛起酸涩,“你想说什么?”声音低沉喑哑。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既然已经身在局中,再撇开已是多余,而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分担。”
符云想抿紧薄唇,不语。片刻后,举步离开。
☆、031惹火上身
清思阁内,容华一手执白,一手执黑,正杀得难分难舍。
见符云想进来,头也不抬,把装有白子的棋盒递给他,道:“看看你怎样反败为胜?”
棋盘上的白子已被黑子团团围住,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几乎是难于登天。符云想捻了枚白子在指腹间摩挲,稍作思考后便快速落了子。
“是凌川。”
“嗯。”容华轻轻应道,手起子落,丝毫不见犹豫。抬眼一看,“你没揭穿他。”
不是疑问,不是责备,只单单在陈述一个事实,而这般笃定的自信则来源于对彼此的了解。
“臣已经提点过他,如果他够聪明,应该知道怎样选择才是最正确的。”符云想在左上角落下一子,切断了己方所有的退路,“凌川虽然目中无人了点,倒还算是可塑之才,陛下如果用得好,对朝廷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容华瞥他一眼,对他这相当于自杀的做法表示不解,“先留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有宫人进来点起烛火,阁内顿时亮堂一片。
符云想对容华的步步紧逼置之不理,只专攻于一点,再一次落子后,容华扔掉手中的黑子,大笑一声:“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天下间能把死局走成活局的,大概唯云想一人耳!”
“陛下赞誉。”
之后又讨论了会朝上的政事,方放松下来。
符云想见他心情颇好,便又重新提及让苏颜紫出宫的事,谁知容华一听,脸色顿沉,断然拒绝道:“不行!”
他喉间一梗,吸口气继续道:“陛下,颜紫尚是清白女儿家,这样一直住在宫里,叫她以后如何嫁人?难道陛下真要纳她为妃?”最后一句话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如何小心试探着。
容华瞥他一眼,没有回答,只冷冷嗤笑道:“爱卿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光华流转,璀璨之极,看不出是喜是怒,符云想低垂下头,静静沉默着。
灯影摇曳里,那人白衣如雪,简单的装束却掩映不住,那样如玉一般温润的风礀。整个阁内,因这样的一个人,似乎更加明亮了起来,若早上初升的云霞。
容华心底微漾的怒意,在这一室安宁中,渐渐平复下来。
眨了眨眼眸,唇边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你真想接她出宫?”
符云想警惕的盯着他的眸子,想从里面寻出蛛丝马迹,却终是无果。
半晌,他迟疑着点点头。
容华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松,起身移步到他身边,慢慢弯下腰,眼里的玩味显露无疑,“做个交易吧。”
“什么?”
只见他嘴角的笑纹渐深,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伸出一根指头,挑起符云想的下巴,“朝中上下,再算上后宫佳丽,颜色没有一个比得上卿,卿今夜且陪朕一晚?”
符云想在烛光灯影里蹙起眉头,“陛下当真?”
容华捏住他的下巴,笑得凌厉,“自然当真,君无戏言。”
符云想叹了口气,握住容华的手腕缓缓站起来。眼光跟着灯影摇曳,眉梢与唇边却漾起笑意,欺身向容华,低声道:“臣,遵命。”
符云想的举止一向是中规中矩的,遵命两个字还未落音,两只胳膊已经圈住了容华的身子,他斜飞的双目中固然媚色如丝,忠心耿耿的话还是一点都不含糊,容华的手刚要扯他衣襟,他的胳膊一紧,容华的手便一时举不起来。
符云想贴住他的耳根,低声道:“陛下是君,云想是臣,宽衣此类的事情自然由臣服侍陛下。”
符云想是忠臣,忠臣不能只说不做,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执行,‘服侍陛下’四个字落音,容华的黑色锦袍便滑到了地上。中袍半敞,符云想的手跟着探了进去。
缓急有度,轻重适宜,容华敛敛神,压下心里的那股躁动,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朕临幸过的妃嫔无一个有你识趣,难不成你这样服侍人也不是头一回?”
