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顺子,小李子,他们平时总说受过我的恩惠,可是我待他们的那些恩算是什么?他们就以命相搏来救二郎。
以往一直以为江湖义气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平时吃吃喝喝拍拍打打,关键时侯连个屁都不顶,现在终于开始理解武二,为什么他会把江湖义气看得那么重。
“二郎,往后我们都好好过吧,再也不要冒险了!当初那些弟兄们,如果今生还可以再遇见,我们一定要加倍地报答他们!”
二郎捏了捏我的手:“庆儿,不是我们不肯好好活着,是这世道不教咱们好好活着。
官府颠倒黑白,不问我为何杀人,直说我是反贼,那些救我的也全都是反贼。
被活捉的兄弟直接教押到野外砍了头,尸首都不许他们家人来收。
那些随我一起逃出来的,家人全都受了牵连,弟反兄死,子业父偿。那几天,孟州城里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喊冤,官府的人听到也当听不到,照样四处拿人抵罪,往上邀功。”
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世道,果真暗无天日。
二郎忽地又笑了:“对了,你猜我在山里还遇到了谁?”
“谁啊?”
“你儿子?”
“啊?”
“你的铁憨憨啊!”
“哇!”
我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这种奇遇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他挑起眉毛笑了:“你又没问,彼时我身负重伤,体力不支,身后还有官兵追着,原本以为这条小命要折在那里了。未想平地一声虎啸,直教那些官兵们吓得四散。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你儿子!”
我兴奋得一把抱住他:“二郎,快跟我好好说说,咱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它说它想我没有?它现在个子长高了没?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早恋?”
武二白了我一眼:“又在胡扯什么呢?老虎会说话吗?那几天我伤得太重,人也动不了,全是你儿子每天从山里叼些山鸡野兔回来给我,我才能那么快养足元气,出来找你。”
我用力抱着他的肩膀:“二郎,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遇到难处,有兄弟们救你,连我们家憨憨也能及时出现救你。”
武二说:“我下山的时侯,它还非要跟我一起,我说咱们这一人一虎实在是太扎眼,怕是不到东京就惊动官府把咱们给捉了去。
它在地上打着滚就是不肯走,我说我想带着你娘去梁山,你若是有灵性,将来去那儿寻我们,它这才走了。”
瞪大眼睛看他:“二郎,你不是在编故事骗我吧?它还能听懂梁山那俩字?”
武二说:“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反正彼时的情形就是那样。”
忽而丧气:“原来你早就有念头到梁山去了,可怜我们家憨憨,万一真找去了,遇不到我们难道不会伤心吗?”
他哈哈大笑:“你真当它一个畜生能找过去?是个人你教他从孟州找到梁山都费劲,它一只老虎,又不能问路,要真能找去,那才是神迹。”
照着他身上就捶了一拳:“说了半天,你是在忽悠咱儿子呢?欺骗未成年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又在咧着嘴嘿嘿傻笑。
身后的月娘突然把车帘子一掀:“官人,我饿了,你进来给我找点吃的。”
我回头看她:“不是刚吃过饭吗?怎么又饿?你手边就有烧饼,饿了先啃两口。”
她又说:“官人,我冷,你进来抱抱我。”
我说:“车里有狼皮褥子,你给自己多盖两条。”
她又说:“官人,车厢里闷,你进来陪我。”
我道:“嫌闷?那要不要你来赶车,我和二郎进去坐会儿?”
她柳眉一竖,摔下帘子再也不理我。
余下的时间里,我坐在二郎身边,手拉着手陪着他赶车,小声唱歌给他听,南腔北调,流行摇滚网红曲什么都唱,武二嘴里说我唱得难听,过了一会儿,却又跟着我一起哼起来了。
神曲《小苹果》,一唱就停不下来,两个傻子硬是唱了一路,唱着唱着心里也就舒坦了。
越往北走,地方越穷,村落稀少,象样的客栈也少。
吃的条件不好,月娘不吃客栈里的饭,非让我亲手给她做饭吃,谁教大官人对不起她哩?她教咱做咱就得做。
小米粥熬上,小咸菜备上,腌牛肉切上几块配馒头,烤得外黄内焦的给递上,月娘不接,说身上虚没力气,要我一口一口喂她。
我说:你打我的时侯怎么不说没力气哩?这会儿吃口饭就说没力气了?
