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纯自从刚才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再回来,直到晚会已经过了一半了,才被温停雪扶着往休息区走来,脸上即便化了妆都遮盖不住的苍白。
“怎么了?”亓秋野问。
温停雪把张雨纯扶到椅子上,说:“生理期来了,刚才肚子疼得动不了,现在好一点了才有力气过来。”
“那还过来干什么?”亓秋野说,“没去校医室吗?”
“校医室也解决不了,”温停雪说,“该疼还是疼的。”
张雨纯弯着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发抖,说:“我可能不能上台了。”
“没事,”亓秋野应变能力很强,临时自作主张改了节目,“我上也行。”
任意初在亓秋野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摆,说:“你自己上吗?”
亓秋野手掌伸向后方轻轻捏了一下,说:“嗯,换首歌就行。”
任意初是相信亓秋野的,或者说,亓秋野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他拉开外套拉链,把捂热的矿泉水和小羊拿出来,走到张雨纯面前,把小羊递了过去,说:“听说肚子疼的话热源可以缓解。”
张雨纯忍着疼抬头看了一眼,再看了看亓秋野,她知道这个暖手宝是亓秋野送给任意初的,她不太好意思拿,说了声谢谢,然后拒绝了。
亓秋野看出了张雨纯的意思,把小羊重新递了过去,说:“没关系,肚子疼多难受啊。”
亓秋野都这样说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张雨纯又道了谢,接过暖手宝,整个人缩到靠椅里面。
有负责的老师来通知上台,亓秋野从一侧拿起吉他,对任意初说:“快去找范林。”
“水,”任意初喊住亓秋野,说,“你还喝吗?”
亓秋野拿过水在手中晃了晃,被捂热的瓶身温热的温度瞬间传递到他手中,“喝,我带着喝。”
走到上台口的时候主持人已经上台报幕了,亓秋野来不及和主持人更换节目,于是他喝了两口水清清嗓子,在全场熄灯的时候走上了台,扶稳立麦站立着,两束追光分别打在一旁的钢琴和他的身上,亓秋野对着麦开口了。
“非常抱歉,由于我的搭档张雨纯同学因身体不适无法上台演出,所以决定临时更换节目,我一人的吉他弹唱,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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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初找到范林的时候灯光正好全部暗下来,他摸索着坐了过去,刚坐下,台上的追光就打在了亓秋野身上。
范林的位置选得很好,在第二排,正对着亓秋野。
听完亓秋野的解释,四周的同学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雨纯不能上场?我就等着他们同台啊!”
“那我这么老实坐到现在是为什么啊……”
“一人弹唱吗?亓秋野说他弹唱!”
“我靠,这不也是赚了?”
“临时决定的吧!都没彩排过!”
“……”
打在钢琴上的那束光被灯光老师按灭了,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亓秋野一人身上,任意初的视线里只有亓秋野,他看见他调了调立麦的角度,然后坐下,低头拨了拨琴弦,然后吉他声就从他指缝间流了出来。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直地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
“卧槽……”范林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碰了碰任意初,凑到他耳边说,“亓秋野这是以权谋私啊!”
任意初看了他一眼,说:“你能不能不要乱用成语?”
“就这么个意思,”范林无所谓,“他唱这首歌,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就差用那麦说一句任意初我爱你了!”
任意初耳根立马热了起来,小声辩解道:“你不要乱说……”
“我怎么乱说?”范林非要跟任意初较个真,又不好大声嚷嚷,他就低声又急又气的说,“我这个隔壁邻居都猜到了!”
“卧槽!这他妈!”坐在前排的一位男生喊了一声,四周同学都被吓了一跳,那男生像是发现惊天秘密一般,毫不掩饰地跟旁边的女生讨论起来,“这不是表白是什么?”
“他们俩铁定是真的了。”
“啊!好甜!”
“张雨纯生病了就唱歌向她表白!亓秋野怎么这么会啊!”
四周已经好多人在谈论了,任意初越听越不对劲,连亓秋野唱歌他都没心情听,小声嘀咕道:“什么张雨纯啊……”
“别听别听!”范林立马伸手捂住他的耳朵,但转念一响,捂上耳朵连亓秋野唱歌也听不见了,又把手放下,说,“别听,你抬头,亓哥看着你呢!”
