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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成神日 (付一钱)


  他房间斜对门就是育婴室,他丝毫不管那孩子,只是一味地忙,电脑、手机、传真、信件,出门就带一身水洗不散的腥味和火药味回来。
  由于涉谷的叮嘱,他在的时候,迹部每隔几个小时差人找个由头去敲门。
  某晚最后一次确认没有回音。
  迹部从管事女仆那拿了房间钥匙,没有预先叫家庭医生待命,以免只是睡着了或者洗澡没听见之类的尴尬。
  旋开门锁,推开的门扫到了一个玻璃瓶,他关门开灯,药瓶和针筒在几何的地毯上铺展开来。
  窗帘紧合,窗边一片空旷,家具都被推到了角落,包括地毯。白村靠坐在窗下,身边是密集的药瓶,似乎睡着了。
  迹部抓起几个瓶子,有些没有标签,部分有标签的是麻醉剂和止痛药。迹部扔下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把他窝着的脖颈扶正,去探他气息,这才发现针头还在他脖子上,扎透了血管皮肉穿了过去,尾部留在外面。
  迹部不敢擅自拔,刚要去找家庭医生,白村动了动。
  白村是被痛醒的。迹部的靠近让他恢复了痛感,和在学园祭香樟林那次感觉到的一样。
  眼下的情况吓得迹部忘了他近乎不死,见他摘饭粒子一样随手拔了针头,他勉强平静了心情,心脏仍跳的很快。
  “这可是会成瘾的!”
  “你当社团卖的是面粉么,”白村头埋进膝间,针孔流出一点血,蚂蚁一样向下,坠在他下巴尖上,随着轻飘的话音掷在地毯上。“而我卖的东西我会没尝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从何时起不再抽烟的?”
  迹部完全没察觉。
  “无论何时你看起来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但却清醒地做糊涂事。”
  他扳过向另一边挪的白村。
  “你曾经说你一直是向着未来的,就是这种沉迷药物的未来?你究竟在想什么?你都在做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你都做了什么?”白村忽然扭身向他,“如果我还是上辈子那张脸,你知道外界会怎么传我们的关系么,”迹部下意识后退,被他颤抖的双手抓扶住头颅。“哥哥?”
  迹部被迫与他对视,他睫毛根已经变白,天灰中泛银的瞳仁轻微颤动,处于不可知变化的边缘,仿若花蕾将绽未绽,琉璃万花筒般运动着,忽近忽远,似乎接近破碎的边缘,又似乎有什么要钻进迹部脑子里去。
  他没有使太大力,迹部心下却涌现出一种恐怖:他不再是最开始的那个人了。
  “你是……什么?”
  白村放开他。
  “我让林进我的脑子里逛了不止一两次,他说我的记忆是一团浆糊,让他逛的都要发疯了。我是什么?如果我是机器,我会有档案库一样冰冷整齐的记忆;如果我是荷鲁斯和蓝珠的意志,我应该有公式一样流畅的逻辑顺承的记忆;如果我是一个破碎的魂魄,我应该有精神病人一样浓烈狂乱的记忆……”
  超量的药物让他对情景的应对紊乱了。
  “喜欢做家长,就等知道我是什么的时候再管我,要么离远点。”
  用的是他上辈子那种自我保护和自暴自弃中,习惯使用的漠不关心的嘲笑语气,颇具攻击性,连带着曾经的外强中干。
  本来就容易让人误解,况且迹部还处于太把人的话当话、自尊强烈的年纪。
  一次次失联,一次次言而无信,配合今晚的所见……迹部从没有这么为一个人心累过。这是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迷,他想知道答案,但无从学受嘲弄,他无比失力,没信心再去解了。
  “你是有意让我期望,又令我失望吗?你一定要我厌恶你吗?”
