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烦人亲戚
我丈人和我岳母一起扯她:“这种男人你要他作什么?根本就没有诚意待你,好在他承当着给你一半家产,?怎么说也有几万两纹银,?够给你当嫁妆寻个好上一万倍的。”
月娘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说:“我要他西门庆的银子作什么?我要的是他这个人啊!
庆郎,你回来啊!往后我什么事都依你,?你哪怕是把那个潘六儿给娶进门来我都是依的。你给我回来啊,?你带我一起走啊!”
我捂着耳朵不敢听她的声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回去,再次把她抱在怀里。
告诉她,她是我这辈子最最喜欢的女人,最最痛爱的姐妹,?我真的想和她一辈子都这么好下去。
可是姐妹终究只是姐妹,?她要的爱情我给不了!她要的温存我给不了!她要的孩子,我更是给不了!继续耗下去,?对她太不公平。
将那只死鸟往路边一丢,强忍着心痛一路狂奔着逃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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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休妻的事情轰动了整个州府,?西门府的财产分成两半,也就不再是清河县首富了。
而我丈人家平白得了几万两纹银,底气突然就粗了,?腰杆也就硬了,转眼大批巴结的人涌上门来,更有不少青年才俊上门向月娘求亲。
让我意外的是,这些人挨个都被月娘一家子人给骂回去了。
吴千户说了:“当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疯狗在想什么呢?图我闺女的嫁妆?想死你们!”
我丈母娘也说了:“我家那个傻丫头还惦着西门庆那个王八蛋呢!你们再等等,等着她把那个畜牲给忘干净了再说。
你们问我们家月娘想要个什么样的郎君啊?
呵,?简单啊,跟西门庆一样长得好,跟西门庆一样有钱,跟西门庆一样能哄女人的就成。
不过不能象他一样贱!翻遍大宋,再找不着这么贱的男人了!
哟,你们都不是啊?那你们在这儿扯什么混犊子,还不都有多远滚多远去?”
月娘一走,院子里陡然冷清了不少,春梅本就是她带回来的大丫环,她走了,春梅必然也是跟着她走。
还有些下人也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我也都教回去了。
吴千户教太爷替他来骂我。
他说:“西门庆,你非得这么认真是不是?
老子不想要你那几万两银子,是想叫你跟我闺女好好过下去,老子这边给你留着后路呢,你还把下人也给遣回来?是要彻底堵上这道门呢?”
我教太爷原样捎话给他。
我说爹,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你,现在我才这么叫你。
在我心里,你既象父亲,又象兄长,往后你不再是我丈人,可还是我的长辈,我的知已,我的挚友。
我认你作义父,岳母是我义母,月娘是我妹妹,我们两家人还这么时常来往着,不也很好?
太爷将我这话带过去,吴千户哭了,喝醉了酒把我西门庆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说我是这天底下头一号的混仗王八蛋。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贱的出奇,偏又这么招人喜欢!
他闺女天天哭着说忘不了我,他也忘不了我!
我丈母娘一提起我就骂,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可是但凡来个想提亲的男人,她就先拿着跟我比,比来比去的,说这些人全都不成。
然后就继续叨叨着骂我,说我西门庆真是贱得天下无双!我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贱,天下第二贱都得一头扎河里把自己给淹死他也不敢往我面前凑!
然后,吴千户又说,西门庆这个干儿子他认定了,谁要是敢在这个地盘上欺负西门庆,他带着手下千余人把那个人揍出屎来。
乱乱糟糟,恍恍惚惚,和离一事终成了定局……不,是我以为这一切成了定局。
这天上午我正在房檐底下晒太阳,突然听到大门一响,一队人马杀了进来。
这个喊:“堂哥,我来看你了。”
那个叫:“堂弟?,好久不见啊。”
有人说:“我的大堂叔,你这阵子不忙啊?”
