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三书六礼正经娶过来的妻子,我爱他天经地义。可是你又能给他什么呢?你们两个在一起,又能有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耳听她这话有些过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武二手一抖,那把朴刀“哗”的一声。
他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回去睡!”
月娘后退半步,恨声道:“武松,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
刀柄一转又是一声“哗”,还是那三个字:“回去睡!”
“姓武的,你莫敢枉为!”
“回去!”
短暂的僵持,最终月娘把脚一跺,气恨恨地回床上睡了。
直男威武!
我暗自松了口气,枕着二郎的腿放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看武二还是精气神十足,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我在板凳上躺了一夜,硌得腰痛胯痛胁骨痛,走路都是扭着屁股三道弯儿,叫月娘给老子折磨的,都他么快变性了。
余下的时间里,月娘还是一找到机会就作。
到了客栈关上房门,我和武二刚点上两道小菜吃上,小酒满上,不到一分钟,这娘们铁定在隔壁喊,要么这儿疼,要么那儿痒,那么要死要活说自己心里不舒服,要上吊抹脖子。
看我不过去,她就不喊了,端了板凳进来,坐在旁边紧盯着我们吃东西,那眼神,刀子似的。
我鼻塌眼歪地趴在桌子上,睁着两个熊猫眼儿,心里默念大悲咒。
二郎倒是淡定,不管她怎么作,只当看不见。
月娘干坐了一会儿嫌没劲,又指着我开始数叨。
说我胡混喝酒逛窖子,扒戏子裤子,摸娼妓奶,无端纳妾左一个右一个谁也拦不住。
说我彻夜不回家,跟着应伯爵他们几个,摸寡妇门,走暗娼道儿,包戏子弄小倌儿,那叫一个舌灿莲花遍地开。
老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以前的西门庆这么不要脸。
我知道她说这些是故意让二郎听的,可惜二郎最不喜欢女人,她说什么也只当没听见。
我说:“二郎,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花荣那句话了,谁家有个一妻几妾,那是真在家里头呆不住。”
武二默默地把棉袄翻过来,从里头抠出几团棉花,先堵了自己的耳朵,又取了两团把我的也给堵上,两个人闷头喝酒,眼神交流,任凭月娘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去。
这一路走着一路熬,等到了沧州,我基本属于神游状态,人跟吸了大烟似的,看谁都罩着一层雾,贼他么有仙气儿。
到了柴大哥庄上,先引着月娘去见那几个娘们儿,指望她们姐妹相见互诉亲情,暂时可以忘了我的存在。
结果一进门,就又进了狼窝。
几个娘们儿一见月娘来,上前就抱住,姐姐长姐姐短别提多亲热,更是拉着我不放,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往后还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吴月娘一见她们几个,立马恢复了往日里端庄贤淑老大姐的模样儿,一点不见外地教下人安置茶饭,说要先吃个团圆饭庆祝相聚。
那几个女人又少不了问月娘夫家的事儿,月娘就是淡淡的一句:“他死了,我就跟着大官人回来了。”
这些女人们听了这个消息又是高兴的不行,直说那个男人死了真好,这世上哪个男人也不如咱家大官人,改天让大官人给你重新下了聘礼,咱们往后还是一妻三妾四姐妹,好好过日子。
女人们一开口,你是别想插上话,好半天我才半死不活地缓过一口气,说要去看看朋朋,李娇儿一把扯着给我按回到椅子上:“放心吧,大小姐有人照顾?,大官人您不用惦记。”
我他么是惦记她吗?我是惦记自己家男人呢,刚想往外看一眼我家二郎,几个娘们扳着把我的脖子扭回来,说要看看我胖了还是瘦了,这一路上受苦了没?
我实在受不了了,推开她们几个说:“娘子们,我要郑重地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往后你们几个人好好过吧,我想跟我喜欢的人一起过。”
除了月娘在冷笑,别的女人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这才试探着问:“大官人,你这是又相中谁家小姐了?那你把她给娶回来嘛,咱们往后还是一起过日子。”
我道:“我不娶,这回我是打算嫁……”
场面默了一瞬,屋子里的女人们全都暴笑起来。
李娇儿笑得直往月娘身上倒:“姐姐啊,你听听,大官人这是糊涂了?他一个大男人说要嫁呢。”
月娘冷笑:“可不是糊涂了吗?大官人糊涂得还不轻哩。”
孟玉楼也是笑得直抹眼泪:“大官人啊,你可就别逗我们了,这个玩笑自己说说就罢了,传出去人家都当你是疯了呢。”
月娘又冷笑:“别说,他还就是疯了。”
李瓶儿轻声说了一句:“要嫁也该是大小姐先嫁吧?大官人你急个什么?”
