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终于还是翻了个白眼,他搞不懂卢修斯在玩什么,既然不让他听,为什么要带他来?
而所谓的“找同伴”就是宴会的未成年区,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几个霍格沃茨的熟面孔——霍格沃茨可没办法禁用门钥匙,否则四大学院的世家们能联手把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掀了。
但他才不想过去,拉关系套交情那是卢修斯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在大厅里四处游走,希望探听一些关于这次宴会的事情。
然而周围人聊的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家长里短——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什么汤姆家的三兄弟争遗产气死了祖母,什么杰瑞家的妹妹正为了小叔子闹离婚,什么查理家的小儿子为了妻弟打官司……
德拉科顿时觉得家庭结构简单其实挺好的。
不过他好歹弄清楚了这里是欧洲炼金协会的年度宴会,而这所庄园归属于大名鼎鼎勒梅家族。勒梅家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代表已经活了八百多岁、整个魔法界唯一能够制造魔法石的传奇炼金师、欧炼会终生荣誉主席尼可·勒梅致欢迎辞。
在一大堆社交辞令和弯弯绕绕的小舌音中,德拉科听了满耳朵的“中立”,和“毫不动摇的中立”。
欢迎宴会之后是一段自由的休息时间,在侍者的陪同下,他跟着卢修斯前往下榻的客房。
“我突然觉得自己想适当了解一下花艺课……”怀着微末的希望,德拉科试探地提了一句。
“你不是一直向往神秘司吗?”卢修斯不急不缓地走在长廊上,两侧肖像的视线追随着他们,“欧炼会可是神秘司都要巴结的对象。”
“我可没那么说,而且是你先提它的。”
哪知卢修斯却说:“就算你真的想去那里看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阻止你?”
德拉科挑了挑眉,全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能够阻碍你道路的从来只有你自己。”卢修斯神态冷漠,“我的确可以带你去神秘司走马观花逛一圈,但倘若要理解那里的运作规则,你需要在毕业时拿到魔药、魔文和魔咒至少三门课程的满分——而这只是起点。”
“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德拉科心说。
“但你连我布置的家庭作业都无法按时完成。”卢修斯哂笑道。
德拉科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整天作业作业……你布置的那些家庭作业害得我在学校都抬不起头来……”
“是吗?你的意思是你的面子比家族的传承更重要?”
“你这是偷换概念!”
“马尔福什么时候要沦落到同一群庸人比较了?麻瓜那套反智主义传染到斯莱特林或许不可避免,但别告诉我你忘了‘知识即力量’的格言?”
“那和礼仪艺术有什么关系?”
“一部分原因是家族传统。”卢修斯淡淡地说,“更主要的是倘若我儿子这点常识都没有,岂非要丢人丢到麻瓜圈里去了?”
“哦,我就不该指望你能说什么启迪思维开发大脑之类的理由……”
“那我可不敢指望。”
“你——!”
德拉科一噎,决定再也不要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
他们穿过描金绘彩的长廊,重重厚重的大门向他们敞开,德拉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画像都不动了,似乎有某种沉重悄然降下,笼罩着这座庄园的深处。
忽然一副肖像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43章 43.预言不详
一道身影挡在了德拉科面前,令他回过神来。
“不要胡思乱想,”卢修斯微微皱眉,“这里可不是我们庄园。”
“哦……”
一时间德拉科还有些神思恍惚,他再次望了一眼那幅画。画上是一位面容憔悴的青年,他戴着葡萄叶做的花环,斜侧着头注视着他们。他手中捧着枯萎的花果篮,似乎正在接取什么东西,那双青白的唇似勾非勾,欲言又止。
“走吧。”卢修斯简单说了一句,抬步继续往前。
德拉科不舒服地转了转脖子,默默跟在他身后。
为他们引路的那位侍者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卢修斯却仿佛很清楚这里的道路,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间格调雅致的会客室。
早有人等在这里了。
“啊,卢修斯,你迟到了。”坐在宽大扶手椅上的中年人起身,朝卢修斯张开了臂膀。
叙完礼节后,这位面目和蔼的中年人又笑眯眯地转向德拉科:“德拉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呀?”
