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秋野看着他露出来的脸,白净的,大概是因为运动的原因,还有点红,他上手摸了摸,是凉的,于是他把自己的两只手掌心都捂到了任意初的脸颊上,掌心很热,他捧着任意初的脸晃了晃,“你的脸好冰。”
任意初没躲也没反抗,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亓秋野。
他能感觉到亓秋野掌心的温度和自己脸颊的温度形成的温差,热源就这样源源不断朝他涌来。
其实并没有多暖和,但他觉得热源已经通过脸颊传递到了全身,最终全部冲向他的心脏,在那里给他猛地一击,于是,心跳不听话地开始加速了。
亓秋野觉得,他喜欢任意初多半是因为那双眼睛,最开始看到的时候他就觉得不一样,跟他见过的所有眼睛都不一样,这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让他非常想要干点什么。
就好比现在,亓秋野可以从瞳孔中看见倒映出来的自己,也可以看见那双眼睛非常干净澄澈,还可以看见任意初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有一点……害羞?
他轻轻掐了掐任意初,试探性地问:“你在想什么?”
任意初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眨眨眼,小声说:“没……”
亓秋野越看心越痒痒,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任意初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确切喜欢上任意初是在什么时候,可能很早,早过那场烟花秀,但他此刻非常想做一件事,他想亲他,亲亲任意初的脸颊。
亓秋野深吸了口气,强行把那股念头压了下去,放下手,错开视线,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滑雪累吗?”
任意初在亓秋野错开视线的时候也偷偷舒了口气,他舔舔唇,“不累。”
亓秋野还想接句话,身后一个小姑娘的喊声突然把他给截胡了——
“哥哥!”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任夏!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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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夏脚上踩着单板停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惊喜地看着任意初和亓秋野,然后蹭着地上的雪向他们走过去。
“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任夏问。
任意初看见任夏的时候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任夏身后,发现只有她自己。
亓秋野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问她:“你妈妈呢?”
任夏笑嘻嘻地坐到他们边上,说:“小亓哥哥,我妈妈没有来,是爸爸带我来的。”
“那爸爸呢?”
“他被我甩在后面了!”小姑娘的神情非常得意,声音放轻,像说悄悄话似的,“他比我笨。”
亓秋野笑了一下,看任夏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山顶滑下来,这么长的一条雪道自己下来还把大人甩在身后,可以见得玩得有多熟练了。
“那你很厉害啊!”亓秋野夸赞她。
任夏笑了起来,谦虚道:“还可以啦,你们也来滑雪吗?”
“对,”亓秋野看了一眼任意初,对任夏说,“我们正准备上去,你要跟我们一起上去吗?”
任夏看了看任意初,又朝身后的雪道看了看,没看见任晖堂,说:“我要在这里等爸爸,不然他下来了找不到我。”
“爸……”任意初原本想说爸爸,停顿了一下后,改口说,“你爸爸也会滑雪?”
“会,”任夏点点头,说,“爸爸跟我一起学的。”
任意初问:“你玩滑雪多久了?”
任夏在脑子里数了数,说:“五年。”
五年,也就是说,任夏五岁的时候任晖堂就带她来滑雪了,并且还为了她学了滑雪,看任夏的样子应该经常会来,不然任晖堂不可能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毕竟滑雪要是不熟练是很容易受伤的。
任意初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从刚才看到任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一定是任晖堂带他来的。
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冒了出来,就好像有人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下,不痛,但也不舒服。
任晖堂是会这样,以前也会带着他出去玩,在他很小的时候。
但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那时候游乐项目没有这么多,他们会在附近的公园或是超市逛,即便是这样,他也会很开心。
周颖和任晖堂离婚之后,任晖堂就没再带他到处玩过了,或许是因为有了任夏的原因,任意初也非常懂事地没有再缠着任晖堂带他出去。
可任意初变了任晖堂却没变,他会带着任夏出去玩,在任意初和任夏之间,任晖堂只是换了个带出去的对象而已。
心情莫名变得有些复杂,他纠结于任晖堂的这种行为,想起上一次在他们家,任晖堂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一玩,任意初是拒绝了的,现在想来,他觉得任晖堂可能是那时候准备带任夏出去,所以顺便问他的。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从哪一步开始他没注意到问题。
有时候在想,如果那时候他依旧在每次拿了第一之后去找任晖堂要个奖励,如果他和别人一样会对着自己的父母随意闹脾气的话,任晖堂是不是就会和以前一样哄着他,和现在对待任夏一样对他呢?
