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居然如此高看此人,那臣也有好奇心了。”
曾有财在房间里等着,商人地位一向低贱,所以虽然此去西靖危险重重,他也没有求助于军队,而且听闻驻扎在此的正是北漠战神叶独,曾有财更是希望避开军队,防止被安个叛国罪。想起带他回来的小将军,曾有财在心中计较有没有什么话说错。那小将军长得漂亮俊秀而又一身贵气,还是一个女娃娃,曾有财不会把她当成普通人。原本以为是哪个边境将领的孩子,从初见就极尽夸赞,但是路上听到士兵称呼她为殿下,曾有财立即就知道她是谁了,北漠长公主闻戈公主任承清。逢人夸赞,准没错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这次曾有财不太确定。经商这么多年,曾有财见过无数人,但是却看不透这个十几岁的少女。明明出自天家,却放着锦衣玉食不要,来这种地方受虐。小小年纪就心思沉稳,一路上曾有财无论是谄媚,称赞还是故意打探,她都是一副斯文有礼又疏离淡漠的姿态。这样的人,故意夸耀有可能适得其反。
听到外面有人叫,曾有财打开房门,果然是叶独要见他。跟着士兵来到会客的大厅,正上方右侧的位置上坐着的就是任承清,左侧坐着的四十来岁的英挺男人,曾有财猜测就是叶独。
“小人曾有财见过殿下,见过叶将军。”曾有财上前两步双膝跪下,以头碰地,行了个大礼。
虽然摸不透任承清,但是叶独肯定是一个不喜欢话多的主。
看任承清没有开口的打算,叶独才说话:“曾家主请起,不用拘束,军中规矩没那么多,请坐下谈。”
“哪敢哪敢,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曾有财依旧跪着,低着头回应。
“起身吧,坐这边。”任承清再度开口,曾有财用余光看到任承清手指的位子,才站起来拍拍一副,坐在了任承清下侧,双手放在腿上,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
刚刚坐下对任承清抱拳行了个礼说:“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一路上多仰仗殿下照顾,不知道殿下身份,多有得罪,还望殿下见谅。”
“曾家主不用多礼,曾家商队在我北漠境内被害,应该是本宫对不住曾家。”
“殿下宽厚,真是我北漠百姓的福气。”
“曾家商队的货物,曾家主准备这么处理?”
曾有财一听,又跪下了才开口:“这批货物都是精巧器物,实用性却不大,几乎掏空了曾家家底。小人是一定要把这批货运到西靖去的,否则我曾家就真的倾家荡产了,变成曾经有财了。”
任承清一挑眉,敢情这是在向她要东西?看着曾有财卑躬屈膝的跪在下面,口头上却是在讨要货物,也不知是真大胆还是不要命。“曾家家仆都已经不在了,曾家主这一路艰险,准备怎么挨过去?”
“险中求富贵,我曾家这家业都是小人用命一笔笔挣来的,比这还凶险的小人也经历过,算不得什么。小人准备在这附近的城镇招些人手,相信上天会保佑小人的。”
“本宫和你做笔交易如何?”
看着曾有财还准备继续向西靖前进,任承清心生一计。“但凡殿下吩咐,小人定然竭尽全力。能为殿下做事,是小人三世修来的福分。”
“曾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漠沙城,应该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曾家家仆死了几人,活着几人。本宫派人护送你去西靖,你只要让他们以你曾家家丁的身份留在西靖就可以了。这些要去买卖交易的小玩意,果然精致,我希望你多和西靖权贵做做交易,毕竟这种东西普通人也买不起。”
曾有财又磕了个响头,“全凭殿下做主。”
曾有财那边说定了,剩下的就是任承清和叶独这边的人选问题,叶独全部交给任承清负责。任承清首先就把小都统以上职位都排除,这些人太引人注意。然后让江文衍把军中识字的,入伍年限比较短,表现比较好的人都挑出来。之所以以这三个要求挑人,是因为这项任务后面可能会涉及到和西靖权贵接触,大字不识不太方便进行,同样,如果入伍年限太长,容易被人认出,身上可能也会沾上军队的气息,表现比较好的才方便管理。
等江文衍把名册送到任承清面前,任承清又挨个考察了一番,最终确定了五人。其中以江阳为首。江阳今年才新入伍,父亲为当地教书先生,母亲出自于经商之家,从小修文习武,一心报国才入伍,长得俊俏,身手敏捷。任承清没有交代具体的任务,只让他们在西靖顶替曾家家丁身份,尽力融入西靖,多和西靖权贵走动。
等任承清选定人,也不多加耽搁,曾有财一行人继续赶路了,派墨羽骑护送他们到安全地带也就返回了。
第10章 帝后急召
