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弃!他们不能白死,那些人渣必须等到法律的制裁!
Einstein咬咬牙,猛地将手中的配枪砸向博士,想要从一旁冲出去,可博士并不理睬,那配枪也被人从半空拦截,门完全被人从外打开,老板阴沉的着脸,背后数十个大汉安静的挤在窄小的走道里,乖巧的像是一只只贵宾犬。
“砰!”
像是一个微型炸弹从Einstein胸膛里被人点燃,腥臭的蛋白质烧焦味和刺鼻的硝烟在窄小的走廊里蔓延开来。
“臭死了!”老板更加不悦,他接过身边保镖递来的帕子用力的擦去飞溅到脸上的血沫,指责到,“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你就不能再等我躲过去再开枪吗?”
博士面无表情,只是细心而轻柔的擦拭着同样飞溅到男孩脸上的血点。
老板指着博士,一根手指在空中颤颤巍巍,忽的,老板转过身猛地给了身边保镖一个响亮的耳光,喝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拖走!”
大汉们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扯起Einstein就准备往外拖。
老板气急败坏:“都给我轻着点!人要是还没问出什么就死了,你们也就跟着他一起去吧!”说完,他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博士的侧脸低声说道:“反正在这个地方,死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没什么区别。”
“至少在你没问出什么东西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不会死的。”博士将男孩抱起,瞥了一眼面色涨红的老板,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事情也给你办好了,我和Jacques就先走了。”
“嘿!你……”老板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大步走开,趴在他肩膀的男孩乖乖巧巧,可偏偏一双蓝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幽幽暗暗,瘆得慌。他努力咽下没说出口的话,自认倒霉的呸了一声,回头望了望,带着一群人迅速离开了这满是血腥味的走廊。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昏暗而幽冷,男孩下意识的往男人的怀里靠了过去,用脸颊亲昵的蹭了蹭男人的下巴。
“他死了吗?”男孩忽的问道。
博士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熟练的安慰:“不,他只是睡着了。”
男孩闷闷的“恩”一声,又趴回男人的肩膀,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博士叹了一口气,说道:“相信我,好不好,我总不会伤害你的。”
他抱着男孩,继续向前走去,走廊曲折昏暗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可博士脚步仍是轻松而愉悦,男孩甚至不明白他的快乐从何而来。
博士哼着小调,却只是摇摇头再也不肯说。
男孩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问,他的耳边不断的怀绕着博士轻声的哼唱,那的确是一直欢快的曲子,暗哑的歌声在走廊里回荡,越来越响,甚至加入了轻快的女声,还有清脆的铃铛伴奏。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嘿!儿子!看着这里!”
男孩疑惑的转过身去,却见一片白光闪过,接着便传来了女人小声抱怨:“啊呀,怎么又没有对上焦?”
“还是我来吧。”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头顶响起,男孩这才惊觉自己是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
他愣愣的扬起脑袋,却只看见熟悉的下巴,那个男人的眼睛、鼻子全是虚无的,朦胧的像是被雾气笼罩着一样。
男孩又看向那个女人,可女人就这么瞬间不见了,他慌忙转过身,男人也不见了,便只剩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圣诞树上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还是一闪一闪的,窗外传来了圣诞歌:“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男孩的亮晶晶的双眸暗淡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醒了,从这个梦中醒来。可这个梦醒来,还会有下一个梦,这些讨厌的梦一个接着一个,从未完结。
男孩第一次觉得厌烦,他突然希望那颗子弹击中的是自己的胸膛。
第89章 第 89 章
“你向来是个自大自负的人,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看着其他人的眼神是多么的不屑,话语都是尖锐的审判。那些误解和厌恶对你来说从来都是不相干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你会怎么样呢?孤独终老,一个人凄凄惶惶的死去,可你会怕么?”