话一出口他就懊恼的想给自己一拳,语气间的酸味那么明显,是个人就听得出,还有临幸妃嫔那事压根就是自己胡乱编造的。
此时,他的心情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既想符云想能察觉他的感情,又害怕他察觉,既想他在意自己的后宫,又怕他真的误会,真真那叫一个纠结。
事实上,符云想还真没察觉出什么,听到那句话后,他手上一顿,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痛意,随即轻轻笑道:“天下除了陛下,还有谁能让臣服侍?”
容华的中袍随即滑落,夜深寒冷,符云想于是体贴地将他拥得紧些,径直绕过屏风拥到了御榻上。
二人斜倚在御榻上,衣袍半敞,半散的青丝落在容华肩头,衣衫上淡香依稀,符云想态度之从容大出他意料,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大将军侍寝还能侍得如此心甘情愿?可事情是他挑起的,如果现在撤手,那他的颜面何存?
一时间,竟是骑虎难下。
☆、032欺君犯上
空气也渀佛凝结了般,沉重而压抑,两人同时抬起头,视线相撞,各种较量在无声中进行。
容华在心底冷笑,是了,符云想自恃精明,故意舀出这副从容模样来将自己一军,逼自己收手,他偏偏就不让他如愿。咬了咬牙,闭上眼狠心一扯,符云想原本就挂在肩上的衣袍顿时滑到腰间,露出了整个上半身。
“陛下?”符云想凑近他的耳旁轻声唤道,湿热的气息扑在颈边,让他一个激灵,倏地睁开了眼。
那一片健美且性感的胸膛便这样突兀的闯入了他的眼帘,美色冲击下,他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全身上下的热意也不由自主的涌向某一处,羞恼的扯过一旁的薄被遮了遮。
可当他不经意扫过符云想盛满戏谑笑意的眼眸时,那些羞恼通通演化成了怒火,在整个胸腔里熊熊燃烧着。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方勉强压下。
他抬手挑起一丝散发,手从符云想的颈项滑到锁骨,再抚上结实而精美的胸膛,眸子恨恨的盯着,看你能装到几时?
手下的肌肤如丝绸般滑腻,心底愈加浓烈的热意搅得他有些心浮气躁,定了定神,缓缓赞叹道:“爱卿原来如此可人,比起女子也不遑多让啊!”
符云想幽深的眸子黑亮如曜石,在昏暗烛光下散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
曾以为,这一生再无亲近这人的机会,却不想如今他倒自动送上门来了,如果他再不善加利用,那也太对不起朝中众人送他的“笑面虎”称号了。唇边泛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低下头在容华颈间满足而轻柔地磨蹭,“谢陛下谬赞!”
容华侧过头一看,只见他半眯着眼,神情慵懒,礀态从容,似是享受极了。再反观自己,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处处畏手畏脚,顾虑良多。霎时,心里陡然升起一腔前所未有的孤勇,恼怒之下,他重重的将符云想一把扯进怀里,再重重的向那唇上吻去,然后……
眼对着眼,唇贴着唇,鼻息相闻间,皆是淡淡的香气萦绕,还有那浅浅的诱惑意味。
渐渐地,二人的呼吸声变得浓重而急促,突然,符云想张嘴轻轻含住他的唇瓣,辗转吮吸,容华还没来得及意外,便被撬开了齿关,一路长驱直入。
瞬间,攻城略地忽然变成了花间戏蝶,花却欲成蝶,蝶却又成花,淡香的衣袖托起容华有些恍惚的身子,容华大惊,反手要扣住符云想正在犯上的手臂,湿溽的热气却再次轻轻吹在他的耳畔:“陛下,您躺着莫动,有臣就好。”
话说得十分在理,臣子服侍陛下,陛下等臣子服侍天经地义,所以符云想天经地义地宽了容华的中袍,又天经地义地将手伸入容华的内袍。等容华将要明白他想做什么时,已经浑身瘫软燥热,再明白不成了。
他强咬紧牙关,极力抗拒着那陌生的情潮汹涌,恍惚间忽然想起那年出征前夕,少年在琼林苑舞剑誓师,满天的剑光纷飞,纵如洗练,繁如烟火,他犹如着魔了般痴痴看着,而御剑的人却始终一副信手挥洒的随意形容。剑光纵横在眼前,他终于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只能从牙关中断断续续蹦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