任意初皱着一张小脸抬头,舞台上的光落在亓秋野肩上,脚下落着一圈影子,歌声重新传进任意初的耳朵里,他不再听见四周的私语,眼里,脑中,全都只剩下亓秋野,这首歌是唱给他听的,他独一份的,在这样的人海中,亓秋野隐晦地向他传递爱意。
“我想带你骑单车,我想和你看棒球……”
亓秋野有多喜欢他呢?他好像看见一点,是可以让他在人海中表白的的程度。
最后一个尾声飘进任意初的耳中时,亓秋野起身向台下鞠了躬,但没有急着下台,拿起话筒,说:“这首歌叫做《简单爱》,送给各位正处于暗恋中的同学,希望大家都大胆去爱,在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大人之前,放肆去喜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台下一阵起哄,呐喊声快要掀翻礼堂了,除了各位老师的脸色有异意外,所有同学都开始起哄。
亓秋野大概是察觉到了一众老师的目光,轻咳了一下,说:“当然,前提是要好好学习哈!”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最后,亓秋野说:“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在这里说一下,我和张雨纯同学并不是大家所说的那种关系,希望大家不要在讨论下去了,这对我们都会造成困扰,谢谢大家。”
亓秋野再一次鞠躬,然后拿着吉他下了台。
“亓哥还是亓哥,”范林又开始感叹,“做事挺野的啊!”
任意初还是愣愣地看着台上,他发现亓秋野在舞台上和平常是不一样的,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和游刃有余,好像他本该站在舞台上,而且……他居然直接在台上向所有人解释传言!
愣神之余还有震惊,身旁有人推了推他,是范林,对他说亓秋野让他去休息区。
任意初立马起身,穿过人群向休息区跑去,定定地站在亓秋野面前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休息区的人都在忙碌,准备候场的和收拾道具的,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亓秋野看了他一会儿,拉着他出了礼堂。
天空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不密,像柳絮一样飘着,混着凛冽的冷风一起落在脸上,亓秋野把任意初的围巾往上提了提。
活动结束之后就可以放学回家,亓秋野直接拉着任意初出了校门。
直到坐上出租车,任意初才回过神来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去哪?”
“你都不知道去哪就跟我上车?”亓秋野觉得好笑。
“啊……”任意初想了想,说,“我跟着你就行。”
“这么相信我?”亓秋野靠到座位上,“小心我把你卖了。”
任意初还是侧目看着他,过了会儿才转头看向窗外,说:“你不会的。”
任意初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无条件相信亓秋野,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很早,早在冬天还没有来临,早在他心动之前。
城中有一条古街,古街的尽头有一座城墙,城墙外面对的是一条江,坐在城墙上面的亭子里,可以看到江的另一边以及俯瞰到整一片古街。
两人下了车往古街里面走,亓秋野说:“今天下雪了,我们等等看,看能不能捏个雪人。”
任意初看着被雪水打得湿漉漉的地面,说:“这里人这么多,你就是等到半夜也不会有积雪。”
“当然不是在这里等积雪,”亓秋野说,“我只是觉得下雪的时候这里应该会比较好看。”
“去年没有下雪,”任意初双手插在兜里,说,“前年只下了一点,但我好像没看,我都不太记得下雪什么样了。”
“那今年正好,”亓秋野说,“我能和你一起看。”
“以前呢?”任意初问,“以前你看雪吗?”
亓秋野说:“以前不怎么看,也积不起什么大雪,隔天等我起床打算捞一把回来的时候,它都化成水了。”
任意初笑起来:“那你还盼着今年能捏上雪人啊?”
“我不盼,”亓秋野看着他说,“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而已。”
任意初耳朵一热,别过脸去,有点不好意思了,亓秋野总让他猝不及防。
前面有一家卖糖人的小店,一位老爷爷正在用糖画画,任意初向那边走过去,看着老爷爷画出一只羊。
亓秋野跟在他身后,问他:“想要吗?”
任意初觉得这只羊跟他的暖手宝长得有点像,点了点头,找老爷爷要了这只羊,然后说,“你也来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