她张嘴就哭,一边哭还一边骂我,说我没良心,害得她成了寡妇还苛待她。
可把老子给怄得,耐着性子坐在她旁边一口一口喂。
饭烫点凉点,菜夹得多点少点,这娘们儿照着我身上就连掐带拧的,说我心思没用在照顾她上,就是糊弄她呢。
可把我给气得,挥手想打吧,咱下不去手。
张嘴想骂吧,也知道咱愧对人家,骂不出口。
想把碗摔了不理她,她把嗓子一亮,哭声能把狼给招来。
所以说,男人闲着没事儿千万别让女人回娘家,看看一个贤良淑德的乖婆娘回娘家一阵子都学了些啥?
武二这回倒是难得地大度,眼瞅着我被月娘给欺负得没脾气,横是装着看不见,自己抱着碗捧着菜坐到一边吃去了。
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找了个条件好点的客栈能休息了。
刚跟二郎洗漱干净了躺下,还没来得及抱着亲个小嘴热乎一下呢,就听隔壁的月娘一声惨叫:“救命啊!”
吓得老子鞋都没来得及穿冲到她房里问:“月娘,出什么事儿了?”
月娘一把抱住我:“大官人,我怕,我怕有人会来杀我。”
我拍着她的后背哄:“不怕不怕,月娘不怕,那个爱杀人的黑子已经教我们给赶走了,他不敢再来伤害你了。”
月娘紧紧抱着我的腰:“大官人,可是我还怕,我不敢一个人睡,天一黑我就害怕,你得在这里陪我。”
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我说:“月娘,你又在故意作呢是不是?就是想把老子给累死。
是头驴也得叫我缓口气儿吧?白天老子一边赶路一边照顾你忙得团团转,晚上还叫我陪你?老子我不睡觉啊?”
月娘娇声哼哼:“那你就在这里睡呗。”
“月娘,别胡闹了,现在咱俩已经不是夫妻了,还在一个床上睡,传出去对你名节不好。”
月娘抱着我就是不松手:“我都是个寡妇了还要什么名节?反正你今天晚上就得陪我睡。”
“我说姑奶奶,你能不能让人家歇口气儿啊?成心要耗死你家男人……”
月娘霍然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面盈盈闪闪的:“大官人,你终于承认你是我男人了?大官人,我想你……”
又是哄她又是推她:“你爹是我爹,你娘是我娘,我是你亲哥,当然是你家男人,你别多想,把手松开,快点把手松开……快点快点,老子要上茅房,都他么快要尿裤子了。”
月娘才不会上当,拿手抱得我死紧?,还拿着丰满的胸脯直往我身上蹭。
忽听得门外武二一声干咳:“衣服穿好,我要进来了。”
月娘愣住:“他来干啥?”
我赶快把衣服往月娘身上裹:“月娘乖,快点把咱自己家东西装好,可不敢叫外人看见……”
月娘撕打着不肯穿衣服,她说:“我不穿,我就是不穿,咱们两口子在房里亲热着,我看他敢进来?”
门闩一响,武二还就真进来了。
第126章 直男威武
月娘赶快用衣服把自己裹紧,瞪着眼睛看武二。
武二瞅也没瞅她一眼,?抱着把朴刀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闭上眼睛养神。
我赶快溜过来在他身边坐好:“月娘,?你不是说害怕吗?那我们两个人一起给你守夜,你就放心睡吧!”
月娘气得反手去捶枕头,?却也不能当着武二的面再来拉扯我,?只得裹着锦被气哼哼地睡了。
我坐在武二旁边,?不一会儿就困得东倒西歪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武二手一抬,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腿上,说了句:“睡吧。”
我侧身在板凳上躺好,?问:“二郎,?你就打算这么坐一夜?”
他说:“练功的时侯经常这样儿,习惯了。”
闹了一天,?我是真累啊,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武二就这么静坐着闭目养神。
睡了一会儿,似是听到耳边悉悉索索裙子响,迷糊着把眼睁开一条缝,?就看到月娘那双绣花鞋到了眼前。
月娘冷声对武二道:“大官人原本日子过得很好,可是你看他现在,整天疯疯癫癫的不务正业,竟然还与那些乱杀人的恶鬼为伍,这些全都是你害的!”
武二闭着眼睛没吱声。
月娘又说:“我不知道你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大官人这样的,?但他是我的男人,是我吴月娘这一生最爱的人,我断然不会让你害了他。”
武二还是没说话。
月娘突然就哭了,她说:“真是作孽!之前在清河时,你待他那般不好,他却处处将你护得紧。我们早该猜出些什么来的,却是没敢往那处想。没想到,他还是走了这条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