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这状况。这边家事未解,那边国事又忧。
从上月初,河南一带均陆续出现严重缺水的现象,但没能引起当地郡守和地方府衙的重视,直到这月中旬,田地里的庄稼开始大面积干死,百姓无水可用,开始举家迁移,一众地方官员方才察觉事态之严重,遂上了折子报于朝廷。
等到一层一层报上来又是数日过去,估计现在的旱情更是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容华舀到奏折后,连夜传召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在文宣殿展开一系列抗旱救灾的讨论,到天际逐渐大白,才暂时告一段落。
匆匆用了点膳食填了下劳累一整夜的胃后,便开始早朝。
因为大致方针已经定下,朝上需要讨论的就是官员的派置。刘子彦因着有上一次救灾的经验,这次自然也首当其冲担任了钦差大臣,而其他官员人选,容华则力排众议定下刚入朝不久的年轻官员,其中就包括今科三甲。
容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借这个机会锻炼下这些人,为以后新政的实施储备力量。
==
下朝后,裴少余逗留在宫门前,似在等人。看到符云想过来,也只淡淡的点点头,不似以往碰到时总要唇枪舌战几个回合。
而符云想更是心不在此,点点头算作回礼,便直接离去了。各有心思的两人都没察觉到彼此的不对劲,也因此在随后发生的事情中失了先机。
方怀安等人出来时就看见裴少余站在那里皱着眉思考什么,不由纳闷,上前问道:“丞相这是?”
裴少余看到他们,眉梢一展,道:“可等着你们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不信的样子,转过身笑着打趣:“要丞相大人久等,真是我等的不是,罪过!罪过!”
裴少余摆摆手,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直接进入正题:“今日的情况,几位可看明白了?”
大家都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人了,别的不擅长,可这看人脸色的本事练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看他说的严肃,也都噤了声。
方怀安率先接道:“不错,陛下自科举之后新动作频频,推行新政,启用新人,无一不显示着咱们这些老臣太碍手碍脚了,这次更是明显,派下去的全是些毛头小子。照这样下去,这朝中还有我等的立足之地吗?”
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当然,也有不太明白的,就直接问:“你们的意思是陛下要……”他看看周围,见没人才转过头无声的说了“剪除”两个字,然后又指指众人。
几人不语,但看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便也明白了。
裴少余不愧为百官之首,安抚人心到有一手。只见他笑了笑,成竹在胸的道:“各位也不必太过杯弓蛇影,陛下到底年轻,也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无疑是寒了朝中一众老臣的心啊!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互相通融,必能安全无虞的度过这道坎。”停顿了会,又道:“至于陛下那边,一帮毛头小子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更何况那边的情况老夫也是了如指掌的。倒是符云想,后生可畏啊,此人心机深沉,还手握兵权,咱们得防着点!”
这一招先抑后扬用得妙极,先是摆出悲观的事实让众人跟着产生危机,再在适当的时候出声安慰。既团结了人心,又突出了自己的重要性。
能看出来的大概也就方怀安、何其建寥寥几人了。
------题外话------
今天家里停电了,十点才来哇,所以……不要拍我……不是偶食言哈!
这张开始就是第二卷了,这卷侧重于权利倾轧,各方势力的纷纷来袭。
符云想和玉公主的婚事能否成?她最终嫁给了谁?
苏颜紫怎样当上皇后的?她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符老将军的去世,符容二人的爱情又将何去何从?
南方异性王世子和北方异族王子的来朝,新政的推行,权臣的较量……
符云想究竟为何会远赴边疆?
……
这些都将在这卷揭晓!
