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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秋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总能时不时想起一个人，想起他说的话，想起和他一起呆过的地方，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还是得怪范林，天天说着想谈恋爱，连个幻想对象都没有，自己幻想还不够，还非要在亓秋野面前说，弄得他也有点心猿意马的意思。
不过亓秋野比范林强一点，他有一个幻想对象，虽然他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对象会是任意初，还他妈是个男的，但，就像范林说的，有点儿心脏乱跳的感觉，还非常想要掐一掐他。
亓秋野盯着眼前摊在课桌上的古文练习已经快一节课了，一个字也没理解，索性不看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甩，拍了拍范林的后背，范林转过来，嘴上咬着一支笔，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亓秋野。
亓秋野照着他脑袋往下薅了一把，说：“别用这种弱智的表情看我。”
“……”范林瞪大眼睛，拿下嘴里的笔，震惊地说，“亓哥，我又哪让你不顺心了？”
要这么说，多了去了，刚才因为范林在他耳边念叨那些，导致他整节自习课都在琢磨。
亓秋野“啧”了声，说：“下去打会儿球吗？”
于是这两人旷了下午两节课在篮球场打球，球场是在室外的，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打出了一身薄汗，范林从学校超市走出来，带了两瓶水，递给亓秋野一瓶以后，跟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我们俩这样旷了两节课，没事吗？”范林问。
亓秋野也是佩服范林这反应能力，都到这时候了才问，他说：“有事，得记过。”
“啊？”范林惊了，“没人这么说过吧？”
“校规手册，不仔细看？”亓秋野反问他。
“……靠，”范林真是受到惊吓了，灌下去大半瓶水，打了个嗝，“亓哥，我要是说我是被你绑架的，能不能不受处分？”
亓秋野睨他一眼，说：“你打算让我自己扛？”
范林想了想，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两人受罚不如一人受罚，不是你叫我来打球的吗？”
“滚蛋！”
这两节课过后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下课铃刚打响没一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往食堂冲过去了。
范林看着抢在最前面那几个不知哪个班的同学，笑着说：“还是吃饭最积极，一看就是高一的小弟弟。”
亓秋野坐在地上半屈着腿，一只胳膊肘搭在膝盖上，说：“你又知道了？”
“我当年也是这么干的。”范林回答，完全不害臊。
“现在不也是吗？”亓秋野眯了眯眼。
范林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要是的话，这会儿已经冲到食堂拿着餐盘告诉阿姨我要吃什么了！”
亓秋野笑了声：“那你比他们快。”
“诶！那不是任意初吗？”范林突然看着某处喊了声，“任意初！”喊完还不忘举起手招了招。
亓秋野顺着范林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被范林传染，任意初竟然也站在原地向他们招了招手。
亓秋野把范林挥舞的手臂拍下来，说：“别招了，吃饭去。”
说完就朝任意初走了过去。
黄昏的天呈现出昏黄色，将落不落的太阳隐在云层之间，它不像夏天那样亮得刺眼，是柔和的，映在身上的时候会变成一层饱和度很低的滤镜。
任意初站在一棵桂花树旁等亓秋野走过来，他看见树上竟然还残留着没有掉落的桂花，伸手摘了一簇放在鼻前闻了闻。
他脖子上戴着今早亓秋野还给他的围巾，任意初总是喜欢把围巾拉得很高，但这次亓秋野走近的时候看见任意初没来得及拉上的围巾，整张脸都被围巾围在里面。
亓秋野问任意初：“香吗？”
任意初把托在手心的那簇桂花放到鼻子前又闻了闻，说：“已经没有味道了。”
鬼使神差间，亓秋野也稍稍低下头在他掌心闻了闻，然后抬眼看他，说：“我闻见了。”
亓秋野一直都觉得任意初是桂花味的，可能是因为那次在卫生区打扫落花，让他脑中的记忆形成了节点，导致他现在也能够感觉得到，四周好像就是飘散着桂花的香气，干净又清澈的。
“闻见什么了？”范林落后亓秋野两步，就听见他说这样一句。
亓秋野顿了一下，深吸口气，说：“我他妈闻见你的汗臭味儿了。”
吹来一阵微风，把任意初掌心的桂花吹落在地上，手被吹得冰凉，他赶紧兜上围巾，把手放回口袋里，笑着跟在亓秋野身后去了食堂。