任承清在边界已经第五年了,接近年关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到了,召任承清回朝。晚上,任承清带着酒去找叶独。
“我还以为殿下要多久才来找属下呢?”叶独打开酒,为任承清倒了一碗。
“这五年,多谢将军对阿清的照顾。”
“殿下过谦了,这五年,殿下改革防守,训练士兵,功不可没。临走前,属下到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将军请说。”
叶独拿出地图给任承清看,叶独准备依托山脉,修筑城墙,将整个南线边境给包起来。任承清却不赞同。“如果我们将整个南线依托山脉封锁,虽然西靖的铁骑踏不进来,我们的脚步也迈不出去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或许一段时间,我们不用的担心西靖的兵马,但是我们也彻底的封锁了自己。传闻南洲有奇物,可以引水上流,会不会有一天也有奇物,可以移山倒海,那我们封锁了南线又有何用。我到觉得现在很好,既加固了城池,又不过度阻碍出行,迁移了村庄,西靖再来掠夺,所得也少,而且,我们现在有骑兵驻守,西靖未必敢来。”
叶独考虑了一下,也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但是大部分士兵和百姓的意见,是想修起来。”
“为何。”
“不修,西靖有可能随时打过来,不修,他们有可能随时丧命。”
“作为军人,怎么可以如此贪生怕死!”
“士兵,先是人,才是士兵。人,都是怕死的,而战争,是会死人的。如果可以不打仗,没有人愿意打仗。殿下怕死吗?”
“本宫,本宫不怕死,人都有一死,本宫要死,就死得其所。”
“殿下不怕死,是因为殿下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而对于普通士兵来说,现在,活着更重要。”
“活着,现在我北漠只不过屈辱的活着,西靖频繁骚扰我边境,如果我和将军没来,还有多少边境的百姓死于西靖的屠刀下,这种随时丧命的活着,有什么意义。而且,西靖日益壮大,放任西靖的狼子野心,不亚于养虎为患。终有一日,我北漠会被西靖吞掉,连骨带皮。”
“对我北漠虎视眈眈的只有西靖吗?三国鼎立,平衡真的能如此容易被打破吗?”
“南洲兵弱而民富,恨不得我二国鹤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西靖一贯以掠夺南洲为主,这次转而对我北漠下手,南洲不也是在后面下了黑手。”
“我北漠一无强兵,二无资源,殿下以为我北漠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北漠要想长治久安下去,一定会开战。与其等待着南洲西靖联手,不如先灭西靖,逐个击破。”
“殿下深谋远虑,臣惭愧。灭西靖,平南洲,殿下要的不仅仅是北漠啊。”
“本宫要的当然是北漠,是一统天下的北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天下三分,百姓困苦,不如由本宫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一个清明。”
“臣定当辅助殿下完成宏远,平定四海,一统天下!”叶独跪在任承清面前,无比郑重。
任承清扶起叶独,“还请将军教我。”
“二十年前,西靖侵犯我北漠,西靖来势汹汹,而我北漠的将士无一人退却。殿下知道为什么吗?”
“一为我北漠地势易守难攻,二为将军领导有方,三为亡国之惧,无人能退。”
“殿下所说三条都对,但是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北漠地势一向如此,西靖早有对策;臣虽然领兵作战颇有心得,还算不上难逢对手;国家兴亡,百姓皆苦,臣说句不应该的话,朝代更迭,自古以来,未有不变。”
“那?”
“先皇下令,节衣缩食,支援战场,贵族世家纷纷效仿,将士后援充足,无后顾之忧;皇室贵胃亲涉战场,战死沙场者不计其数,整个国家以杀敌捐躯为荣。当时君臣同心,上下一体,共抗敌人,是臣所以赢得战争关键。殿下,我北漠的士兵,是人,也是士兵,如果需要上战场杀敌,为国捐躯,我北漠的男儿也个个是好样的,关键是,殿下是否能做到让我北漠的士兵个个都无后顾之忧,为国家而死,为北漠而亡。君臣同心,上下一体,我北漠才能壮大。殿下此去漠沙,臣可能需要好几年才能见到殿下,臣愿意为殿下在这边界,守护我北漠的百姓,训练我北漠的士兵,为殿下宏愿尽绵薄之力。臣只请殿下记住今日之言,结束这乱世,还天下一个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