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亓秋野举起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别给我发什么好人卡。”
“没发好人卡,我发自内心,你这人真挺好的。”王炳元抬起头了,“你还愿意帮助我……谢谢。”
任意初全程安静地听完,他没什么发言权,但王炳元最后那句话说得很对,亓秋野这人真挺好的。
亓秋野一听这“谢谢”,浑身不舒服,搞得跟他在做慈善一样,起身往他们手里丢了几罐饮料,走到展柜墙前又走回来,还是不自在,说:“以后谁都别跟我说谢谢了,我这两个月,光是听你们俩的谢谢,就听了一堆。”说着视线从任意初扫到王炳元,警告一般,却又透着几分玩笑。
这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坐了回去,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问徐言,说:“比赛第一的乐队有五万元奖金还赠送一件两万以内的乐器,如果拿了第一,这些都给王炳元,行吗?”
徐言和亓秋野一样,都算是个贵少爷,他最开始想让亓秋野跟他一起参加是因为这是乐队比赛,现在听王炳元这样说了一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要是真拿了第一,乐队也玩了,奖金也拿了,两全其美的事。
他没有犹豫,说:“行啊,不过——”他把视线移到任意初身上,发出疑问,“他也来吗?”
任意初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是你们。”
亓秋野坐在任意初边上,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挺可爱。
亓秋野调出他之前看过的比赛信息,递给王炳元说:“这是比赛信息,你看一下。”
徐言想到件事,问:“亓秋野你……”
“没事,不告诉我爸。”
亓秋野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亓秋野身上总有一种的气质,让人莫名地很相信他。
“那就我们三人吧,亓秋野主唱、吉他,我打鼓,王炳元你的贝斯还在吧?”徐言说。
王炳元记下比赛要求,点了头,说:“还在。”
“我还有个事忘了跟你们说,”徐言说,“这个比赛是会在视频平台直播的,海选没有,但之后的入围赛、决赛会有。”
王炳元觉得无所谓,亓秋野想了想,反正他爸也不会上视频平台看什么综艺,于是点了点头。
“行,”亓秋野抻了抻腰,“海选需要交原创demo,我们之前那首改改我觉得可以用。”
几人一聊上感兴趣的话题就歇不下来,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任意初不太懂这些,坐在沙发上听,亓秋野偶尔闲聊逗他几句,徐言自来熟也会加入,王炳元会跟着笑。
这种氛围相处起来很舒服,并不会感到有什么融入不了他们,或许是因为有亓秋野在,好像有他在的地方都热闹,来之前的烦闷心情也随之消散了,现在只剩下开心,连任意初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亓秋野在的时候,他都是快乐的。
回家的路上,任意初脸上还挂着笑,对亓秋野说:“你很喜欢音乐。”
亓秋野回他:“嗯,人总要有一个热爱的东西嘛。”
人总要有一个热爱的东西,任意初想,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热爱的,甚至连学习也说不上热爱,只是应该这么做而这么做而已。
“梦想,”亓秋野说,“梦想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人总要有个精神的寄托,我把它寄托在音乐上,依靠着这个,我可以走很远。”
任意初跟着重复了一遍:“梦想……”
“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任意初认真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任意初眼神认真,看着亓秋野的时候挠得他心痒痒,让他很想上手揉一把,他捏了捏拳,说:“那应该是还没有发芽,再等等,可能明天就有了。”
“一定会有吗?”
“也不一定吧,”亓秋野说,“可能那不能算是梦想,可以说是执念,是你想得到的,想要看到的,或者是你为之努力的。”
这一晚的月色宜人,沥青路面上偶尔驶过几辆车,他们所去的方向,可能就是所谓的梦想。
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寄托。
人好像总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为了生,为了某个人,为了某件事,而正因为有了这些寄托,才会让他们觉得生活变得有意义。
但任意初不知道,在他这将近十八年的人生里,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他也没有什么寄托的梦想。
他的生活总是按部就班,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人问过他,你想要做什么。
回到家时,周颖已经在家了,看样子也是刚回来没多久,见任意初进家门,问:“怎么这么晚?”