德拉科随口应付了两句,此刻他已经没有了探究卢修斯关系网的心情。
他们在宽大的扶手椅里落了座,面前是一张精致的小圆桌,中年人热情地给他们摆杯斟茶,又笑着对德拉科说:“我这园子别的没有,就只有几瓶好酒还成天被你爸惦记……这样,爷爷给你留瓶最好的,德拉科过两年记得来尝尝……噢,你看我这脑子。”
他轻轻拍了拍桌子,一个漂亮的木盒子出现在德拉科面前,“下次的归下次,第一次见面爷爷怎么好意思让你空手回去呢?”
德拉科看了眼卢修斯,见他没什么表示,才接过了中年人的礼物。
盒子里整齐地码着一堆方糖似的小水晶,水晶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悬浮在水晶中心,德拉科拿起一颗放在手中仔细端详:“这是……”
“来,看看你能拼出什么。”中年人示意他把盒子里的水晶统统倒出来。
四四方方的水晶倒了半桌,粗略估计至少有三百枚,德拉科不明所以地左挑挑,又拣拣,每颗水晶形状大小完全一致,核心悬浮的物质却似乎各不相同。
“一套炼金水晶积木。”中年人笑容满面地说,“我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谈话有多无聊,所以拿给你解解闷。”
“难得你这么慷慨。”卢修斯略带讽刺地笑了笑,“德拉科你还不谢谢这位亚伯……亚伯爷爷?”
德拉科眉头微动,眼前这位“亚伯”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年人,脸上卷曲的络腮胡让他看上去颇有种洒脱的气质,配上深陷的眼窝和肥大的鼻子,他更像是某个中东皇室的后裔。
“我哪回不大方了,卢修斯,”亚伯不满地说,“非得我白送你才能说句人话?”
“闲置了那么多年的物件,要不是实在没人能用了,你能这么大方拿出来?”
卢修斯和这位亚伯你来我往的争论了几个回合,话题渐渐转移到了几个产业投资意向上了。
德拉科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摆弄桌上的积木,很快就走神了。过了一会儿,卢修斯见他实在没精神,也就放他出去玩了。
亚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送德拉科离开后,忽然笑了笑:“你儿子还真是个天才。”
卢修斯扫了一眼桌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积木,面色似乎有些沉重。
“嘿,我是说真的,你在担心些什么?”亚伯笑呵呵地说,他俯身向前把桌上零散的积木拨了拨,使它们之间的间距更明显了。“你瞧,”他指着那些被德拉科有意无意分开码放的积木说,“其实天赋已经把答案递到他眼前了,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搭出来。”
他打了个响指,那些积木便按着某种次序,一堆一堆地拼合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标准的7X7正方体。下一秒,正方体绽放出了明亮的华光,变成了一枚浑圆的水晶球悬在半空中。
“但是还差一步。”卢修斯摇了摇头,“他终究是没有完成这最后一步。”
“何必这么苛刻,卢修斯,”亚伯也摇头说,“我这个测试已经空置许久了,至少就炼金术天赋而言,他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出色的。而且说实话,我没料到有一天你竟然真的会带他来找我。”
原来这个所谓的礼物,连同这次会面,都是专程为德拉科安排好的一次测试。
“抛开结果不谈,”卢修斯说,“这个过程已经暴露出了德拉科最大的问题——”
“——我可不这么看。”亚伯往椅子上一靠,“我知道如今魔法界盛行‘意志驱动说’,但在我老人家看来,灵魂是灵魂,意志归意志,如果灵魂是一口小水缸,那么无论意志怎么‘舀水’,终究是杯水车薪。”
“你就是这么看待血脉争议的?”卢修斯冷笑了一下,“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整个魔法界都会遗忘血脉的力量,但这其中绝不包括马尔福。”
“可惜纯血的池塘也快干了。”亚伯微笑着说道,他凝视着卢修斯冷淡的侧脸,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我更好奇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能让我们的老狐狸也对未来忧惧迷茫?”即便带着亲切的笑容,他身上流露出的威严却分毫未减。
但在卢修斯开口之前,他又说道:“别告诉我是三个月前风传的你们那位‘黑魔王’要回来了,那可不值得你专程找‘心灵女士’征询对策。我们都知道马尔福早已将整个英伦三岛视作自家的后花园,你们不光暗中防备我,还积极防备格林德沃,对于这片饱经战乱的欧罗巴大陆,你们是名副其实的‘马尔福’。”
“所以,”他盯着卢修斯的眼睛,语气笃定,“倘若不是遭遇致命威胁,你绝不会容忍我们任何一方插手英国的局势,而我们都知道,凭借马尔福的魔法和财富,根本无法被外部强敌动摇根基,能够制造覆灭危险的,只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