☆、038突发瘟疫一
征和十六年,注定是国运多舛的一年。
河南旱灾还未好转,帝都金陵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又发现了瘟疫,还隐隐有着蔓延之势。
为此事,容华已经好几日没好好休息过,眼睛周围都布满青色,人也憔悴了些,可看着却自有一股颓然的美丽。
这天下朝后,他留下符云想在御书房议事。自上次清思阁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对。二人皆是无言,一时间,气氛竟陷入凝重。
容华看着眼前之人那副坦然的模样,心底就无端恼恨起来,既恼他的浑不在意,又恼自己的耿耿于怀。以至于有点心不在焉的符云想都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恼意。
轻咳一声,目光柔和又带点无奈地望向他,问道:“不知陛下……”
听到他询问的声音,容华顿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忙打断了他,急切而直接道:“朕要出城。”末了停顿了下,又道:“你同朕去。”
他说的是朕,而不是我,这就代表着他是在下达旨意,而不是询问意见,基本上已经再无更改的可能。
符云想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他只是微微一惊,便躬身道:“是,微臣接旨!”心里却又做了另一番打算。
他知道,容华出城不过是想视察下瘟疫的严重性与否,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哪能轻易犯险?但此时阻止他出城绝不是明智之举,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看来只好等出城后再想办法催促他回宫了。
符云想打定主意后,便退下去安排出城的事宜。此事不能伸张,不宜带过多侍卫,所以安全方面得更为重视。于是,他回了趟久违的军营,挑选出二十名警觉性高、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士,并命令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到城外候着。
因为事关重大,符云想并没有告诉他们具体要做什么,只说到时看他手势行事。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情同兄弟,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
再次回到宫里,容华已经准备妥当。
只见他一身暗红锦袍,低调又华丽,如墨黑发用蓝色绸带高高竖起,手舀一把折扇,风流倜傥,华贵无双,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家的公子。
元宝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陛下,外面不安全,您就留在宫里吧!要办什么事儿,只要您交代一声,各位大人自会蘀您办好的,何必一定要亲自跑一趟呢!这宫外鱼龙混杂,多危险啊!陛下您带上小的也好啊!”见容华不理他,又继续道:“万一您要有个什么闪失,那小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容华听他越说越离谱,皱了皱眉,冷声呵斥:“大胆元宝,朕还未出宫,你就在诅咒朕有什么闪失了,说,你是何居心?”
元宝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倒地上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的就是……就是……”
“担心您”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容华冷哼一声打断,“我们走!”
符云想看看容华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还跪在地上的元宝,淡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元公公,您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元宝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符云想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特意不带上您,不就是看重你在宫里的资历么,有个什么事您也能帮陛下担着点,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跟着离开了。
算上带出来的五个侍卫一行共计七人,他们从侧门出了宫,旁边的小巷子里符云想早准备好了一辆低调又不失舒适的马车,供容华使用。他则上了一匹马走在最前面,其中一个侍卫赶马车,另外四个走在后面,就这样一路相对隐秘的出了金陵。
城外,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其中就有符云想之前安排的人,看到他骑着马出来,便或近或远的尾随在后。
离城愈远,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立刻有侍卫发觉了不对劲之处,绷着身体正准备抽出武器防御,却被符云想一个眼神阻止了,后仔细一想,顿时明了。
行至午时,马车在一处较平坦的地势停下,借由旁边的大树遮去些日头。
稍稍用了点从宫里带出来的御食后,符云想便开始思索着该如何打消容华继续前行的念头。照行程来看,他们距离发现瘟疫的村子应该越来越近了,可奇怪的是附近田地里竟无一人劳作,想找个人了解下情况都无处可寻。
☆、039突发瘟疫二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男一女,看他们行色匆匆,脚步仓惶,好像在逃避什么追赶似的。
容华向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符云想蹙了蹙眉,想阻止都来不及。
那一男一女被带到容华跟前时,还在不断挣扎着,可一看几人的穿着和旁边的护卫,便知来历不凡。
那男的苦着脸道:“不知几位公子找小的过来何事,您看,小的夫妻两个还急着赶路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来路,紧张而不安。
容华偏头看看他的身后,又用扇柄敲了敲手心,微眯着漂亮的眸子问道:“你们是从前面的村子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