他那天应该是想答应的,可为什么又拒绝了呢?
可能是因为任夏,因为他在他们家的时候,更像一个局外人,像一个去做客的外人。
现在没人会在乎他是什么想法,他都长这么大了,也没人会像对待小孩那样对待他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任意初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并且现在来了一个亓秋野,一个会对他说,我们是朋友,你想做什么我陪你的人。
任意初看了一眼亓秋野,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他听见亓秋野说:“小初?”
“怎么了?”任意初问。
“我刚才说,要不我们陪任夏等等?”
任意初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不想陪任夏等任晖堂,他甚至希望赶紧离开,最好当作今天没有碰见他们。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出来,他看了眼任夏,小姑娘也在看着他,最终同意了。
小姑娘眼睛瞬间溢满笑意,扑到任意初身上用脸蛋贴贴他的蹭了蹭,说:“好噢!”
任意初始终做不到对小孩心硬,就像现在,在任夏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非常恶劣。
他想回搂任夏,又矛盾地不想碰他,好像这样一搂,就算是否认了自己的所有想法,并且承认自己非常在意这件事。
手就这样要抬不抬地停在了任夏背后,亓秋野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然后笑着看他。
任晖堂找到他们的时候,亓秋野已经和任夏玩起来了,他有些震惊地问任意初怎么也在。
任意初用一句话回答了:“我和亓秋野来滑雪,刚才任夏下来的时候碰见的。”
任晖堂和善地笑了笑,拍拍任意初的肩,话语间透着不只知是感概还是意外:“都已经会滑雪了。”
任意初莫名地不太喜欢这句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没有任夏熟练。”
任晖堂没听出来任意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笑着说:“任夏玩了好几年了,你经常练练,说不定还能比她厉害。”
不知道会不会比任夏厉害,但他今天已经不太想玩了。
所以后来他们没有跟任夏一起上去,而是和她说了再见。
出了滑雪场,亓秋野打了一辆去市中心的车,在车上,他开口说:“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任意初觉得自己隐藏得挺好的,任晖堂都没有发现,亓秋野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问。
“感觉,”亓秋野说,“从任夏过来之后,我就能感觉到。”
“哦。”任意初回答。
然后就没有了。
亓秋野没有等到下文,也不继续追问,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市中心。
从滑雪场出来就已经是下午了,到达市中心的时候临近晚餐时间,亓秋野说:“吃饭去吧,想吃烤鱼吗?”
任意初没所谓吃什么,没有犹豫答应了。
烤鱼店还要往前走一段路,在冬日里算是挺折磨人的,冷风时不时刮在身上,任意初不禁打了个寒颤,亓秋野一抬手,帮他把外套上的帽子兜在了头上。
坐在烤鱼店内点完餐,任意初开始盯着眼前的餐具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他打算把心情调整一下,不然一直这样不吭声对亓秋野不太礼貌。
烤鱼上菜的时候,亓秋野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说:“不开心就不要想了,我们今天出来,是为了开心的。吃饭。”
任意初看着亓秋野,心情始终没有调整好,没忍住,对亓秋野说了出来。
“我不喜欢任夏。”
亓秋野夹鱼的动作没有停,好像也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稀奇。
“不是不喜欢,”任意初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就是如果她是我的表妹或是一个认识的小妹妹,我都喜欢她,但她是我爸的女儿,你可以理解吗?”
亓秋野看着他,说:“意思就是,如果身份不同,你不会不喜欢她。”
“也不是……”任意初觉得亓秋野这样的总结也不是很恰当,“我没有不喜欢她,你也看见了,她其实对我……还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