范林果然吃饭积极，先跑进食堂排上队，买完餐后飞快地扫一眼食堂里的座位，找到一个还没有人坐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
亓秋野觉得这一点非常好，跟范林一起来吃饭，不用愁没位置坐，他和任意初跟在范林身后只需要等着坐过去就行。
吃到中途，范林看了一眼任意初的餐盘，不由地提出疑问：“你不吃这个，为什么要点？”
任意初夹起一块肉说：“因为我吃这个。”
“可别的菜也有肉啊！”范林还是不明白。
“可别的菜味道不好啊！”任意初回答。
“……”过了片刻，范林还是没有忍住，感叹到，“老师，你这一般的挑食还不能比。”
任意初抽空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范林这时候已经吃完饭了，放下筷子，说：“就是说，你这更高级一点，挑着挑。”
亓秋野听得直乐，靠在椅背上说：“就你会说话，闭嘴！”
任意初没话说了，跟着他们笑起来，每次都能被他们拿出来调侃，他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什么，挑食就挑食吧。
倒是亓秋野，每次都有注意任意初挑出来不吃的东西，确实不是那种正常的挑食，因为有的菜，他上回吃，这回就不吃了，亓秋野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任意初的路数。
食堂后门有一排洗手池，是为了方便学生饭前饭后洗手的，三人往后门走过去洗了个手，任意初落后他们几步，亓秋野和范林就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等他。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位男生往亓秋野手中塞了一个暖手宝，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准备跑开了。
范林这时候反应特别快，提着他的后领抓回来，问：“干什么啊？你干什么？他有喜欢的人，这东西不能乱送！”
男生向后踉跄两步，语速飞快解释起来：“我玩大冒险输了，她们让我给他送个暖手宝，我送完了，我走了！”
男生趁范林还在理解他的话的空档挣脱开，逃命似的逃走了。
亓秋野听完这两人说的话，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更需要解释的了，看着逃难似的离开的男生，亓秋野选择问范林：“我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范林接得无比自然：“任意初啊。”
亓秋野瞪大了眼睛看范林，甚至还心虚似的看了一眼朝他们走来的任意初，低声问：“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没说，但我感觉到了。”范林很懂的样子，朝亓秋野挑了挑眉。
任意初正好走到他们面前，见这两人神情都有些古怪，问：“刚才那个男生怎么了？”
“给亓哥送了个暖手宝。”范林抢答。
任意初顺着看向亓秋野手中的暖手宝，粉色的小猪，脑袋上还戴着个蝴蝶结。
“男生……送的？”任意初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对啊。”范林说，“你不是看见了嘛。”
任意初眉头皱了一点，问：“男生送这个干什么？”
“喜欢他呗！”
亓秋野瞬间震惊了，范林在说什么？
刚才那人是这么说的吗？
不是啊！
亓秋野想解释：“什么——”
范林立马截胡，对着任意初感叹：“亓哥真的，男女通吃！”
任意初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不知道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惊讶多一点，还有一点不知所云的沉默。
晚自习坐在教室，任意初竟然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范林那句“男女通吃”和“喜欢他呗”。
呗什么呗？
还有那个粉色小猪，哪有送男生这种可可爱爱的东西？
亓秋野居然还收下了？
任意初转过脸看了一眼亓秋野，居然在玩那只猪！很喜欢吗？
再看一眼，哦，放进桌肚里了。
再看一眼，亓秋野向他走过来了！
“小初。”亓秋野轻声喊他。
任意初看他。
亓秋野把一道习题放到他桌面上，说：“这题你给我讲讲？”
“……”
任意初现在不是很想讲，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慌。
按理说，亓秋野收别人的礼物也没什么，之前还有女生给他送东西，情书巧克力，任意初完全没有现在这种别扭的感觉，那今天为什么有？
任意初看了看题，是一道比较复杂的数学题，但类似的题型任意初之前是给亓秋野讲过的，按照亓秋野的聪明脑袋来说，不可能不会这道题。
他又看了看亓秋野，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别扭还是因为亓秋野装作不会这道题，他说：“我也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