因为下午的事,任意初现在不太想跟周颖说话,胡乱“嗯”了两声。
“去哪里了?”周颖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问他。
“和朋友去玩了会儿。”
周颖走向他,问:“什么朋友?”
任意初不喜欢周颖这样刨根问底,像是要清楚他晚回家的这段时间从头到尾都做了什么一样,他皱起眉,有些不耐:“就是朋友。”
周颖听出任意初语气里的不耐烦,抬高了声线:“你怎么跟我说话总是这样,下午跟你说事的时候你就这样,我让你感到厌烦吗?”
傍晚晚饭那段时间,周颖给任意初打过一个电话,说的是她的那个男朋友,这几天想要住在他们家,周颖在征求任意初的同意。
但任意初一听就皱起了眉,直白地拒绝了。
一开始周颖还好声好气地给他解释理由,说那位叔叔这几天在这边有事,家住在隔壁市每天来回不方便,住酒店还不如住家里,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总之说了很多,任意初越听越不耐,他不明白,那位叔叔一看就不差钱的样子,去哪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带回家。他不妨碍周颖谈恋爱,跟谁谈恋爱,因为这是她的事,但带回家就不行,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抵触。
于是两人在电话里争吵了几句后,周颖把电话挂了。
任意初现在也不想跟周颖说话,只听着周颖在他耳边抱怨,又继续了下午的话。
“你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让那个叔叔来家里住几天有什么关系?你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看不见他几次。他也要工作,只是晚上来住几天,你这小孩怎么就这样死脑筋?照你这样说,我以后要是结了婚是不是还要搬出去啊?”
“你别乱说行不行!”任意初忍不住也太高了音量,“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来家里,有什么问题吗?”说完,径直走回了卧室,卧室门不轻不重“啪嗒”一声,隔开了两人的争吵声。
隐隐还能听见两声周颖在外面的念叨的声音,任意初烦躁地把自己扔在床上,用枕头盖住了脑袋。
缓了很久才把这点烦躁的情绪压回去,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想,为什么亓秋野的家庭看起来这么和睦,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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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秋野,你昨天晚自习又逃出去玩了?”范林趴在亓秋野桌上,没骨似的,动作像在打探情报。
亓秋野正靠在椅背上,手上转着笔:“你又知道了?”
“谁不知道啊……”范林蔫巴巴的,“我后桌没了这么大一个人。”
亓秋野笑了,坐直身子拍了拍范林的脑袋,说,“起来,别老趴我桌子上。”
范林蹭一下起来,改用手支着下巴看亓秋野,说:“亓哥,昨天任意初也不在。”
“是吗?”亓秋野装得很像。
“是啊,”范林真以为亓秋野不知道,皱着眉开始八卦,“昨天老师都在开会,他也不可能是去找老师了。你说,他干嘛去了?”
亓秋野问:“你怎么不去问他?”
范林看了一眼任意初,正在背英语,样子认真得让他觉得现在去打扰人家就是罪过,他摇头,“不影响他学习。”
“那你来影响我学习?”
范林看着亓秋野,又看了看只有一张卷子的桌面,张了半天嘴也没想好怎么骂他,于是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
高三基本上都是在复习做题,今天做卷子,明天上课讲解,讲解完就继续做下一套卷子,如此反复。但老师讲解的一般都是难题,像亓秋野和范林这种学生,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做不来的题。
自习课的老师管纪律,只要不做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坐在哪干什么老师都不管,说是大家也都十七八岁的人了,该干什么都应该自律。
说白了,你要干什么我不管,只要安静不影响其他人。
于是,这俩人就在晚自习的时候坐到了任意初身边,范林这人憋不住,忍了一整天的心事,终于在晚自习的时候等来了机会。
刚讲完一大题,任意初让他们休息一下,放松大脑捋一捋思绪,范林就这样捋思绪了。
他声音压低,窃窃私语般,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对接暗号:“老师,你昨晚怎么不在?”
任意初倒不遮掩,被发现了就坦白:“逃课了。”
“卧槽!”范林一惊,周围的几位同学一齐看了他一眼,他尴尬地对同学笑了笑,道了个歉,又转回来窃窃私语,“你居然会逃课?为什么?压力太大?果然,学霸也是会被逼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