又有人叫:“我亲亲的侄儿哟,咱们这可好久没打照面了。”
一群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打过招呼的,没打过招呼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男女老少一起拥进来。
我被这阵仗吓住,茫然看着这一堆热笑的面孔不知道该是先叫哪一个。
一个长得象四喜丸子一样的白胖大爷走到我面前一把拉着我的手,叫了一声:“叔,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亲侄小喜啊。”
我说:“看你长得象,具体是哪个小喜,我却不记得了。”
又有一个长得象条麻杆似的爷们儿走过来说:“给大堂哥见礼,我带着你侄儿过来的,来,小村儿给你表堂叔见礼。”
长得象根细麻绳似的黑小子凑过来叫了一声:“表堂叔好。”
原谅我还是没想起来这爷俩人是谁,又从人堆后面挤出来一个胖婆子,上来就抱我:“庆儿啊,我是你老姑,好久不见。”
一个长得象海鲜似的壮汉上来拉着我的手左右摇着说:“小庆啊,我是四叔啊!怎地一阵子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我从这群人的体态和长相上找不到任何西门家族的基因特征,只得怔着脸傻笑。
娇儿,玉楼和瓶儿一起走出来,将这些人全都打量了一遍问:“您几位是……”
那帮子人叽叽喳喳又报了一通名号,无非是与我驴尾巴吊棒槌,几百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们。
我被他们嘴里乱七八糟的祖谱绕得胸闷脑涨,直接问:“各位尊客,直说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小喜上来拉着我的手道:“堂叔啊,我们知道你最近休了妻,叫人讹走咱西门家几万两银子,可有此事?”
我赶快更正他:“没有人讹我银子,是我休了妻,按正理该把财产分人家一半。”
四喜丸子立马跺脚:“堂叔,你还是太年轻啊,太容易被人给骗到。依着咱们大宋律例?,要休妻不过是一纸文书而已,与财产不相干的。
若是她娘家真的争竞起来,你只需将她的嫁妆原样退还就是,哪儿能杀自己一身血肉,将财产分她一半哩?”
海鲜也说:“侄儿啊,不是老叔我说你,咱西门家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天上掉下的,是你爹你爷咱西门家祖宗十八代一文一文攒下来的,哪儿能说给就给?还一下子就给出几万两去?
我们几个得到消息就赶快过来了,银票铺子全都给了没?没给就想办法给赖掉,万不能上这个当。”
我将手从他们怀里抽出来:“这是我的私事,各位不必操心。”
“哪儿能不管?”我那圆球一样的老姑从人堆里跳出来,扯着和她一样圆球样的儿子教我看:“这可是你亲表弟?,你看看他,长得跟你一样不?
咱们现在一条血脉上的人物未说分西门家的一两银子,倒教个出了府的外人分走几万两?传出去都教人笑话。
闲话不多说,我们几个就是来护你家业的,从今个起,我们就在西门府住下了,但凡有人想要上门来拿钱物,叫他们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去!”
话音一落,立马得到众棒槌们的响应,这些人也不用我招呼,主动地分散到宅子里各屋住下,将行李一取,摆出扎长桩,打硬仗的架势来。
整个家突然间就这么热闹起来了。
晚上,瓶儿抱着孩子,娇儿拿着她那一堆首饰,玉楼抱着她那一堆帐本钻到我房里来。
我说:“不是吧?就这么被雀巢鸠占了?你们几个这战斗力也不成啊!”
瓶儿委屈着直掉眼泪;“这些人事儿太多了,今天非要上我房里来,说要看咱家官哥。
我寻思着,自家亲戚想看孩子咱们也不能硬拦着。
结果那个老姑说的话不三不四的,非说官哥他长得不象你,明明就是别人家的种!”
李娇儿懒洋洋地摇着帕子道:“按说这话也没错,你跟他们认真什么?说就说呗,反正大官人将官哥当亲儿子看,教他们干生气去。”
李瓶儿还是气得直哭:“我气就气在这里呢,大官人都没有嫌弃过我的儿子,他们倒是说三道四的,实在是太欺侮人。”
我安抚了她几句,问玉楼和娇儿:“你们两个怎么也不在房里头呆了?”
孟玉楼抱着脑袋看帐本,说:“快到年底了,帐目本来就多,他们带来的那些小崽子们又天天吵闹,我头痛得不行,到大官人这里来避避。”
李娇儿说:“别提了,那几个小崽子一刻也不消停,在我那园子里追猫打狗的,我也上你这儿来避避。”
孟玉楼道:“大官人,莫怪我说话直,这些亲戚平日里都不来往,今天突然全都上门来,怕是知道姐姐走了,你分了家产,他们也想上来打一把秋丰呢,你留着他们在这里能有什么好处?不如早些打发了吧。”
我摇着头笑:“罢了罢了,让他们闹上几日吧,免得这院子里冷清了我更是睡不着。”
她们几个知道我这是又思念月娘了,相互看了一眼,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李娇儿站起来一拍手:“得了得了,不说他们了,玉楼姐姐你也别忙呵了,咱们四个人刚好凑上一桌,打马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