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道:“想来是澹台前辈自己都控制不了这把刀了吧?”
公孙道:“正是如此,这刀具备了魔性之后,竟起了反噬之心,刀身欲血,刀锋萦魔……日日需以鲜血相供,否则它就自行出去嗜血,根本管束不住!就这样,死在刀下的冤魂越来越多,这其中,不乏无辜的黎民苍生……”
包拯道:“真乃妖刀也,只是,这刀后来又如何被封印了?”
公孙有些悲戚得笑了笑,接续说道:“封印这把妖刀的人,亦是澹台丞本人,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这把妖刀,便用自己心头热血淋于刀身之上,以铸刀之人的鲜血压制此刀魔性,并以自己的性命立誓镇住此刀,直到这刀遇到下一任可以压制住它魔性的主人才可出世!”
展昭点点头,眉目清正:“澹台前辈风骨峭峻,光风霁月,实乃我辈临摹之典范。”
公孙又道:“这刀后来又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夏后氏首领禹治水之时,此刀出世助其治水并平定天下,然禹死后,这刀便再次隐迹;第二次出现,便是姜尚伐纣助周之时,姜尚凭借此刀斩妖除魔,最后还颁了封神榜……”
包拯又捋了捋胡须,叹道:“看来此刀非有得之士不能得之,只是,照公孙先生的意思,此刀应名‘斩妖泣血’,为何如今人人都只识得‘泣雪垠刃’?”
“大人有所不知,斩妖泣血这名过于暴戾,那姜尚以为刀名将助长刀的煞气,恐此刀再伤及无辜,便将此刀改了名为泣雪垠刃。”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玉堂忽然问道:“公孙先生,此刀出世,会有何种征兆?”
公孙点点头:“确有征兆,传说天降红雨,血浸峰绵便是妖刀出世之兆。”
展昭挑挑眉:“天降红雨,血浸峰绵?”
公孙道:“皆是不详之兆。”
展昭摇摇头,转过头去看白玉堂,却见白玉堂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些。
许是感觉展昭正看着自己,白玉堂回过头,凤眸微眯,下颚轻扬,语气沉敛道:“猫儿,看来,郑州之行,定不会让我失望。”
第4章 开封切磋
展昭见白玉堂笑得如此诡异,不禁嘴角抽搐道:“不会那么巧吧?”
白玉堂点点头,不理展昭:“先生说的两种异象已然出现。”
公孙策抬起头,有些讶异得问道:“五爷的意思是,郑州果如传言所说,天降红雨,血浸峰绵?”
白玉堂道:“便是穹山之顶,我来之时有听闻穹山之顶忽降血雨,将整片山头都褪染成了鲜红一片,这种异象百年难得一见,自然传得也快。”
公孙策摸着下巴,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道:“郑州穹山之顶?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有一座诡宅,名叫洛羲府。”
一旁的包拯没听明白,又重复道:“鬼宅?”
公孙摇头,说道:“大人,此诡非彼鬼,那洛羲府乃是一座藏满机关的府宅,诡异程度难以想象,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建成的……”
展昭道:“谁那么无聊在那么高的山上造一座放满陷阱的老房子?又不是捕耗子。”
白玉堂转头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抬头望天。
公孙眨眨眼,笑道:“展护卫,如果你有一件宝贝,世间之人纷纷觊觎,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抵挡过一众之力,又不想让别人把宝贝抢走,这个时候,你会如何做呢?”
展昭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眼白玉堂,继续望着天说道:“这个……让他们知难而退?额……公孙先生的意思难道是……”
“他们建了座铜墙铁壁,将宝贝圈在里面,让人敬而远之。”
“这宝贝,该不会就是……”
公孙站起身,拍了两下衣袖,嘴角勾着一抹神秘的笑,只见他慢悠悠踱着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走了没几步,头也不回得说了句:“以前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想过,现在看来,洛羲府的那件宝贝,很可能就是你们想要找的那东西……”
是夜。
白玉堂拽了拽自己还有些湿哒哒的发丝,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展昭忙里忙外得铺床。展昭在床下又加垫了一层垫絮,又铺了一床晒了一下午的新被子,抖抖枕头,掳掳被子,最后双手插在腰上吐了一口气,大功告成。
然后他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起身走到床旁,摸了摸被絮,然后坐在被子上,很无辜得抬头看着展昭:“没有得月楼的天字一号房好。”
展昭嘴角抽搐:“还真是委屈白五爷你了。”
白玉堂还很大度得笑笑:“没有关系,将就一下吧。”
然后他刚想钻进被子里,展昭就点了点他的肩膀,朝着里边那床被子努了努嘴:“老鼠,早上打赌你输了,睡里边去。”
白玉堂没多想,反正睡里睡外都一样,于是手轻轻一撑,一个轻巧的翻身就进了内床,刚打算盖好被子,就见那猫笑得很贼得看着自己,白玉堂心里一咯噔,就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猫儿,你笑什么?”