  白村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手指从额头穿进发间,顺到耳际,缠着银丝的手反过去抹去下巴上的血。迹部可以想见他前世的风评从何而来了。
  “这个说法和处理方式,比你碾死安卡那天好一些。”
  迹部表情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
  那时林其实成功了。
  长久以来,他在错乱的记忆中寻找平衡,每段记忆的每个版本,即使是一时的幻觉,只要存在于他的脑海,就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这种处理方式尚未给他造成太大困扰,那些记忆没有被挑选后清出脑海遗忘的必要。
  林增加的数段记忆,尽管的篡改的不尽合理,却被林的意向加强了真实性。而迹部的话引起了那个被加强的印象。
  “流着一身脏血的怪物,死也别死在我眼前。”
  听见迹部如是说,他眼皮往上一抬,表示知道了。


第47章 两年之后
  五月仲夏,天气晴和,正是玫瑰花季,呼吸之间皆是玫瑰花香。嗅觉上的丰富和视觉上的明艳,使得毕业季的校园没那么冷清了。
  网球部三年级前辈大多不去社团了,忍足需要交接不少工作,顺便看看接棒的二年级有没有懈怠,虽说懈怠了他也管不着。
  忍足从社团活动室出来,绕着网球场绿色的铁丝网绕了一圈,在熟悉的风景中发现了不少新东西。
  离开这里,留不下任何东西,捐赠的网球拍会被磨掉名字缩写,教导的后辈一二年后也将离开;除了回忆带不走任何东西,然而最初在这里训练的身影什么模样也记不清了。总有在绿网中挥拍的年轻身影,只有这是不变的吧。
  一旁的看台坐着迹部,正在膝上写写算算。
  忍足走过去。
  “有什么计划?”
  迹部头也不抬。
  “跟你一样,家里安排。”
  “凭令尊的实力,你也不用这么好的成绩。”
  “两回事。”他一心二用,边翻到后面对答案边回答,“本大爷学习不是给别人学的。”
  “我学习就是。”
  忍足低他两级台阶坐下,后靠转头,正好看见他金发阴影中的侧脸。
  “学生会的事都交接好了?”
  “有涉谷在。”
  忍足还想说什么,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冲这边过来。
  距离两步忍足才认出包的严严实实的黄濑。
  “去年那部历史剧播出后你真的很红啊,居然这么快就过气了,闲到来这玩。”
  “我从跨界影视圈一直很红很成功好不好?”
  忍足不置可否的点头,微风拂面,他眯起眼睛,太阳晒的他有些发困。
  “说起来两部堪称现象级的作品,我都跟白村有合作。”
  黄濑说出那个名字,他瞬间睁大眼睛。
  “他虽然对演艺不上心,两部作品后就没音了,记得他的人可不少。你们有他消息吗?”
  忍足紧张的去看迹部,发现他十分心平气和。
  “没有。”
  黄濑朝迹部探头:“你呢?属你跟他接触最多。”
  “绝交了。”
  “怎么回事?”
  迹部微拧着眉头:“现在想来也是莫名,当时怎么那么生气,话说的那么难听。不过即使不断交,我也找不着他人。你要是找见他了,代我说声抱歉。”
  “既然这样就帮我找他呗,亲自跟他道歉和好。”
  “我不想找他,也不后悔和他断交,道歉不是要跟他和好,更不是我觉得自己错了。”
  忍足觉得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在他面前不提白村的自己有点蠢。
  “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你这个状态才是无敌了。”
  迹部疑惑。忍足摆摆手不做解释。
  “这么久没消息,他不会死了吧?”
  黄濑坐在忍足旁边,双手捂脸,灵光一闪。
  “在中国,除夕他杀青那天问我生命只剩三个月怎么办。”
  迹部笔尖顿住。
  他先前以为,安卡是因为脑改造和本身的年纪。也许,全部是因为荷鲁斯。
  见他在习题空白处写了三个数字,黄濑把头凑过去,惊喜地问:
  “有线索了?12,3,3,这是经纬度还是街牌号?”
  “都不是。”
  那年他12月份在中国,说生命只剩3个月,3月他回日本。
  想起学园祭舞台剧那晚他在安卡体内感到的疼痛,那也发生在白村身上?
  所以他大量使用麻醉和止痛……
  “他大概真的死了。”
  迹部把数字划掉,做下一道题。
  忍足长出一口气,目送黄濑垂头丧气地走了。
  “你爸回国了你知道吗?”
  “我题要做不完了你知道么。”
  “呃……”忍足闭嘴,专心晒太阳。
  ……
  涉谷挂起大衣,拆了新到的快递,是给小芥的蜡笔。
  她拿着蜡笔和图画册,走进小芥房间,婴儿床边却是绝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四十多岁的耶利米高大健壮,儿童房的设施更显得他伟岸如山。他抚摸着小芥的头发,声音沉沉的在房间内回响,让熟睡的小芥不安的动了动。
  “四岁了,一个字都没说过。”
  “福利机构领养的孩子身体有不健全很正常,”涉谷把蜡笔放进小芥的玩具柜。“虽然我跟这孩子素不相识,但我们有缘分,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你去见迹部崇宏了。”
  涉谷背对着他,轻手轻脚的整理玩具柜,听而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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