话音一落,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
几个女人干咳一声都坐直了,李瓶儿掩了掩口,抱着孩子到一边去,李娇儿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盖儿,一脸似笑非笑。
孟玉楼干咳一声道:“月娘姐姐,跟我们说说你这一路上的情形吧,你跟大官人是怎么遇上的?”
月娘抿了一口茶:“这事儿说来话长,让我和大官人跟你们细细说来。”
李娇儿把麻将桌子一摆:“来来来,上桌上桌,边打边说。”
我站起来要走,瓶儿和玉楼扯着把我按住:“刚回家就走?想都别想,先打两圈再说。”
我是死活熬不下去了,推说想回房休息,月娘站在身后给我揉肩,柔声道:“大官人这么久不见,妹妹们还能不想你?怎么不得陪着打上几圈?”
我顶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老脸坐在麻将桌前,起什么牌打什么牌,叫这帮小娘们儿分光了我的钱袋,又来扒我的衣裳,连他么的里衣都给扒光了,光个膀子陪她们打马吊,要不是裤腰带结实她们打不开,我都得一边裸奔一边打马吊。
一直熬到后半夜,在一片劈立啪啦的麻将声中,在这帮老娘们叽叽喳喳的莺声燕语中,在一堆胭脂香粉气味中,大官人最终体力不支,一头扎在麻将桌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几个女人将我扶上床盖好了被,却并没有人要过来跟我一起睡。
就听玉楼小声说道:“那事儿怕是瞒不了多久吧?”
瓶儿道:“能瞒多久瞒多久吧。别看大官人平时脾气好,有的事儿上他可认真着哩,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气得吐血。”
李娇儿道:“按我说,这个事儿它怎么也瞒不住,大官人早晚得是知道的。”
月娘冷笑:“真是闺女随爹,爷两个全都不着调!”
几个女人道:“姐姐又说气话呢?当初大官人休你也有他的苦衷。”
月娘又哭了,她说:“我知道他不容易,我也知道心痛着他,可也正因为我心痛他,这才缠着他苦着他啊,我真不想他做傻事,我这心里头也是痛得不行啊……”
女人们又在悉悉索索地劝她,我却怎么也撑不住了,困得眼皮睁不开,心里头却在发慌,想我的二郎想得不行。
这几天有月娘横在眼前,我们两个连拉个小手都不方便,明明近在眉睫又似远在千里,怄死了我。
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去单独见他一见,哪怕只是轻轻地抱上一下也好,实在是太想他了呀。
这一觉睡的跟被人一棍子打蒙了似的沉,醒来时,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了。
几个娘们儿侍了茶饭过来照顾我吃了,我说:“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去找柴大官人聊两句去。”
几个老娘们儿互视一眼,问:“大官人这是要找柴大官人聊什么去?”
第127章 气晕
我说:“啧,我昨儿个一到,?按说先得给我哥打个招呼见个礼呢,?结果你们几个非要缠着我打马吊,?害我把正经事儿都给忘了。今儿个怎么不得给人家赔个礼再道个谢,感谢人家帮我照顾家人?”
几个娘们儿都没说话。
我喝了两口粥又道:“另外,?你们几个的事儿我也得重新安置一下,?毕竟这是柴大官人家,?你们在人家这里住上一阵子还行,长久住还是不方便。
干脆我在附近买上一处宅子,你们几个分出去住,这个日常用度呢,?你们是不用操心。咱在镖局里有股份,?每月柴大官人会把红利按时发到咱们帐上来,月娘你来接着。
另外我还想在本地开个西门药局的分部,?在本地把生意给做起来。都是熟门熟路的生意,老伙计老人脉,?生意做起来也简单,不用怎么多操心。这事儿玉楼你着点意。
本地的烟花馆子不少,娇儿可以借机把你那个微商的生意也给做起来,?反正不管到哪儿咱们这一家人的生意都是不能耽误的。
往后哩,我想继续出去云游四海做生意,还是离家的时侯多,大家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原本以为这话一出,一群老娘们又要吵吵着不许我走,?没想周围却是异常地安静,几个女人全都闭着嘴,脸上各有深意。
我问:“怎么了?怎么全都古古怪怪的?有话你们可直说啊?”
几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大官人安排得好,我们全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