展昭摇摇头,亦上床盖好被子躺下,然后说:“没什么,睡吧,明早还要赶去郑州。”
白玉堂越想越不对劲,可是又是在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于是就一脸防备得盯着展昭。
展昭笑道:“老鼠,干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玉堂看着展昭,最后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两人睡的位置上,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猫儿,睡内睡外究竟有何讲究?”
展昭道:“其实也没什么讲究。”
白玉堂挑眉,一脸怀疑。
展昭抓了抓脸,小小声说道:“其实,就那么一点点讲究。”
白玉堂眯了眯眼。
“前些日子,公孙先生给我们大家普及了一下关于床上睡法的讲究……”
白玉堂若有所思得看着展昭。
“他说,自古以来就有男主外,女主内一说,其实这一说法即是来源于床榻。”
白玉堂看了看自己目前和展昭的位置,没说话。
展昭继续道:“做丈夫的睡在外侧,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妻子;而妻子睡于内侧,便等同于绝对服从自己的丈夫……”
白玉堂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公孙先生还喜欢研究这个……”
展昭笑眯眯得看着白玉堂:“早点歇息吧。”
白玉堂“恩”了一声,突然间爬出被窝,起身就要跨过展昭。
展昭一愣,问道:“你干嘛?”
白玉堂说:“去吹蜡烛。”
展昭“哦”了一声,心道:何必那么麻烦跑去吹,用你的飞蝗石一弹不就灭了么?
白玉堂吹熄了蜡烛后,转身又走到床旁,展昭刚想缩缩腿让他进去,结果就感觉身体被人平推了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白玉堂已经扯过被子躺在了展昭刚刚躺的地方,而他,就这么被某人轻而易举得推进了内床……
于是,目前的情形一下子就变成了,某只猫睡在了里面,某只老鼠躺在了外面……
白玉堂盖好被子,两手还放在被子外面,撇过头微微一笑:“猫儿,晚安。”
……
片刻的沉默后,整个开封府热闹程度堪比白昼。
公孙两耳朵塞着棉花,躺在榻上慢悠悠翻着一本《太白诗集》,只见他卷着书轻轻敲了一下榻旁的窗台,抬头微微吟了句:“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唉,多么清净寂寞的夜啊……”
包拯整个人捂到被子里,扭到东,再扭到西,最后两脚一伸,平躺,开始数羊……
王朝闭着眼睛踢了马汉一脚:“头儿跟老鼠又闹上了,去,打扫战场。”
马汉翻了个身继续睡:“唔……现在去就是找死,赶明吧……”
另一间房里,张龙转头看着睡得死死的赵虎,叹气道:“让包大人再给腾间房出来给那白老鼠吧,别光用开封府的客房救济黎民百姓了,好歹也顾及顾及我们这些苦命人哪!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赵虎打着呼噜咂咂嘴,睡得雷打不动。
翌日一早,展昭打着哈欠坐起身,看到自己旁边的被窝空了,他揉了揉眼睛,心想,这老鼠昨晚上把床的一圈围栏全给拆了不分内外才肯睡,今天怎么还起那么早,精力充沛啊!
想一想的,又抱着枕头歪着脑袋眯起眼睛,迷迷糊糊刚开始要进入睡眠状态,忽然,有人“砰”得一下撞进了门来,展昭立马就被惊醒了,然后一脸奇怪得看着门口一副惊魂未定跌跌撞撞闯进来的赵虎。
“头儿,头儿,别睡了!事关咱们开封府的颜面啊,你要再不出去,我们就全军覆没啦!快快快,十万火急啊!”
展昭眨眨眼:“出什么事了?”
赵虎一脸挫败,哭丧着脸道:“头儿,五爷他不是人。”
展昭一听,反而笑了,笑过后,他才一本正经道:“他本来就不是人,他是老鼠。”
赵虎咳了两声,无比郁闷得说道:“头儿,赶紧出去为弟兄们挽回些面子吧,我们四对一还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就马汉还在死撑,我怕再过一会他就该飙血了……”
展昭站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得穿着衣服,一边说道:“谁让你们不自量力去招惹那只老鼠的,自己收拾残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