“Jafferson,你怕的从不是孤独。”青年累极了,他歪着头缩在巨大的毛毯里看着窗外的雪景,喃喃道,“你只是害怕没有人懂你,你是个天才,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懂你会为你鼓掌的观众。”
雪越下越大,青年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终在一片白茫茫中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视线再次聚焦,那个点又变成了神色冷漠的男孩,他用那种熟悉的稚嫩的嗓音说:“你的想法简直可笑,你把我拆解后重构又能怎么样,我也不会是你的我,我迟早会想起所有的一切,就算想不起来了,我的精神还在,我的灵魂还在。”
“你说我是怪物,”男孩天真的笑了起来,湛蓝明亮的双眸里是自己仓皇的倒影,他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稚嫩的嗓音像是利剑刺破血肉,腥臭嫣红的鲜血顺着松弛年老的皮肤流淌下来,Jafferson浑身一震,猛然倒吸一口冷气,从沙发上惊醒,下意识的抚上胸口,才发现只是一场梦。室内只有加湿器和空调安静的运作着,床上那个人乖巧的睡着,只是双眉微微皱起,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
男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轻轻咳了一声,走到窗前,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剩下几颗细小的雪粒子悬浮在厚密的空气之中,茫茫的黑夜从微弱的月光之中蔓延出去,绝望的像是没有尽头。
在梦中,他又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一些过往的事情,又或者一些零碎的不知道和谁的对话,那些无法言语的难以面对的羞愧和懊悔在漫长的折磨和消耗之后最后都会变成一声薄薄的叹息,如同一片将要消融的雪坠落在地面上。
“我不怕。”他想,“我从来不会怕的。”
“可你后悔吗?”
“不,我也不后悔。”
“如此,你为何还是不安?”
“我只是困惑。是的,困惑。我以为他会给我一个答案,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给了我一个答案,那个答案解答了我所有遇见他之前的疑问,至此,我的生命有了光和花香。可后来,光灭了,花瓣腐烂在泥土里,我遇见他之后的人生只剩下一片雾蒙蒙的飘散在空中的尘土。”
男人静静地站立在床边,目光晦涩深沉,沉默许久,男孩把他带到一个谜一样的问题之前,让他有机会得以窥探一个光华熠熠、情感丰沛的世界,宇宙之问通过杂乱的思绪不知何时与情感之思连缀在一起,这本应该是一个新世界,可到头来,才发现这是一个没有谜底的谜,男孩悄悄的抽身离去,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开始疑惑最开始内心的那份冲动,开始质疑,质疑那些尘土飞扬的岁月里付出的热血真意。
他再也没有那份宽和平淡的心态去和别人谈论宇宙、时间、还有艺术,寻求自我身份的欲望超过了对于研究那些庄严深刻的宇宙之思来的迫切和焦虑。
男人转过身来,窗外的雪又变大了,白色的片状结晶像是破败的落叶在越来越大的风中无助的飘摇,他始终没有舒展开自己紧紧皱起的眉头,也没有发出那声在心中隐藏许久的疲惫的叹息,他只是安静看着,看着床上的青年的面庞,可不管怎么回想,都无法将他和那个初次见面孤独的男孩联系起来。
他长大了,他可预见的未来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只有自己留在初见的时光里,固执的不肯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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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d站在那扇熟悉的胡桃木门前,手里拿着钥匙,伫立了许久。
等楼上的老婆婆出门买了菜回来,他还是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
“嘿!小伙子,钥匙丢了?要帮忙吗?”
Reid一愣,低下头先瞧见的是老婆婆怀中纸袋里几根橘红色的胡萝卜,他笑了笑,摇摇头拒绝了阿婆的好意。
“啊,这样啊,不过这里好久没人住了,你会不会走错地方了?”
Reid温柔的笑了起来,回答道:“不会的,这是我家,我,我回家了。”
老婆婆有些吃惊,她费力的抬高头,眯了眯眼睛,才看清这个小伙子的脸,喃喃到:“啊,是你啊?”她搂了搂怀中的胡萝卜,又说:“那你弟弟呢?他去哪了?”
“弟弟?”
“诶,就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男孩啊?”老婆婆似是有些责怪,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哥哥就是要让让弟弟的?我看他身体也不好,那个小脸哟,惨白惨白的,那么大的个子,瘦的像是个竹竿一样……,他是生病了么?”
Reid沉吟一会儿,不知从何说起,便点了点头,说:“生了一场大病……”
“啊,怪不得。”老婆婆叹了一口气,说,“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太瘦啦!简直像是一根电线杆一样。”
Reid恍惚一下,轻声说:“他太挑食了。”